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王的王妃派人秘密送信到京城, 說她被側妃害了孩子,北安王還包庇側妃,她要皇上爲她做主, 懲治側妃和包庇側妃殘害皇家子嗣的北安王。”
“什麼?!”鄭敏聽了就呆了, 這北安王是怎麼了?自家的人也管不住了。
“皇上不知是真是假, 派我去做個特使, 到北安去調查。”
鄭敏一聽就着急了, “千萬別去,傻了,皇家的事豈是好管的。你如今是我鄭家的人, 不是皇家的人,我不許你去。”
“好, 都依娘子, ……你衝我瞪眼睛幹嘛!我這不是沒去嘛, 本侯爺爲了娘子和孩兒,都把皇上撇下了……爲夫好吧?……親一個, ……還有這邊,也一個……這還差不多。”
小夫妻兩個相對傻笑,但是很快,鄭敏就笑不出來了,“我怕皇帝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既然找上你……而且, 我總覺得皇帝要是連你都防着, 那曾經被太后支持着, 在宮裡橫着走的二皇子, 他難道能放心?……你說,皇帝會不會趁機收拾了二皇子, 哦,北安王。”
這下,連安樂侯明潤也表情肅穆了,長久地不說話。
鄭敏看丈夫一直不說話,就開始幫他分析,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各種可能都想了想。
就算太后沒了,北安王也不是好對付的,明潤如今除族,已經不是皇家的人,頂的是侯爺的爵位,他二哥可是王爺頭銜,讓一個侯爺去管王爺?有點不大合適。
更何況,如果皇帝打得真是收拾北安王,甚至可能削爵的主意,那明潤就尷尬了,等於,幫着大哥去對付二哥。以前,新皇沒登基之前,是幫着他壓着二皇子過,可那都是暗着來的,直接對付的是二皇子的臣子,皇子之間,明面上還是兄弟情深的。
現在,如果真的前往北安,調查北安王,那可就是赤-裸-裸地打臉去了。而且,還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所以到底真相如何,要靠明潤這張嘴傳給皇帝,那明潤的責任就很大了。如果將來有一天,皇帝要跟明潤翻臉了,這就是一個藉口,可以說明潤冤枉了皇族中人。
兩人商量了半個多時辰,都覺得這破事不管比較好。
明潤看夜深了,就安慰小妻子,“沒事的,我臉皮厚,他再找我,我就說病了,頭疼、肚子疼、哪兒都疼。反正我就不出京,開玩笑呢,我娘子要生了呢。……算了,別管煩心事了,你如今懷着孩子,可不能煩心。”
兩人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皇帝倒是沒讓人來請,但是麻煩自己來了。
這人明潤還認識,就是他曾經的二嫂,北安王妃身邊的大管事,前兵部許侍郎家出身的許管事。
這許管家根本連門都沒進,直接就跪在鄭家門口了,不管鄭家門子怎麼往進請,人家都不進,就是長跪不起。
一羣人圍着,到最後連散了朝的官員都過來看熱鬧,下人和家將們不敢硬把人家拉進去,只得把大將軍請出來。可是即便大將軍出來,許管事也不進門,就跪在門口,求安樂侯主持公道。
沒辦法,一直龜縮假裝自己不在的安樂侯只好出來了,好話說盡,讓人家回去,人家就不。安樂侯一會兒說自己不是皇家的人了;一會兒說自己是贅婿,不是當家作主的人;一會兒又說娘子懷孕,走不開。
但是不管你說什麼都不管用,人家就是跪着不起,口稱王妃冤屈,小王爺死得慘,側妃惡毒,王爺不顧夫妻情分,好色無德。求安樂侯去北安查明真相,還王妃一個公道。
好嘛,這下皇家的家務事盡人皆知了。
安樂侯一看,這就是皇帝故意的,不然這麼重要的信使怎麼不看管起來,這討人厭的玩意兒能來鬧,不用問,是皇帝故意放出來的。
侯爺一看,這人不起,不起就不起唄,愛跪就跪吧。又不是自己讓他跪的。於是回家陪娘子去了。
圍觀的人見沒意思了,也就不看了,各回各家。
就這樣,這許管事在外面一直跪倒晚上,大將軍提醒女婿,“再跪下去,就把腿跪傷了。還是想辦法把他弄走吧。”
明潤根本不在意,“管他的呢,又不是我讓跪的,一個奴才都能威脅咱家了,那以後誰都能欺上門了。”話雖這樣說,還是讓下人出去給送了個蒲團。
可人家那位管事硬氣,就不用,就是一副你不出來,我就跪壞腿,看你如何?
意外的是,大家眼中的老好人明潤,這次卻不爲所動。
到了第二天,天氣很熱,大中午的時候,驕陽似火,而一天沒吃沒喝的許管事終於暈過去了。
被大將軍府的人擡回去,請大夫治療了,這人一醒過來,就要跑出去繼續跪着。反正就是豁出去,要賴上安樂侯。
安樂侯吩咐下人,“不用攔着,想幹啥幹啥。”
等這人第二次暈過去,爬起來,氣若游絲地跪趴在大將軍府門前。前兵部侍郎許老爺,現如今北安王妃的父親,終於忍不住,親自來了。
自從新皇繼位,他這曾經企圖支持女婿二皇子爭位的老丈人,也就被今上給罷免了。作爲一個沒了官身的人,他如今想幫女兒,也是無能爲力,只有豁出臉面去求人。
前任兵部侍郎往大將軍府門口一跪,這可把好多人都驚動了,包括在朝的大人們,也都兔死狐悲,官員一卸任,就連出嫁的女兒都護不住了,這可真是叫人看着心寒。
於是,就有些曾經和許侍郎關係還不錯的大人紛紛拜訪鄭府,替許老爺求情,希望安樂侯幫忙。
但是鄭大將軍說不敢管皇家的事,那是宗人府和皇族長該管的。至於安樂侯,人家連面都沒露。
許老爺已經知道皇帝的意思,這件事皇帝是要交給安樂侯的,宗人府和皇族長都以此爲由,不管不顧。無法可想的許老爺,只有破釜沉舟,當他聽說安樂侯陪伴懷孕的娘子,不出來的時候。
許老爺悲痛地聲音大喊,“鄭小姐,你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你也有孩子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何不看在肚子裡孩子的份上,幫幫王妃和可憐的小王爺,爲他們鳴冤啊。小王爺還是個無辜稚子,他死得不明不白的,蒼天啊!安樂侯,那也是你的侄子啊,你這做叔叔的於心何忍啊!”
許老爺老淚縱橫,四周重新圍上很多人,見者傷心,聞者落淚,都在指責鄭家小姐只顧自家,連皇帝的聖明都不顧。有的人說,鄭家小姐也不說爲肚子裡的孩子積德。
周圍的看客甚至有人開始往鄭家門裡扔土塊、爛菜葉了。
就在這時,安樂侯出來了,只是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