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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金鑫將尚韻“發配”到鄉下去的消息就在將軍府後院傳開了。 其餘的幾位如夫人都沒料到這突然發生的事態,彷彿不約而同地被打了個悶棍,訥訥不已。
劉麗百思不得其解:“她這是在殺雞儆猴嗎?”
小月想了想,說道:“不得不說,她膽子可真夠大的。平日裡就是夫人都對那六夫人忌憚幾分,她倒好,竟直接將人打發到那地方去了。奴婢看,也就是她不知人的底細,否則哪有這樣大的膽?等將軍回來,少不得要把六夫人接回來的,到時候,恐怕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劉麗看了眼小月,說道:“她若是不知道六夫人的身份倒的確是不知者無畏,少不得要吃大苦頭,但是,若是她知道呢?那又該如何看她此番舉動?”
小月壓根就沒想到這一層,陡然語塞。
“這個金鑫,時而看着默默無聞很是可欺,可時而看着卻又跟她商場上的名聲那般精明幹練,真讓人摸不着她到底是幾斤幾兩。”
“夫人,六夫人的身份少有人知,以她一個沒爹沒孃又是庶出的世家小姐身份,怎麼可能知道,或許是夫人多慮了?”
劉麗撲哧笑了出來:“這倒是。我竟忘了她的出身並不多高貴。那樣的內情,哪輪得到她知曉?”
另一邊,二夫人鄭萬嬌卻是另一番想法。
“這個金鑫一直以來多是當個悶葫蘆,無論大家多麼無視她,她也都沒什麼反應。本還以爲她是個軟柿子,任人搓捏。如今看來,倒是她之前的態度讓大家漸漸忘記了,她處於正室之位的身份。此時,將軍不在,府中一切便全由她來做主,若是一個觸怒了她,只怕是自討苦吃。”
翠翠看着她,問道:“那夫人,我們前幾天計劃的事情……”
“先放着吧。總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是,”翠翠有些着急:“夫人你的肚子……”
翠翠視線下移,落在鄭萬嬌的肚子上。
鄭萬嬌皺着眉頭,撫着自己腹中的胎兒。
*
柳仁賢再次見到金鑫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滑稽。
金鑫的身孕已經有七個月了,儘管當初見血很受虧損,但是調養過後,胎兒依舊很好的成長着,金鑫的四肢和臉看起來與過去並無二致,不見一點臃腫,唯獨肚子卻是大得驚人。
頂着這麼個大肚子做什麼都不太方便,加上孩子不安分,金鑫爲此非常受罪,更是夜夜不得不側躺着睡,因爲睡不好,都有黑眼圈了,臉色也比過去看着憔悴了許多。然而,與此同時,即將爲母所帶來的那份柔美卻使她看起來柔婉了許多,更增添了幾分女人味,而少了過去那份凌厲倔強。
金鑫由子琴和子棋兩邊攙扶着走到柳仁賢面前,看到他那似是苦似是怔的表情,笑道:“兄長怎麼這副表情?”
柳仁賢被金鑫的聲音給拉回神來,卻還沒反應過來回話,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曾幾何時,他也曾深切幻想過她能成爲他的妻。而此時此刻,她卻已是別人的妻,正爲別的男人生兒育女……
柳仁賢眸光漸漸黯淡下來,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嚐到如此挫敗難言的失落感,那種淡淡悵惘又無處可捉的情緒糾纏不休地縈繞在他心頭,讓人既氣又嘆,簡直難以呼吸。
金鑫靜靜地看着柳仁賢,他們有幾個月沒見了,一半是因爲她的確需要好好安胎,一半則是因爲她知道柳仁賢對自己的感情,有意給他些時間將那份情愫整理乾淨。但是,現在看到他那個樣子,顯然他還沒有整理好。
金鑫見他那個樣子,不由得輕輕地嘆了口氣。
“懷孕的人要保持好心情,怎能動不動就嘆氣?”柳仁賢溫柔地說道。
他的臉上掛着溫柔的笑意,與方纔那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判若兩人。
伸出手,接過子棋的位置,他親自攙扶着金鑫往裡面走。
金鑫一邊往裡邊走,一邊說道:“其實應該在明天來的。”
“就你現在這個身體情況,就是你要明天來,我也不歡迎。”
“要你歡迎做什麼?壽星是伯父,只要伯父歡迎就成了。”
柳仁賢笑了:“行,既如此說,你便先回去,明天再來。”
金鑫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柳大哥,你說的是真的還是鬧着玩的?”
“你說呢?”
金鑫認真地端詳着他的神情,突然轉身要走。
“鑫妹,你做什麼?”
柳仁賢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
金鑫笑道:“先回去,明天來。”
柳仁賢啞然失笑:“行了,只許你客套,就不許我不客套?”
“許,許……”金鑫敷衍般地連應了兩聲。
兩人繼續往裡走。
柳仁賢攙着金鑫,到了正廳。
剛巧碰到柳雲送人出來。
柳雲還在與人說着話,一瞥眼看到金鑫,當下甩掉了身邊的客人,直直地衝金鑫快步走了過來:“哎呀,世侄女怎麼來了?”
金鑫衝柳雲笑着,要屈膝問禮。
柳雲忙把她攙住了:“可別動這禮!”慈愛中帶着幾分玩笑地說道:“你如今可是堂堂天策將軍的夫人,論行禮,也該是我這個小商人向你行禮纔是!”
說着,兩手一拱當真要行禮。
金鑫忙也攙住了:“柳伯父玩笑開得越發大了!我做晚輩的怎敢受這禮!”
柳雲卻執意要拜。
金鑫嚇得一直扶着他,不讓他拜。
柳仁賢開口道:“行了,爹,沒看到你世侄女的身板嗎?還故意鬧,讓她受累。”
柳雲聞言,這才注意到金鑫有孕在身,拍着腦門道:“哎呀,瞧我……你這小子,怎麼不早說!”
柳仁賢無奈地聳了聳肩,失笑。
邊上,柳雲的友人將一幕幕看在眼裡,走過來,衝柳雲問道:“這位,就是那位金二爺的獨女?”
金鑫看向那位友人,只見是位年過半百的老者,灰白相間的頭髮高高地束起,一張臉膚色偏暗,看着十分滄桑病態,卻有着一雙極其有神的眼睛,看着人時用的眼神也不過是單純看着人的眼神,沒有任何多餘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