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坐着沒多會兒,陳管家的腳步聲就在外頭響了起來,進了門,先是一福,這才說道:“側妃娘娘到了。”
老太太擺了手,只說快些請進來吧。
陳管家領了命,扭身出去沒多久,廳內外頭便響起了動靜。
老太太這才緩緩站起身子,慕曦曦忙站了起來走到老太太身子後頭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身側的小七也退到了自己身後。
廳裡頭的人都是盯着門口的動靜。
片刻,伴隨着一陣兒腳步聲,由陳管家打頭引着,一身華麗宮裝緩步跨進門檻兒的便是傳說中的側妃娘娘,也就是慕曦曦的長姐慕紫依。
老太太先是拱手給了禮,慕紫依受了禮卻也又屈身還了一禮。倒是後頭的慕曦曦一直屈着身子沒起來。
前頭的動靜完了,慕紫依似乎才瞧見還在行着禮的慕曦曦,忙打遠虛託一下,關心的說道:“妹妹快些起來,你身子不好,快些去坐着吧。”
慕曦曦笑着應了一聲,等着老太太和慕紫依都坐下了,這才由小七扶着坐到了慕紫依的對面。
老太太仍舊居於上位,畢竟慕紫依說到底如今不過是個皇家媳罷了。
慕紫依先是和老太太寒暄了幾句,問了身子,說了福話,這才抿了口茶,把眼光落在了慕曦曦身上
。
慕曦曦自然瞧見了她的動靜,卻也沒有說話,只安安靜靜的坐着,乖乖的喝着老太太專門讓人給自己準備的藥茶。
入口苦澀,回味清香,卻是比那一苦到底的補藥好喝許多。
正在考量的時候,只聽見慕紫依落下茶盞,笑着問道:“妹妹身子可好?”
其實慕紫依與慕曦曦眉眼之間乍一看還是頗爲相像的,慕曦曦不禁苦悶,要說兩人也不是一個孃親,難道這相像的眉眼遺傳自自己那將軍爹爹?
壓住腦子裡的胡想,慕曦曦也溫笑着答道:“多謝長姐掛念,身子還好。”
這一回答,卻是使得廳中的三人都很驚奇,一是提話的慕紫依,二是上位喝茶看戲的老太太,最後便是知道頗多內幕的陳管家。
慕紫依輕笑一聲,半開玩笑的說道:“都說當了孃的人不一樣,我瞧着真是的,妹妹確然不如從前那般莽撞,衝動了。這眉眼間竟然多了幾分柔色呢。”
話罷,上頭看戲的老太太就瞥眼去看慕曦曦的迴應。
慕曦曦本想衝上一句:等姐姐當娘了也會這樣的。若是這樣說,怕也能讓一直未得子嗣的慕紫依氣上半天。
可是就連慕紫依都說自己現在是溫柔淑女,矜持貴婦了,自己怎好辜負了她的美贊。
良久,老太太和慕紫依只等來了慕曦曦點了點頭和一臉的溫和笑意。
老太太挑眉,心中想到:果然如那側妃說道,這宣兒自從生了孩子,性子便變得沉穩,淡然了,不似以前那般衝動。
慕紫依也是心中一驚,本以爲自己這自小柔弱,但是脾氣卻是大得很的妹子會跳起來和自己理論一番,沒成想卻是這個反應。
討了沒趣,慕紫依自然不甘心,竟是又接着說道:“聽太子說,雲將軍很快就能班師回朝了。對妹妹來說,可是可好消息呢。
早料到自己這衆人皆知的出牆糗事必是自己以後被人笑話的把柄,但之前慕曦曦就想明白了這事兒,所以如今聽着也不是十分刺耳。
剛想答話,只聽上位的老太太卻是先一步出了聲:“不僅僅是對宣兒,對我雲家上下,都是好事。”
慕曦曦沒料到老太太會在此刻幫她說話,卻也是跟着笑了幾聲。
慕紫依卻是心中翻涌,想着確如外頭所傳:自家妹子雖說是棵出牆紅杏,但是還有慕家這顆參天大樹罩着,老太太確實是留夠了顏面。
只是?慕紫依不禁心中暗笑:她不信,自家妹子那三年未見的夫君能忍得住這種事兒。到最後,怕也是落不住什麼好兒。
如此想着,慕紫依心中總算是舒暢許多
。眉眼裡多了笑容,也不去爲難慕曦曦了,倒是和老太太說上個不停。
這一說一說的,時間過得卻是極快,一轉眼就到了吃飯的時候。
午飯也是如以往那般枯燥無味,雖說多了個慕紫依,但仍舊是靜悄悄的。
吃罷飯,老太太就到了午睡的時候,只說自己身子不好需要休息些時候,讓婆子領了慕紫依去夫人房裡,姊妹倆敘敘舊,怕也有說不完的貼心話。
慕曦曦只得應了,便於慕紫依一齊回了院子。
隔着個小書案,兩人挨着都坐在了坐榻上,慕曦曦擺了手,只餘小七和慕紫依的貼身丫頭留下,其餘的一概都去外頭候着了。
慕曦曦醞釀了半天,試探性的開了口:“長姐,三年前的事是我衝動了。”
正在四處打量的慕紫依猛然回了頭,眸中的訝然表示着對慕曦曦突然提起舊事頗爲驚訝。
慕曦曦本來計劃着如何如何迂迴,如何如何含蓄,可是最後想着還不如開門見山來的容易。
慕紫依眸中的訝然竟變爲嘲諷,挑着眉答道:“妹妹怎麼今日裡突然提起這事了?”
慕曦曦一臉愧疚加難過,蹙着眉頭說道:“長姐不知,自從我懷了那孩子開始……”
聲音越發變小,還帶上絲絲哽咽,慕曦曦接下去要說的話不用說明,慕紫依也是順着她的話理解了。
慕曦曦想讓她知道,自己因爲出牆的事兒處處受人白眼,被人苛責,連帶着丫頭婆子都欺負她,老太太也只是面上對她還行,若是心情不好,也是處處呵斥,總是就是讓慕紫依知道她生活很難,很不如意,受了很多苦。
慕紫依這才明白,自己那脾氣大的嚇人的妹子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個柔弱的樣子了。
“長姐,這些年我受的苦,卻讓我知道唯獨有着血脈相連的姊妹纔是真正對你好的人。”象徵性的抽了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子,又哽咽了幾句。
慕曦曦擡眼看去,那慕紫依確實是被自己給唬住了。
早先聽小七說,這原主慕紫萱雖說身子弱,性子卻是極強,從小和慕紫依相處也都是硬着來的。
後來她就想着要唬住自己這個長姐,還非帶要撒嬌賣萌裝可憐這一套。
果然,慕紫依愣了一下,語氣尷尬的說道:“妹妹別哭了,長姐這不是來了嗎?”
看着仍舊抹着帕子的慕曦曦,慕紫依接着安慰道:“哎,若不是三年前爲着爹爹的事兒,你偏讓我去求太子,可我哪裡敢去。你以前那個性子,只聽我不幫爹爹,甩了袖子就走人,還說再不認我這個長姐了。我也不會三年都未曾來看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