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我只有你6
北齊,中都。
因着未能帶回金曼陀入藥,霍雋雖然一直淡定從容,但衆人也都看得出,他的身體正在一天一天變差,這讓謝詡凰也一天比一天心生焦慮。
她無法後悔自己當時做了那樣的抉擇,可是這樣眼睜睜看着大哥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心中又焉能好受,可這天下也確實再難找出那樣千載難得的靈藥。
晏九好不容易用了藥,讓傷勢穩定下來,沒有再繼續惡化,直到霍雋睡下了,纔到外室去見了等在外面的人羿。
“這樣的狀況,再這樣時常發生,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他一臉愁緒地說道。
霍雋這是多年舊傷,先前確實恢復起來了,但還未穩固便出戰受了傷回來,沒有那種罕有的靈藥,實在很難調理得回來,極有可能這一輩子都得這樣纏綿病榻不可了。
謝詡凰緊抿着脣,望向坐在一旁的逗着孩子玩耍的白鬚老翁,起身道,“老前輩,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先前不是都已經告訴你辦法了嗎,是你自己沒有把東西帶回來,現在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怪不得我們的。”老頭子扭頭朝她說道。
“你們行醫多年,也許還有別的什麼東西是可以入藥的,我再去找來也可以。”謝詡凰道。
在當時燕北羽傷到那樣的情況下,就算事情再來一次,她也是會做一樣的選擇,但也並非是要棄大哥於不顧。
她只是想……只是想大哥的傷勢還有時間再去想辦法,而那是燕北羽的狀況,已經容不得她再去多想其它的辦法。
“你當像金曼陀和婆羅花這樣的是大白菜嗎,想要一種就能種一片?”白鬚老翁瞥了她一眼,拿開不斷扯他鬍子的沅沅,說道,“就是因爲難得,所以才貴重,哪那麼容易有的。”
謝詡凰深深的沉默了,其實,他們也算是幸運的了,婆羅花和金曼陀那樣難得的東西都也得到了,只是世事的變化,總是出乎於他們意料的。
“好歹你也活了大半輩子了,想不出辦法治傷,你還有臉在江湖上混嗎?”晏西沒好氣地哼道。
當時若非狀況實在緊急,小謝也不會不顧霍雋的傷勢,把金曼陀給了燕北羽,若是謝承顥那廝上道一點也幫忙了,何至於到那個地步。
“那你有本事,你來?”白鬚老翁挑眉,衝着晏西叫囂道“你知道老頭子我把一個快廢掉的人治得活蹦亂跳多不容易嗎?”
“嘖嘖嘖,一個個都自稱神醫,醫聖的,丟不丟人。”晏西一臉鄙夷地道。
“臭丫頭,你再說一句試試?”白鬚老翁覺得自己被一個晚輩一再輕視,很是不高興。
“晏西,別吵了。”晏九出聲,打斷了又要跟人吵架的晏西。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辦法醫治霍雋,不是做這些無謂的鬥嘴,小謝也自回來之後,好幾夜都沒有閤眼好好睡一覺,生怕霍雋這邊會出了什麼變故。
謝詡凰沉默地坐下,真的沒有辦法治好大哥的傷了嗎?
她是多想親口告訴他,龍靖瀾並沒有死,她就在高昌王城躲着,可是大哥如今身體病情反反覆覆,她如何敢告訴他,讓他長途跋涉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白鬚老翁擰眉捋着鬍子想了想,道,道,“不然就拿另一個辦法試試,你要是自己願意的話。”
“什麼辦法?”謝詡凰緊張地追問道。
“那兩小丫頭說,你是用過婆羅花入藥的,那是比金曼陀還要珍貴的東西,起碼數年之內都還有血液裡都還有藥力,如果你願意以你的血入藥的話,雖然效果肯定是比不得直接用這些東西入藥,但加以其它的東西輔助,也許可行。”白鬚老翁看了看她,一臉凝重地說道。
“我願意,還請前輩儘快。”謝詡凰不加思索地道。
白鬚老翁皺了皺眉頭,道,“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行的,就算你體內的血有婆羅花的藥力,可畢竟是很少的,短則數月,多則半年,每天要以血入藥,就你現在那一陣風都能吹倒的樣,能撐得住多久?”
“能行的。”謝詡凰截然道,她實在不忍再看到大哥這樣被傷病折磨。
“小謝,這麼做太危險了。”晏西立即開口道。
從生下兩個孩子,孩子又一直是她自己撫養,身體並不如以前那般好了,這在天天放了血入藥,幾天還行,時日長了,人也撐不住。
“好好調理着,應該沒什麼大礙的。”謝詡凰道,如果這是唯一有希望治好大哥的辦法,她不能放棄。
“可是,你自己真的要想好了,這中間就是斷了一天,也就相當於前功盡棄。”白鬚老翁說道。
晏九沒有說話,只是有些擔憂地望着她,他了解她的稟性,只要她自己認定了,誰勸也是徒勞的,但這樣的辦法卻實在是危險。
“還是這些天,先以補血的藥材,給你調理了身體再開始穩妥些。”
謝詡凰抿脣想了想,雖然自己也急於治好大哥的傷勢,不過還是休養一段身體再開始,這樣才能更好的堅持下來。
“行了,那就這麼辦吧,我出去再取些可以用的藥材回來。”白鬚老翁說着起身離開。
“這事,還請各位保守秘密,誰也不不要向大哥提起。”謝詡凰掃了一眼屋內的人,鄭重的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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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哥的脾氣,若是知道這藥是這麼來的,說什麼也不會肯接受醫治的。
“好了,這些天孩子就先交給羅蘭和那寶珠看着吧,你好好養着身體要緊。”晏西道。
這兩個傢伙看似人小,可要看着他們,還着實是件累人的事兒,起碼這些天她也充分領教了他們的厲害,一點都不比他們那老子省事兒。
於是,一連好些天,她也就藉着孩子走不開,沒怎麼同霍雋一道用膳了,每日廚房送到她房裡的都是補血的藥膳和湯藥,原本一向對吃食挑剔的她,也都硬着頭皮嚥下去了。
兩個孩子雖然夜裡還是跟她睡,但白天大多都是由羅蘭和那寶珠帶着,快到一歲的小傢伙,扶着東西倒能自己走兩步了,只是卻得人時時刻刻盯着,不然一不小心就自己一頭撞到了。
謝承顥倒是時常過來,與兩個孩子玩得起勁,她一再趕人,還賴着不肯走,一不留神還把孩子帶去島上看魚抓蝴蝶。
她休養了半個月之久,霍雋的傷勢又一次復發了,她要求了晏九他們開始以血入藥,但是一般都是由晏九親自來取血,畢竟是大夫知道輕重,故而每次劃多大的傷口,放多少血都是剛剛好的量,也不會傷及到筋脈。
不過,好在是四五天的用藥,霍雋的傷勢有了些許的起色,這才她大喜過望,總算還是有辦法能治好他內傷的。
爲了不讓霍雋發現異樣,每次取血都是從手臂上,故而衣衫遮着也瞧不出什麼異樣來,只是時日久一點,難免面色會有些看着憔悴起來。
“宛莛,你是這些天沒休息好,怎麼面色一天比一天差了。”霍雋在午膳時,皺了皺眉頭說道。
這樣子,再下去,都快趕上他這病人的模樣了。
謝詡凰淡然笑了笑,道,“璟兒和沅沅這幾天晚上不太乖,所以半夜會起來,大約是沒睡好。”
霍雋聞言,望向桌椅上兩個等着孃親餵飯的小傢伙,“你們兩個小祖宗,怎麼那麼不讓你娘省心的?”
“估計等春天晚了,差不多能走了,懂事兒了就輕鬆些了。”謝詡凰一邊喂着兩個孩子吃東西,一邊笑語說道。
霍雋看了看屋中沒有其他的人,便問道,“宛莛,你就沒有打算過,帶孩子離開北齊嗎?”
他看得出來,自她從高昌回來人似有些許的變化,他猜想應該是因爲燕北羽的緣故,只是這些天周圍一直人來人往,兄妹兩也未曾好好談過心事。
“這些,等大哥你的傷勢好些再說吧。”謝詡凰道。
她確實有過那樣的念頭,但目前的情況下,要從北齊走出去,不是那麼容易的,她一個人要帶着兩個孩子,而且大哥傷勢還未恢復,離開這裡不會再找到這麼醫術過人的大夫幫他醫傷。
“宛莛,謝承顥這個人心思太深,信不過。”霍雋直言道。
他看似對她處處寵愛,什麼好的都給她,可是他看得出來,那並未用過幾分真心的,他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這麼多年受了那麼多苦,最後卻要在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身邊孤獨終老。
燕北羽那個人,他確實不夠了解,但他想能打動她心的男人,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去,所以不管如何,他是尊重她心中所真正選擇的人。
“我知道的,大哥,你只要好好養傷便是。”謝詡凰給孩子擦了擦臉上的湯水,淡笑說道。
她每一天,無數次都想要把龍靖
瀾的消息告訴他,可又怕他知道了,不會再安心醫治傷勢,執意要去高昌,所以又一次又一次地忍了下來。
霍雋無奈嘆了嘆氣,只恨自己如今這副模樣,也不能幫上什麼,便是真讓她走,要把他和兩個孩子都帶出北齊,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就算真的要走,那麼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南楚,在還不確定那裡能是安身之處,也還不能輕舉妄動的,而謝承顥也不會輕易放了她再出宮去。
“不然,等我身體好些,還是先帶璟兒和沅沅去折劍山莊。”
只要孩子到折劍山莊,有師公庇護,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介時她再想辦法將她從北齊宮裡救出來,也就容易一些了。
謝詡凰擡眼望了望他,搖了搖頭道,“謝承顥不會讓我和孩子,輕易離宮的。”
孩子一旦回到折劍山莊,那麼也就表示會讓燕北羽知道他們,那時他也會猜測得出大哥是想把她也帶走的,但他傷勢還沒有恢復之前,她是不能拿他和孩子去冒那樣的險的。
再說,還有龍靖瀾在等着他去高昌,十二載的生死相隔,這一面的相見,對他們太重要了。
他們兩個人,都爲她做太多太多的事,可她也不能只因爲自己的事兒,耽誤本該屬於他們的幸福。
“事在人爲,咱們該早做打算。”霍雋道。
對於謝承顥,他總是信不過的。
“大哥,一切待你傷勢好些再說。”謝詡凰道。
他相信,燕北羽會遵守那個下一次見面的約定,所以她只要保護好大哥和孩子,等待着那個時機的到來。
霍雋無奈點了點頭,自己現在身體這個樣子,說什麼也是徒勞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自己的傷,才能做其它的事。
但是,也該爲將來的出路,謀算一番了。
雖然以血入藥,小有起色,但終究恢復的狀況還是很緩慢的,謝詡凰雖然每天也堅持在用補血的藥膳和湯藥,但終究漸漸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一日剛過來用了膳,沅沅非哭着要她抱,她剛一彎腰將孩子抱起來,眼前便一陣發黑,抱着孩子就險些倒在了地上,霍雋雖還是有病在身,但出身武將之家還是有着天生的靈敏,快步將人扶住,才免於母子二人摔着。
“怎麼了,這臉色一天比一天差,是不是病了?”他一邊說着,一邊將沅沅接過去抱着。
謝詡凰扶着桌子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休息得不太好。”
她不動聲色地擡頭,擦了擦額頭冒出的虛汗。
“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吧,孩子一會兒我讓羅蘭她們看着。”霍雋說着,一手抱着沅沅,一手扶着她準備出去。
雖然她生下兩個孩子之後,身體是不如以前那般好了,可也並沒有虛弱到這個地步,前些天也讓晏九給她瞧過了,怎的這兩日不僅沒見起色,倒是愈發嚴重了。
謝詡凰由着他送了回房躺下休息,霍雋待了一不會兒,怕孩子會吵着她睡覺,便先抱着走了。
晏九是黃昏是過來的,進了房中看到躺在牀上的人,問道,“你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真的還要繼續嗎?”
“沒事,我注意着休息就行了,現在放棄了,這些日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謝詡凰說道,好不容易看到大哥的傷勢有了些起色,這個時候放棄了,豈不是這近一個月的努力都付諸流水了。
晏九抿了抿脣,取出隨身帶着的小刀,將要取血的小碗放到了牀邊,一手擡起了手臂,一手下刀劃開了手臂的血脈處,看着血一滴一滴落到碗裡,面色也越來越沉重。
他不敢割得太深,怕血流得太快,她身體會吃不消。
霍雋等到兩個孩子在那邊玩得累了,睡下了,方纔過來這邊房裡探望,本是看着晏九過來了,也想詢問一下,她身體到底是何緣故。
只是,一進到內室,卻是看到晏九在房裡,並不是在爲她診治病情,而是拿着一隻碗在接着她的血。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他看到她手臂上已經不止那一道傷口了,只怕這樣的事,也不止一天了,難道這些天她面色一天比一天差,還有中午那會兒虛弱險些暈倒,便就是因爲這個緣故嗎?
“大哥……”謝詡凰沒料到他會過來,平時都會有那寶珠
在外面看着的,那丫頭今天跑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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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可能趕不上十二點之前了,大家明早起來再看二更吧。
過年可能是寫不上杯具夫婦的相逢,不過會寫霍老大和龍大人的小甜。皇后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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