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惡狠狠瞪了丁香一樣,語氣十分的厭惡:“白眼狼!姑娘以前對你對好啊,不說情同姐妹,最起碼也是把你,把我們幾個都當成親人和家人看待。如今,姑娘一家遇到大難了,你竟然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拋棄姑娘!”
櫻桃也目光輕蔑的看着丁香:“你要走的話,就趕緊滾,日後你再也不是我的姐妹了!”說着,就拿着一把水果刀,割掉了自己的裙襬:“我要跟你割袍斷義,從今往後,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丁香“哇”的一聲就哭了,抽抽噎噎的道:“我不是白眼狼,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也不能扔下爹孃不管。”
櫻桃還要罵,香梨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算了吧,姑娘的身邊,不缺不夠忠心的人。她想要走,就讓她走吧!”
頓了頓,香梨就盯着丁香,一字一頓的道:“不過,如今姑娘一家的處境非常不好,給你的那兩百兩銀子,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一百五十兩。你家離這裡才幾十里路,有個五十兩銀子,節省一點的話,足夠你和你爹孃過十來年了!”
海棠也道:“以前,姑娘出手也很大方,過年的時候每個人的賞錢就有十來兩。在這之前,我知道你爹孃已經用你給的銀錢,置辦了十多畝上等的良田了。你大哥大嫂早就分家了,家裡除了你爹孃之外,就只有一個八歲的弟弟。有那十多畝良田,以及五十兩的銀子,你當可以過上非常不錯的好日子。”
丁香不服氣的嘀咕了一句:“可是,這銀錢是餘大人給我的,也是姑娘的意思。”
香梨實在聽不下去了,頓時怒了:“可是,姑娘如今身在獄中,前程未僕。那二百兩銀錢,原本就是姑娘的,是姑娘心善,是姑娘心疼我們,這才說給我們一人二百。不然的話,誰家的主子遭難了,在遣散丫鬟的時候,會無條件發還賣身契,而且還給二百兩遣散費?!”
丁香的臉就不禁紅了,頓時羞惱交加,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過,香梨說的也很對,其實有個二十兩的遣散費,就已經是很高了。一般人家遣散丫鬟,無條件發還了賣身契,最多就是給個十兩銀子遣散費的。
李大娘忍不住插話了:“給大家一人二百兩銀子,這雖然是姑娘的意思,不過你對姑娘不忠,不配拿姑娘那麼多的銀錢。我說的話,你自己好好衡量一下,這一百五十兩銀子,隨便你自己決定是帶走還是留下來,是用來營救姑娘,還是你貪了去自己用!你自己看着辦,我和大家也不勉強你!”
她的語氣非常的平淡,但是卻夾帶着冰霜,寒氣似乎撲面而來。
丁香害怕了,也是因爲覺得羞恥,連忙從懷裡掏出三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了沈來輝:“這銀票我還是不要,麻煩你給姑娘帶句話,就說丁香要回去照顧爹孃,對不起她了!不過,也請她放心好了,會危害姑娘一家的事情,丁香絕對不會做!”
目送着丁香遠去的背影,香梨的心裡不禁酸酸的,很是難過。
她和丁香自打五歲,就開始在侯府做事,十來年的好姐妹。如今,卻要分道揚鑣了。丁香想要對父母盡孝,這原本也無可厚非,只是她不應該這麼着急,怎麼也要等到姑娘的事情有了眉目,她再離開姑娘不遲啊!
如果一個個都回家去了,都只爲自己考慮,那麼姑娘一家豈不是孤立無援?做人,不可以這樣,這樣良心何在?
沈來輝餘怒未消,冷冷的問大家:“你們之中還有誰,也想要離開?如果有的話,我不阻攔,也留下一百五十兩銀子!”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靜靜地、態度堅決的看着沈來輝,用無聲的語言,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沈來輝:“好,既然大家都願意繼續追隨主子,那麼日後就不得有半點背叛。不然的話,休怪我無情了!”
香梨:“這輩子,我都會效忠夫人、小姐和少爺!”
其餘的人隨後也齊聲道:“我也是,我也會效忠夫人、小姐和少爺!”
沈來輝:“很好,羅建明、潘康,你們兩個速速回家去,我這就帶着李茂一起去京城,李大娘、李大叔,你們帶着香梨幾個去府城暫時租個房子住下,等姑娘的事情有了定論,我們再匯合!”
府城離京城只有兩個時辰的路程,比留在五里坪方便多了,又沒有去京城那麼引人注目。
李大娘點點頭:“你放心好了,我會約束好她們,會耐心的等待你們的消息!”
一行人就告別老族長,速速上路了。
老族長追在後面:“如果有了定論,麻煩你們速速來信告訴我一聲!”
沈來輝:“大爺請放心,我一定會的!”
話雖如此,老族長還是不放心,又遞給自己的長子上官勤一個荷包:“這裡有兩千兩銀票,是紫蘇託我保管的,你帶上這銀票跟隨李大娘他們去府城。一旦事情定下來了,你設法見紫蘇一面,把這銀票交給她!”
上官勤驚訝的道:“爹爹,既然如此,那麼你剛纔爲啥不全都給沈來輝呢?”
老族長:“我這不是以防萬一麼?如果沈來輝見財起意,帶了銀子逃跑呢?做人,怎麼能不留一點餘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上官勤恍然大悟:“哦,是這樣啊,爹爹考慮得很周全。”
老族長嘆了口氣:“以我之見,紫蘇一家和餘家的人,十有八、九會被流放。如果是流放的話,你不要那麼快把銀票給紫蘇,就等着出了京城,在流放的路上,再找個好一點的時機,把銀票悄悄的給紫蘇!”
上官勤略一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好,俺這就去追李大娘幾個!”小山娘聽了,連忙去給丈夫收拾幾件換洗的衣服,再拿上幾個烙餅,灌上一葫蘆的涼白開。
幸好去年的時候,自家也買了一輛馬車,上官勤套上馬車,快速的追趕李大娘他們去了。
小山目送着爹爹遠去的背影,擔心的道:“紫蘇姐姐能回來麼?爹爹去追李大娘他們,會有危險麼?”
老族長:“你紫蘇姐姐不知道是否能回來,不過你爹爹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爺爺交代過他,叫他獨自去住客棧。”只要不跟李大娘他們住在一起,即便有官差去抓李大娘他們,小山爹也不會受到牽連。
唉,原諒他這麼膽小怕事吧!爲了不辜負紫蘇的委託,他也只好小心謹慎一點了,不然的話,若是都被抓了,身上的銀票肯定要被沒收的。這樣的話,紫蘇幾個如果被流放,誰給紫蘇銀票賄賂押送的官差啊?再說了,流放地是個啥地方?聽說可苦了,每天都得幹很重的活,就算是生病了也不給請假。若是手頭沒有銀子,那日子得多難熬啊?
來到郡城,沈來輝幫着李大娘租好房子,安頓好大家,就獨自去了京城。上官勤看着李大娘幾個走進那條幽深的巷子,在一個一進的宅院停下。他記下位置,就在附近的客棧落腳,找了一個可以觀察那條巷子的房間。
他住在客棧了,足不出戶,就可以觀察到那條巷子的動靜。李大娘出去買菜,一來一回,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等到了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有動靜了!
李大娘、李大爺,還有櫻桃、海棠和香梨,竟然揹着包袱,急切的走出了那條巷子。上官勤連忙抓起自己的包袱,快速的下樓,去追李大娘一行去了。
李大娘一行竟然往郊外走去,上官勤疑惑不解,卻還是快速的追了上去。直到來到南郊的十里亭,李大娘停下了腳步。
遠遠的,看到幾個官差押解着一隊人走了過來。
香梨眼尖,忍不住失聲喊了一句:“姑娘!”
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女,是自己的主子紫蘇麼?!
衆人看了,都不禁目瞠欲裂。
看來,姑娘是受刑了!
香梨哭喊着撲了過去:“姑娘啊,你怎麼成這樣了?天殺的上官乘風啊,我詛咒他一家都不得好死!”
紫蘇聞聲,擡起了眼眸,目光溫和的看着香梨,勉強咧嘴笑道:“別哭,不過是受了一點刑,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到筋骨!”
幸好,這麼多人,受傷的也就是她跟長公主。其餘的人,都沒有被動過刑。尤其是弟弟和表弟,只是被嚇唬了一陣,然後打了屁股幾下,倒也無大礙。
沈來輝、羅建明和潘康也跟來了,沈來輝快速的塞給領頭的官差一個十兩的銀錠:“這位大哥行行好,現在離京城已經很遠了,可以讓我給我家姑娘上點傷藥了吧?”
領頭的官差接過銀錠,臉上有了笑容:“嗯,可以,就在這裡休息一刻鐘。”
沈來輝連忙將傷藥塞給香梨,又吩咐道:“大家背對姑娘圍成一個圈,香梨給姑娘上藥吧,時間不多,別光顧哭了,傷藥要緊!”
聽他這麼一說,無論是上官家的人,還是餘家的人,又或者是江的人,都趕緊根據沈來輝的指示,來到了一旁的林子裡。男人形成一道外圈,女人形成一個內圈,把紫蘇圍在了裡面。
“是。”香梨忍住淚水,使勁的擦了一樣淚眼模糊的眼睛,快速而小心的給紫蘇傷藥。她的後背和小腿、胳膊,有好多處的傷痕。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
香梨忍不住想要大哭,連忙從包袱裡翻出一大塊寶藍色的粗布,對大家道:“趕緊用布隔出一個小空間,我好給姑娘後背上藥,並換身衣裳!”
此時,好在上藥的地方就在樹林裡,可以隔開那些窺視的目光。再用布一隔開,就等於有了一個隱秘的小屋子,倒也不用擔心姑娘被人偷看到。
這塊布料,大約有三丈長,很快就隔出了一個密實的小空間。香梨給紫蘇快速的上了藥,又麻利的給紫蘇換上了一身柔軟的棉布衣裳。
身上這麼多的傷,穿粗布衣裳的話,傷口會被刮擦到,一定會很痛的。那些傷口,香梨看着都覺得很疼,心裡難過極了。要知道,姑娘才十三歲多,就受了這麼多的苦難。之前,只要一想起姑娘被抓去了牢裡,她就非常的心疼。如今,親眼看到姑娘的身上有這麼多的傷口,她的心都要碎了。
那些天殺的,竟然對姑娘這麼的狠毒。上官乘風,總有一天,我要叫你生不如死,後悔對姑娘這麼狠毒過!
長公主也受傷了,只是沒有紫蘇那麼嚴重而已。紫蘇的傷口,完全是被上官乘風家的人公報私仇搞出來的。
給紫蘇上了傷藥,在她的堅持下,長公主也被圍在了用布隔出的空間裡,江世華親自給長公主上藥。
長公主的傷勢雖然沒有紫蘇重,然而她從小到大,從來就是錦衣玉食的,一點苦也沒有吃過。就這麼一點傷,也把她折騰得夠嗆,每上一下藥,她都要咬緊牙關。冷汗,從她的額頭掉落在滴翠的綠草上。
江世華心疼極了,在心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報仇雪恨,一洗今日之辱。
長公主上完藥之後,上官勤走了上去。
紫蘇驚訝的道:“叔叔,你怎麼也來了?”
上官勤:“是俺爹讓我來找你們的,這裡是兩千兩的銀票,還有一千兩,俺爹給了沈護衛。”
紫蘇沒有客氣,伸手接了過來:“謝謝叔叔和
爺爺,叔叔趕緊回家去吧,不要擔心我們,沈來輝會一直護送我們去西北。你回去告訴六爺爺,請他多多保重,沒有什麼事情,你們就不要離開五里坪,免得被上官乘風一家有機可乘!還有,那個上官麻子一家是禍害,最好把這家人趕出五里坪,驅逐出宗族!”
上官勤:“俺知道了,回去就跟俺爹說!你們一路
上要小心,要多多保重。日後有機會,俺會去西北看望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捎信給俺。能幫的,俺一定會幫!”
紫蘇非常感動,連忙擺擺手:“你不要去西北找我們,據說我們會被流放到荒無人煙的地方,西北那麼大,又有狼羣出沒。你千萬不要去,就在家好好照顧好六爺爺!”
上官勤:“好的,俺知道了。你們安頓下來,如果方便的話,就捎一封信給俺,好讓俺們放心!”
紫蘇:“我不知道能否捎信,不過請你們放心,我自己就有武功,身邊又有幾個武功不錯的護衛。所以,你們不要擔心,也要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沉冤得雪,會回到五里坪的!”
頓了頓,想起了什麼,就連忙道:“對了,李大娘的身子骨不好,他們一家我沒打算帶去西北。就讓他們留在五里坪, 反正他們一家的戶籍早就落在了五里坪。這樣好了,請六爺爺給他們家劃一塊宅基地,或者設法將小石潭買下來。”
上官勤含淚點頭應下:“好,俺知道了,俺會跟爹爹講的,你不用擔心。”
紫蘇把李大娘一家三口叫到跟前來,跟他們說了自己的打算,李大娘“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哭着道:“姑娘啊,小的要跟姑娘一起去西北,小的捨不得姑娘啊!這一路去,都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不陪伴在姑娘的身邊,小的不放心啊!姑娘啊,你不要趕小的走啊!”
紫蘇忍着劇痛,親自將李大娘扶了起來:“大娘啊,你要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我會帶着大家,安然回來的!去西北的路上,你不要擔心,有沈來輝在呢!只要有他在,沒有誰能把我咋樣的!你放心的留下來,你的身子骨不好,此去西北萬里迢迢,你承受大了的!”
李大娘哭着道:“小的沒事,老太太(紫蘇的姥姥)都能去西北,小的肯定也是沒有問題的!”
紫蘇擺擺手,態度非常的堅決:“再說了,小石潭我放心不下,你出頭買下來,幫我照看着,等着我回來的那一天!還有,我不放心老族長,擔心上官乘風會報復他。有李大叔和李大哥在,萬一有人欺負老族長,你們也好幫我照顧一下老族長。”
一番勸說,好說歹說,李大娘這才勉強答應了:“好,那小的就設法把小石潭買下,幫姑娘看着,等着姑娘回來的那一天!老族長的事情,你不要擔心,小的會盡力而爲!”
李大娘一家三口跪拜紫蘇和餘氏,就上了上官勤的馬車,一起回五里坪去了。
官差得了沈來輝送上的百兩銀子,倒也不催促,讓大家歇了個夠,這才啓程上路。並且,還允許受傷的紫蘇、長公主,以及幾個年幼的孩子,還有姥姥、花兒的爺爺奶奶,以馬車代步。
紫蘇和姥姥、弟弟、小表弟一個馬車,長公主和玥兒,還有玥兒的奶奶一個馬車,玥兒的爺爺主動坐在了車轅上。
幸好,這個朝代的女人沒有裹小腳的習慣,不然的話,餘氏和二夫人可要遭罪了!饒是如此,養尊處優的二夫人,也忍不住一路叫苦。餘氏好一點,畢竟在五里坪的時候,紫蘇有要求她學幾招防身術。
每天清晨,紫蘇去爬山習武的時候,她也時常會跟去爬爬山,鍛鍊一下身體。農忙時分,她也會幫忙做一點家務,或者摘一摘花生。雖然都是輕省的活計,然而到底也是幹活,對身體還是多少有點幫助的。
餘氏一直咬牙忍着,一步一步的往前移動,努力跟上大部隊的步伐。二夫人卻一路叫苦,落在江世昌的耳中,是那麼的刺耳,他忍不住呵斥:“都落到流放的地步了,不過是走一點路,你就叫苦不迭?你這個樣子,乾脆跟我和離了,回你孃家去吧!”
她這樣一路叫苦,莫不是有想要和離的意思?
江世昌控制不住的,這樣去想。
即便她沒這個意思,然而一路叫苦,也讓江世昌厭煩不已。要知道,如今可是在流放的路上,可不是玩過家家!就連花兒都沒有叫苦,受了重傷的紫蘇也沒有叫苦,長公主也沒有叫苦。
她這是幹啥啊?流放的路上,一路死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然而,自打到了前面的那個十里亭,沈來輝給了官差一百兩銀子之後,大家的手銬腳鐐都去了。不但如此,沈來輝還給大家都準備了不少好吃的東西,還準備了甘甜的山泉水。
這種待遇,豈是流放之人可以享受到的?要不是紫蘇早有防備,要不是紫蘇的手下夠忠心,他們一天能吃上一個窩窩頭,就要謝天謝地了!
時間,倒退一天。
上官乘風站在城門口,看着紫蘇一行遠去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咬牙切齒的道:“上官紫蘇,你也有今天!我倒要看看,跌入谷底的你,如何可以翻身?!哈哈哈,這輩子,你永遠也甭想鬥過我了!或許,你還在半路上,就餓死病死了!哈哈哈!想要跟我鬥,你還太嫩了一點!”
這狂妄至極的大笑聲,隨風飄向遠方,落在了紫蘇的耳中。她忍不住在心裡冷笑一聲:“上官乘風,你得意得太早了!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我會帶着勝利的微笑回來的!”
自古以來,就是邪不壓正!
好人,會有好報的!這個信念,在她的心裡,是如此的執着和堅定。
沈來輝和羅建明、潘康、夏天,一路悄悄跟隨。等到了榆林郡的地界,上官乘風的眼線都不見了,沈來輝這才接近了流放隊伍,給了爲首的官差五十兩的銀子,請他不要對紫蘇他們打打罵罵。
官差得了銀錢,態度一下就好多了。而且,他也看得出來,沈來輝幾個怕是有武功的,若是得罪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這幾個人還會把犯人給搶走。
說真的,打敗官差,把紫蘇他們搶走,沈來輝也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只是,長公主執意不肯,說如果當真這樣做了,這輩子都只能躲躲藏藏,過着見不得人的日子。
再說了,一旦逃跑,梅貴妃必然會發出海捕文書,對他們進行全國通緝。這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說不定逃不了多遠,就會被抓住。一旦抓住,就不會是流放了,肯定是要被殺、頭的。
這個風險,長公主不敢冒,紫蘇也不敢冒。
她一直有一種感覺,總覺得自己的父親沒有死,若是她逃跑了,這輩子跟父親相見的機會,就會化爲烏有!更何況,逃跑成功的機率,最多隻有三成。
她不能冒這個險,也不敢冒這個險。
此去西北,路途雖然遙遠,也會存在很多不確定的因素,比如病痛,比如追殺。然而,沈來輝、羅建明、潘康,還有夏天,都在她的身邊。即便上官乘風派人來追殺,躲過劫難的可能性還是極高的,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這世上的人,比沈來輝武功高強的,就沒有幾個。以上官知畫和上官乘風如今的身份地位來說,應該無法網羅到絕頂高手的,而梅貴妃應該也不會對長公主下殺手。
對於梅貴妃來說,把長公主一家流放去西北做苦力,應該比殺了這家人還要解氣。殺了的話,就一了百了;去西北做苦力的話,那就是鈍刀子割肉,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長公主難以承受的呢?
所以,儘管沈來輝幾次暗示,紫蘇都沒有接招,反而找了一個機會,低聲呵斥沈來輝,要他不得輕舉妄動。
走過了榆林郡,來到了城郊的十里亭,這裡樹林茂盛,隨便找一處地方藏起來,就難以被人發現。在這地方,讓大家好好的休息一下,官差應該會同意吧?
沈來輝就塞給領頭的官差一百兩銀子,跟官差提出:“找一個林子密的地方,好好的歇一下,兩個受過刑的人必須趕緊上藥。另外,等一會兒出發的時候,老的小的,還有受傷的,必須是上馬車。”
官差不幹了:“不行,連我們都是步行的,怎麼能讓犯人坐馬車呢?”
沈來輝連忙賠笑道:“大人,我們還準備了兩輛馬車,是專門給你們坐的!”押送的人一共有十個粗大的漢子。五人一輛馬車,擠一擠就差不多了。
官差頓時眉開眼笑:“行!不過,年輕的人和沒有受傷的,只能步行,不能坐車!不然的話,被人發現了,我們都沒法交差!”
沈來輝連忙點頭:“應該的,謝謝大人了!”
於是,紫蘇幾個就得以坐在馬車上,一路前行。
緊走慢走,天黑時分,衆人來到了一個小縣城。
沈來輝就跟官差商量:“今天晚上,咱們去住客棧吧,住客棧的銀錢來出!各位官爺,一路辛苦了,也好痛快的洗個熱水澡,吃幾口熱飯熱菜,喝點小酒,這樣可好?”
一聽有酒喝,官差們頓時高興壞了,領頭的官差就笑着點頭:“這敢情好,就這麼辦吧!你們大家也可以洗個熱水澡,好好的舒坦一下!”不然的話,一起上路,那從牢房裡帶來的臭味,都快要把人薰死了。
唉,這些人啊,從錦衣玉食到階下囚,也真可伶啊!尤其是長公主,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啊,如今竟然也蓬頭垢面。這讓不認識的人見了,哪裡會相信,這就是陛下最*、愛的公主。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唉,收了人家的銀錢,就做點善事吧!按理說,這犯人在流放的路上,是沒有資格洗什麼熱水澡的。不過,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從這裡到西北,少說也還得走一個多月呢。不讓犯人好好洗一洗,自己整天跟他們在一起,也是受罪不是?
領頭的官差在心裡自我安撫了一番。
沈來輝出了二十兩的銀子,包下了客棧的兩個小院落,官差住一個院落,其餘的人住一個院落。當然了,官差們自然安排了巡夜的人,防止紫蘇他們逃跑。
客棧的夥計送來五桶熱水,二夫人一馬當先,麻利的搶了兩桶,招呼花兒:“走,跟娘去洗澡去!”
一個庭院,配有一個沐浴間。
二夫人的“強盜”行爲,讓花兒的臉都羞紅了,她一把掙脫二夫人的拉扯:“我等會再洗,先讓爺爺奶奶和姥姥先洗!還有,大伯母和紫蘇姐姐有傷在身,要留兩桶水,讓她們好好的清洗一下傷口!”
二夫人剛想要呵斥花兒,卻發現衆人都用鄙視的目光看着自己,就連丈夫看她的目光,也是帶着毫不掩飾的鄙視。她張了張嘴巴,最後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江世昌:“花兒說的對,讓紫蘇的姥姥先洗,然後是爹孃洗,剩餘的兩桶水,就給大嫂和紫蘇清理傷口。其他的人,就再等一等!”
沈來輝就道:“我去給夥計一些銀錢,請他幫忙再燒十幾桶的熱水,保證每一個人都可以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大家不要爭,只要給了客棧銀錢,熱水一定會管夠的!今天,大家就都好好的洗一洗,不要擔心沒有熱水啊!不過,如果我發現誰搶水的話,今天她就甭想洗澡了!”
二夫人的臉紅成了一塊紅布。
---今天還有一更,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