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我找到你了3
江都,漪園。
燕北羽將謝詡凰一行人帶到了這裡,請來的大夫和晏九都給她把過脈了,確實是已經開始毒發了,只是連日未進食,加之內力耗損過度,人才昏迷未醒。
“少主,大燕的追兵已經到紫陽關了。”賀英第三遍朝屋內的人催促道。
燕北羽向大夫囑咐好了,方纔出了內室道,“你留在這邊,別的人不用管,王妃決不能出園子半步。唐”
“是。”賀英垂首應道。
燕北羽側頭望了望屋內牀榻上還昏迷未醒的人,接過賀英捧着的頭盔,疾步如風的出了門。
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可是大燕的追兵已經逼近紫陽關,這一去燕京他已經誤了太多的事情,這個時候不能再置外面的一切於不顧。
晏西追出來伸着脖子望了望,問道,“原來你跑這裡來了,冥河那木疙瘩呢?”
“明天就到江都了。”賀英回道。
晏西一想,一瘸一拐地進了屋朝晏九道,“九哥,趁着姓燕的這會兒走了,我們現在就帶小謝回北齊吧。”
看他那樣子,怕是不肯輕易放人走的。
龍靖瀾聽了,不輕不重地一腳踢在她受傷的腳上,當即痛得她嗷嗷直叫。
“都成瘸子了,你還跑得動?”
“現在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晏西道。
“他一個,帶一個半死不活的,還要帶着你個瘸子,能跑多遠?”龍靖瀾鄙夷的瞅了她一眼,冷哼道。
“我瘸子是誰害的,還不是你們,要是早來一步,我至於成現在這樣嗎?”晏西坐到椅子上,鬱悶地哼道。
龍靖瀾瞅了一眼牀邊坐着的晏九,朝晏西道,“原來我猜的不錯,你爹孃果然是把容貌和腦子都傳給你哥了,真是可憐。”
“龍靖瀾,你再說一遍試試?”晏西一拍椅子扶手,怒火沖沖地道。
“江都在南,北齊在北,你們要回去必然還要經過大燕境內,你以爲那麼容易就回去了?”龍靖瀾瞅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此事還是等燕北羽回來再說吧,必須要回北齊的話,我會送你們回去。”
“真的?”晏西一聽,全然忘記了方纔她還損自己。
“我送她,不是送你。”龍靖瀾道。
師公說過,燕北羽不是泛泛之輩,她們不得留在這裡,大燕是回不去了,折劍山莊怕也是要散了,所以能去的安身之處,也只有北齊了。
只是,那詭計多端的北齊王,她實在是看不上。
“反正大燕你也回不去了,不如就跟小謝一起待在北齊算了,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哦。”晏西興奮地道。
龍靖瀾這樣的人留在大燕簡直太暴殄天物了,要是在北齊的話,必是會得以重用的人才。
“我沒興趣對着你們那妖里妖氣,不男不女的北齊王。”龍靖瀾毫不客氣地數落道。
晏西搬着椅子跟她坐在一塊兒,指了指晏九道,“你覺得我哥怎麼樣,讓小謝來做我大嫂好不好?”
“天還沒黑呢,你就做起夢來了?”龍靖瀾道。
燕北羽這裡不肯放人,還有北齊王也虎視眈眈的,這兩個哪一個是會善罷甘休的,她這夢可不是做得太早了。
“謝承顥那傢伙宮裡的妃嬪都數不清了,燕北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我哥最實誠啊,又沒有拈花惹草,對小謝也是一頂一的好,她當我大嫂一點都不虧。”晏西連忙說道。
如今算起來,能與小謝還沾親帶故的也只有龍靖瀾了,以前關係就好,現在共患難一回,小謝肯定會聽她的話,多在她面前幫九哥說說好話肯定沒錯的。
“那你跟她說,跟我說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把你哥送我呢。”龍靖瀾一副事不關己地哼道。
她一向不干涉別人的兒女私情,感情這東西別人說再多都是空話,重要的還是看自己。
小謝那樣的性格,若是真喜歡一個人,必然是會爲自己爭取的,若是不喜歡強塞給她也沒用。
只是,但願她喜歡上的,不要是燕北羽這個人才好。
晏西將她從頭到腳瞅了一眼,道,“你?你太不像女人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給九哥招了個女婿回來呢。
“你像?”龍靖瀾側頭挑眉瞅着她問道。
“我比你像。”晏西道。
賀英站在一旁,被兩人的一番對話逗得陣陣憋笑。
“你們要吵出去吵。”晏九冷冷出聲道。
晏西撇了撇嘴,一瘸一拐地出了門,對跟着出來的龍靖瀾道,“死裡逃生了,要不要去喝點慶祝一下?”
“等我睡醒了再說吧。”龍靖瀾說罷,已經大步走開了。
爲了救她們兩個,已經忙活得好些天沒有閤眼了,哪有精神去喝酒。
晏西四下望了望,也沒什麼熟人做伴,只能鬱悶地回房去養傷。
燕北羽結束了紫陽關的戰事,再回到漪園之時,已經是深夜了,一身染血的盔甲都未來得及換下,便直接趕到了謝詡凰這邊。
賀英正坐在外室打着盹,一聽到有人進門,驚得一下站了起來。
“少主,是你回來了。”
“王妃怎麼樣了?”燕北羽一邊卸去身上沉重的盔甲,一邊望了望內室牀榻上還躺着的人。
“晏公子和大夫開了藥,已經給王妃服下了,說她身體太虛弱了,需得休息幾日才醒得來。”賀英如實回道。
燕北羽點了點頭,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回房休息去吧。”
“還是屬下在這裡看着吧,少主你也好些天沒有閤眼了。”賀英看着他眼下重重的青影,出聲道。
從接到消息馬不停蹄地回京,回來又要應付紫陽關和江都的戰事,明天只怕也還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辦,哪能還這樣不休息。
“不必了,你下去吧。”燕北羽道。
賀英見他勸不聽,只得退下了。
燕北羽走近到牀邊坐下,身上還沾着戰場上帶回來的血氣,凝視睡得安然的人,高懸了幾日的心也悄悄放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都不夠了解她,不知道她揹負着什麼,不知道她害怕什麼,不知道她想要什麼……
所以,那樣一意孤行的給予她的東西,都是她並不想要的,當她早已經歷過這世間最殘忍的背叛和陰謀,又如何會將一顆心再輕易相付。
他怪她不夠喜歡他,可心裡已裝滿了仇恨的她,是難以去真心喜歡上一個人的。
他本一直等着再見到她之時,她要給他的那個答案,此刻卻又莫名的害怕了,害怕那會是一個讓他再失望的答案。
“梅山上的梅花第一年開的時候,我以爲你會去的,我在那裡等了整整一個冬天,直到花都謝了,你還是失信沒有來。”燕北羽握着她微涼的手,緩緩訴說着,那些年她所不知道的過往。
睡着的人沒有醒來,只是指尖微微顫了顫。
“第二年,我去的時候,門口有留了一封信,我想那應該是你留的,可是信放在門口,等我再拿到的時候,信早就被雨水浸得一個字都看不清楚了,至今也不知道那信上到底寫了什麼。”他說着,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至今,那封字跡模糊的信,還留在踏雪山莊的書房裡。
“直到有一回,我再經過那裡的時候,想着再去看一看,你是不是又去過那裡。”他盯着她沉靜的睡顏,幽幽說道,“在去的路上,有個姑娘策馬與我的馬車交錯而過,我到山莊的時候,山莊的門口放着一盒紅豆糕,還有些熱着,我想那一定是你,於是折回去追了,可是進了燕京城,我也沒能找到你。”
直到,霍家在風雷原出了事之後,他升遷到燕京,才輾轉從別人口中得知,上陽郡主霍宛莛,小字鳳凰。
只是那個時候,她卻再也回不來了。
“你太可恨了,明明第一次去踏雪山莊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誰了,卻還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他嘴上說着責怪的話,眼中卻滿是似水的溫柔。
縱使一再相錯,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感謝上天又把她送回到了自己身邊,也許她變了很多,甚至都不再是當初那個愛笑的小姑娘。
可她不管怎麼變,還是輕易就偷走了他的心。
他伸手撫上她明顯清瘦下來了的臉,數落道,“你這個騙子
,當年說好會去梅山的,失信了這麼多年,明明早就知道了我是誰,卻還要一直騙我,明明不是謝承顥的王妹,你還是騙我…………”
她不是謝承顥的王妹,從她嫁入大燕,那每個月千里迢迢送來的東西,那打着兄妹名號的親暱之舉,分明就是男女之情。
他們要把她帶回北齊,將她帶到那樣一個心懷不軌的人身邊,他如何肯就這樣放手讓她去,可是那個人也說得對,如果把她留在這裡,他真的要等着她毒發身亡嗎。
他在她身旁躺下,靜靜地凝視着沉睡的人,喃喃低語道,“那些事,或許於你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都會遺忘的,可它們卻是我這些年最深的牽掛和思念……”
而那些他等待着她,尋找着她的歲月,她早已把他遺忘。
許久,他疲憊地合上了眼簾,沉沉睡去。
可是,睡在裡側的謝詡凰,卻悄然睜開了眼睛,微微側頭望着已經睡着的男人。
她睡覺一向輕,他在邊上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早就被吵醒了。
他說的對,那個時候她早就忘了梅山之約,那個時候他對她而言只是個萍水相逢的過客而已,輾轉了十多年直至今天,這一刻她卻有些慶幸,這個過客還在。
她曾以爲,在那一番天翻地覆的劇變之後,那些她曾認爲的快樂和幸福,再沒有一絲值得回憶……
可她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個人,爲她牽掛至今。
歲月流轉,她從受盡萬千寵愛的上陽郡主落爲揹負血仇的孤苦一人,而當初的病弱少年也已成長爲參天大樹一般的男人,在最初相遇又別離的燕京,他們又一次以不同的身份相遇。
燕京的計劃因爲她而失敗,這個關頭他不該去燕京的,如果繼續在江都暗中籌謀更周全的計劃,他不至於陷入現在這樣的困局。
而且,她的死,遠比活着帶給他的價值大。
在離開燕京之前,她的心是求死的,甚至一開始就想了,所有的事情解決之後,也不會再活着回北齊的,可現在……她想活下來。
她一直沉浸於霍家的事,以及身世的劇變,卻忽略了周圍這些真正要救她,要她活下來的人。
不管她身上是不是流着霍家的血脈,但霍家的人永遠是她至親至愛的人,至於燕京城裡的那些人,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是,燕京的事情失利,謝承顥沒那麼容易肯給她解藥的。
一連好幾日,謝詡凰臥牀休養,燕北羽忙於前線戰事,都是隻到夜裡了纔有時間過來,一早天還沒亮就又在賀英的催促下離開了。
每天都有他秘密從各地請回來的大夫過來診治,但對於她所中之毒都束手無策。
晏西看着賀英又送走了兩名大夫,哼道,“九哥都沒辦法制出解藥,請這些人來治,能有用嗎?”
“你不是說你哥醫術天下第一嗎,怎麼連個毒都解不了。”龍靖瀾鄙夷地哼道。
“可這毒,是北齊宮裡的密藥,謝承顥連毒藥的配方都不告訴九哥,九哥怎麼制解藥,一不不心藥錯了,會死人的。”晏西連忙替自家人開脫道。
龍靖瀾眯着眼睛曬着太陽,思量了一陣道,“北齊怎麼才肯拿解藥出來?”
“除非小謝親自回去,否則謝承顥是不可能拿出解藥的。”晏西悶悶道。
小謝要是執意留在江都跟燕北羽在一起,依謝承顥的稟性,絕對不可能給她解藥解毒的。
“那就去北齊。”龍靖瀾道。
這幾日,謝詡凰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是得盤算着上路了,她不喜歡繼續在這個地方待着。
“可這是他們的地盤,燕北羽不放人,我們怎麼走?”晏西咕噥道。
“今晚他肯定還會過來,找他談。”龍靖瀾道。
此去北齊路途遙遠,雖然晏九已經設法壓制她毒發,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必須得拿到謝承顥手裡的解藥。
於是,兩人下午就倒頭睡,天一黑就在園子裡貓着,終於逮到了半夜匆匆趕來的燕北羽。
“時間不多了,我們要帶她去北齊。”龍靖瀾攔在謝詡凰的屋外,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已經說了,你們隨時可以走,她必須留在這裡。”燕北羽冷
然道,他已經派了人前去中都,看能否暗中找到謝承顥手裡的解藥。
明裡要他肯定是不肯給的,只有暗裡搶了。
“她留在這裡,毒發死了,怎麼辦?”晏西道。
“我不會讓她死。”燕北羽道。
“你說不會就不會,你以爲你是大羅神仙,還是玉皇大帝。”晏西沒好氣地哼道。
燕北羽不再搭理這兩個人,繞過她們準備進屋。
“我想去北齊一趟。”屋內的人扶門走了出來,朝着門外爭執的三人說道。
燕北羽面色一陣沉冷,“你說什麼?”
“我想去北齊一趟。”謝詡凰在他怒意沉沉的目光中,平靜地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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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0會加更,這幾天喘口氣。皇后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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