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班的頭都沒敢擡,抖着氣息答道:“是武成沒來,昨個夜裡,他還了馬車,便說今兒個要陪老母親去看病,我見他也勤快,便是準了。總管,我,我實在不知……”
他聲音哆嗦,那胖總管被面上橫肉擠的細小的眼睛惡狠狠的瞪了那領班的一眼,就欲出聲呵斥。
慕曦曦擺手阻止,他才頷首作罷。
“我問你。”慕曦曦擡手指了那領班,那領班極快的擡了頭又垂了下去,支着耳朵等着後話。
“昨個晚上,可是隻有武成一人出去運送那些東西?”
領班微微擡起身子,促聲答道:“回夫人的話,昨個因着小少爺的滿月宴,剩菜剩飯極多,便是分批運了好幾車出去,不僅僅是武成一人。”
慕曦曦沉吟了一下,接着問道:“那運送的馬車呢?可是同一輛?”
領班的搖了搖頭答道:“回夫人的話,昨個事忙,便是動用了好幾輛,武成單用了一輛。”
聽得這話,慕曦曦猛然攥緊了手,那便不會錯了。
扭頭朝着秦明吩咐道:“秦明,你親自去查看武成昨晚駕駛的那輛馬車,仔細翻看儲備箱與馬車上頭的那層夾板上可有血染的印記。”
秦明立刻頷首應了,領着那領班的人便是去了廚房。
這時候,王婆子早就嚇癱了,此刻她只是想不通,昨晚上武成回來明明保證了慕紫萱已經死了,爲何如今又出現在這兒。
可是慕曦曦卻是並沒空理她。
院子裡頭站了密密麻麻的人,卻是沒人兒敢出大氣。
連帶着雲逸也是靜靜站着,一句話也是沒有多說。
直到秦明領着幾個人連帶着那輛馬車一齊走到衆人前頭的時候,人羣裡頭不乏膽兒大的,偷偷揚起頭眯了兩眼,還低頭與旁邊的人小聲說了起話兒。
秦明微微頷首,朝着慕曦曦和雲逸說道:“經仔細查看,這馬車內板兒上的角落處卻是有着血色的記號。”
雲逸皺眉看向慕曦曦。
此刻慕曦曦又是染了情緒,連自己的手狠狠的攥住手側的把手都是沒有注意到。
雲逸微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爲何這幾日總是記起她撲在自己懷中哭得模樣。
跨前一步,擡手拉住她的手,引得她注意後,眸光溫和輕聲喚了句:“萱兒。”
慕曦曦被他這麼一喚,這纔回了神兒,她剛纔是激住了心神,她不敢想若是昨個晚上,她沒有承了天時地利的話,那自己……
吁了口氣,慕曦曦倒是沒有掙脫,朝着雲逸說道:“那印記是我清醒之後咬破手指留的,萬是錯不了。”
雲逸點頭,便是扭頭吩咐秦明說道:“去,帶些子人,翻遍皇城也要把他揪出來,帶到夫人面前來。”
秦明領命下去。
卻是又聽到雲逸淡聲加了一步:“若是他反抗的激烈的話,那便直接殺了吧,省的還要夫人生氣。”
慕曦曦微愣,盯了雲逸一眼,此刻,他一直都未曾少掉溫柔的眸子佈滿了冷色,薄脣微挑,便是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這纔是他吧,這纔是掌天下兵權的雲大將軍吧。
吐了口氣,慕曦曦還是加了一句:“將軍,還是帶了活人回來吧,紫萱還有話問他,請將軍成全。”
雲逸回盯了慕曦曦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秦明領了命,便是扭身離去了。
雲逸又擡手指了跪在地上的王婆子,問的卻是慕曦曦:“夫人覺得這婆子該如何處置?”
剩啥大權在握,慕曦曦卻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想了想,才答道:“將軍,須帶問上幾句話再做決定。”
雲逸沒有反對,只是擺手遣散了其餘的不相干的人,之後眯着眸子等着後話。
看了眼顫的每個人形的王婆子,慕曦曦開口便是問了句:“昨晚之事,可是你主謀的?”
王婆子沉默了很久,伏在地上的頭才壓着聲音回了話:“是,是我一人所做,連帶着武成那孩子都是我用銀錢支使的。”
“爲何害我?”慕曦曦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因爲那日,老太太爲着我的緣故扁你去了廚房?”
王婆子好似已經被嚇得麻木了,反倒能略略支起身子,擡頭看向了慕曦曦。
眸子裡悲中染恨,王婆子咬着牙惡狠狠的說道:“呵,那事兒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是……”
說到這兒,王婆子頓了頓身子卻是跪正了:“我在雲府伺候快十年了,只知道雲氏如今的聲譽一是靠着將軍在外浴血征戰,二是靠的老太太在內外打理,而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爲了你骯髒的私慾便是將這名聲毀了。”
這話說的句句是理,慕曦曦早先替了慕紫萱早想過此事兒有一天必然會被看不過的人指着鼻子罵,那時候自己還寬心說道:事已至此,她要做的便是寬心就好。
可如今真是親臨此景,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慕曦曦實在是沒有臉皮厚到可以盡數消化了這些子話,一下子便是愣在了那裡。
從王婆子的立場看來,她的話卻是句句在理。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喚了賊人用瞭如此惡毒的手段來侮辱自己。
剛欲出口說話,身後便是先自己一步多了一個聲音:“王芸,你這話可是要打雲氏的臉。”
聲音落耳,人人都是頷首屈身,這嚴厲低沉的聲音便是雲家的當家老太太的話兒。
慕曦曦腿腳不便,下不了步攆,便是隻得頷首行禮。
老太太擺了擺手,緩步走到慕曦曦的身邊,眸子裡勾了溫和:“萱兒,身子不好,便是無須行禮了。”
身後的人忙不迭的搬了圈椅擱到老太太身後,老太太便是於慕曦曦齊齊做了並排。
王婆子在雲府伺候十年,便是一直跟在老太太的身後。
此間又見到老太太,剛剛昂起的頭,便是又垂了下去。
勾着深紋的眼角竟是勾起了淚珠,啞聲喚道:“奴婢見過老太太。”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落在慕曦曦的眼中,爲何慕曦曦卻是看到了一絲疼惜之意。
但是那絲異色卻是轉瞬即逝,須臾便是勾了怒色:“你還有臉喚我,枉我教導你十年,你竟然還是這般衝動行事,我且問你一句,如今慕紫萱可還是我雲家的正媳?”
王婆子身子又低垂了些,諾聲應了:“是。”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雲家的正媳,是將軍的正妻,你口口聲聲罵她,可也不是罵的我雲家,罵的我?”老太太厲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