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羅聽到十二在外頭高喊的話,眉頭一皺,心中不爽起來。剛剛前不久得見了諶哥兒,卻不想諶哥兒竟然是皇上打算拿來刺激柴貢的一招。她倒是真心實意的被皇上放在心中疼愛的,可是柴貢若是不受激怎麼辦?
她還這樣想呢,竟然聽到十二傳來柴貢被打了的消息。
“誰打的?”幽羅小步跳出去,一身火紅的衣衫明豔的很。
十二倚在門上,笑道:“瞧你,這麼着急。”
“快說。”幽羅上前幾步,佯作要抓住十二的樣子。
十二連忙躲開,躲個不及,被她抓住:“你先放開我,我好好跟你說。”
“少賣關子,不然我一定好好收拾你。”幽羅擔心柴貢是不是真的被打了,十二閃躲的樣子叫她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她也不大相信。
“哄你玩兒呢,你別當真了。”十二笑着說道:“我來告訴你,半月之後便要啓程回京了。你不去看看你那個大伯母?”
自從幽羅見過素衣候夫人之後,便是十分喜歡素衣候夫人,而她的母親紫衣侯夫人也得太后的同意去拜見了素衣候夫人,一來二去,幽羅對於那位大伯母還是十分有好感的。只是素衣候夫人身子不是很好,每回去了都在吃藥。
幽羅小臉一皺,十分不開心的樣子,她也鬆開了十二,不做聲。
十二少見幽羅這樣,便是關心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生氣啦?”
“纔不是。”幽羅反駁道。
“那你是怎麼了?”十二見她一身火紅的騎馬裝,隨即領悟一樣:“你準備去騎馬的啊?”
“現下不想去了。”幽羅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咱們去找薄寧宛卿吧。”
十二聽聞‘宛卿’兩個字,眼神一閃而過的閃躲。但幽羅性子粗,並沒有注意到十二的眼神,反倒是自己決定要過去找兩個閨中密友了。
“等會兒,你倒是個心大的。你這樣去,你就不管柴貢了?”十二說道。
幽羅不解的看着十二,說道:“你方纔不是騙我的嗎?”
“差不多了。諶哥兒原本是去找九哥的,不過不知道爲何怒氣衝衝的走了。後來又聽說父皇的旨意要他做什麼,他不樂意,約莫和柴貢有關的。柴貢反正也不得好過就是了。”
十二說的含糊,其實這些也就是他聽到的全部消息了。他可以去問霍亦的,但是九哥那個性子……若是去問九哥,指不定自己又得被九哥套一頓話。他這幾日被九哥和四哥聯合起來套話無數次,他都恨不得撕了自己這張嘴了。
雖然十二的話說得不甚明白,但是幽羅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臉色有些難看,比方纔還要難看的。
“你只是怎麼了?”十二不解,幽羅今日有些不對勁兒纔是啊。
幽羅雙目哀怨的看着十二,問道:“若是柴貢他不喜歡我,不娶我怎麼辦?”
啊?
十二頓時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幽羅的思路了,什麼叫做‘柴貢不喜歡她,不肯娶她’?
“你跟柴貢說了?”十二傻呆呆的問道。
幽羅沒好氣的白了十二一眼,甩着手中的鞭子走到了亭子裡去。十二見幽羅不理他,反而是走去了,連忙跟上去,到了亭子裡就聽到幽羅的話了。
“我有那麼蠢麼?”
十二心中腹誹,你不蠢,這就差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還說呢?柴貢肯定早就知道了,藏着掖着不說,想必也就是顧着你那點兒微薄的自尊心了。
當然這話,十二是不會說出來打擊幽羅的,他也不敢。
於是十二連連擺手,“當然沒有了!可你可得告訴我我才知道你在煩惱什麼?你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叫我怎麼幫你分析?”
幽羅看了十二一眼,發現十二的表情果真十分認真,誠懇。思考再三也就是將自己聽到紫衣侯夫婦的話告訴了十二,十二聽完之後,便是哈哈大笑。氣得幽羅一掌拍在他背上,結果還給嗆着自個兒了。
看十二忙不迭在一旁給自己順氣的樣子,幽羅又才覺得心中好受一些。這個十二就是不喜歡做好事!真的惹人厭!
好不容易十二緩過勁兒來了,他纔跟幽羅解釋道:“怕什麼。諶哥兒有心上人的。”
“哦?你知道啊?”幽羅一聽,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十二笑道:“那日好似就是因爲這件事才和九哥……”吵起來的!
電光火石間,十二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剛剛是不是領悟到了什麼?諶哥兒因爲自己心上人和九哥吵架?那……難道是諶哥兒喜歡的人就是薄寧?!
然後十二又想起,諶哥兒回來之後的確是去女眷那邊兒一會兒,雖然只有一會兒。可現在十二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了,諶哥兒去見的那個人根本就是薄寧!
我的天哪!
十二頓時覺得心頭被一陣響雷劈中了,他怎麼會知道這麼恐怖的秘密?
看到十二的臉色頓時灰白如土,幽羅不解的拍拍他,問道:“怎麼不繼續說啊?”
十二僵硬的扭過頭看着幽羅,他能說這個麼?若是告訴了幽羅的話,不出一日,全天下都要知道了好麼!十二頓時覺得萬分痛苦,他爲什麼這麼聰明發現了這麼大的一個秘密?!
然後十二驚恐的想到,他會不會被九哥滅口啊!啊?!
而十二想着的九哥霍亦,此刻正在和薄寧一起在馬車上。
霍亦神色複雜的看安然入睡了的薄寧,雖然他知道薄寧只是在裝睡,只是不想和他說話,可是霍亦想到昨日明諶說的話。
他喜歡的人是薄寧。
霍亦臉色都有些陰沉,明諶算起來也是他的表兄弟,多年來兩人的關係十分不錯。他並不想和明諶撕破臉,他將來登上帝位,還有的地方需要明諶幫忙。
可是霍亦也很清楚的知道,在昨天的時候他的心裡並不想讓薄寧和明諶在一起的。他確定了他想要她,不想將她拱手讓人。雖然他約莫能夠猜到,依照薄寧這個性子多半也不會答應明諶。
霍亦揉了揉眉心,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疲態,而薄寧微微睜眼的時候正好看到霍亦揉着眉心的樣子,她蹙眉。許是霍亦太過敏銳,倒也發現她睜眼睛了。
“你醒了。”霍亦當即收住了疲態,語氣平和道。
“嗯。”薄寧只覺得有些奇怪,他明明應該知道自己沒有睡,還這樣問她。
霍亦卻是打算直接了當的問薄寧的想法,哪怕他知道當下並不是什麼好時機。
“你可曾想過你自己的婚事。”霍亦問道。
薄寧一驚,沒有到霍亦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於理不合。他是未婚的太子爺,而她不過是個大臣之女,這樣的問話未免有些太過了。
“臣女的婚事自然有父母做主,豈由得臣女去想。”薄寧給了個折中的說法。
霍亦看薄寧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他也不多說。今日去濟堂藥堂,借用濟堂老翁的地方給侯夫人熬藥過去,這一幅藥下去,侯夫人的病症也就是七七八八的要好了。原本薄寧也給侯夫人開了不少的方子,最後的一劑藥到了,也就該‘藥到病除’了。
薄寧看着霍亦如同刀削劍刻一般堅毅的側臉,只會覺得造物主的神奇,這個人就是長得那麼好看,怎麼看都那麼賞心悅目的樣子,真是老天厚待。
“殿下,可否答應臣女一件事。”薄寧忽而想到自己會醫術的事已經被這位太子殿下知道了的,她得防着點。
霍亦看了薄寧一眼,又閉目養神道:“說。”
“還請殿下幫臣女保住臣女會醫術這件事。”薄寧說道。
“我不是那麼多嘴的人。”霍亦輕聲回了一句。
薄寧微微一愣,她倒是沒有想到霍亦這麼輕快的就答應了她了。
而霍亦的意思則是她本就是身爲大將軍之女,美名在外也就罷了,若是會醫術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她豈不是又會被推上風口浪尖。這樣一來,對於他也不是一件好事。故此霍亦就算是處於自己的考慮也不會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你與諶哥兒很熟?”霍亦陡然睜開眼,一雙幽深的鳳眸看着她,問道。
薄寧皺眉,還是回話道:“臣女得世子救過一次。”
薄寧的話沒說錯,她的確是被明諶救過一次。她在宣南雪山採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差點摔落高山,幸好是明諶從地下經過,救了她。雖然薄寧當時覺得自己可以自救,但是這份救命的恩情卻是不能忘記的。
薄寧記得,好像就是那時候認識了明諶吧?他幽默風趣的樣子倒是像個大哥哥一樣,而到了宣南城內她才知道他是賢王世子,他也才知道她是將軍之女。就算這樣,兩人倒是還覺得惺惺相惜,尤其是她知道他就是幼時對她極好的長公主的兒子,她也就多了一份好感。
卻不知道霍亦問這個要做什麼。
“以後離他遠一點。”霍亦道。
薄寧不解,雖然霍亦對着自己也有一個人情,可是他管不着自己和誰一同來往。
“殿下管的太寬了吧。”薄寧冷言道。
“爲了你好。”霍亦看了薄寧一眼:“你哥哥御前當差,難道你想讓人說他借用妹妹攀附長公主府?”
“殿下慎言。”薄寧聽到霍亦的話,頓時警惕萬分。他話裡的意思也不是假的,可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薄寧卻是不得不防。
太子霍亦,並不是個爛好心的人。
霍亦卻是直言道:“若你看得清楚,便是不需本宮提醒。”
“多謝殿下,臣女自有分寸。”薄寧並不打算接受霍亦的好意,在她看來,霍亦遠遠比明諶要危險得多。
霍亦見到薄寧這樣,也知道她還是十分防備自己,以至於自己說的話她哪怕知道是真的,也會掂量幾分。霍亦心中苦笑,他做了什麼讓她對自己這麼敬而遠之。
而霍亦卻並不知道,並不是他做了什麼,而是薄寧自己心中的想法。她渴望自由,不希望被束縛。就好比薄寧喜歡宣南,卻不喜歡京城。對於薄寧而言,霍亦就等於京城,甚至是將來的天下。
也是象徵着絕對的不自由。
霍亦也不多說,他知道薄寧心中還有些抗拒,這時候他並不想逼她,她心中的想法他猜不透,只是能夠猜到她並不是很想接近他。
正因爲這樣,霍亦也在心中下定決心。
“主子,到了。”
馬車到了濟堂藥堂的後巷,這是薄寧的意思。
濟堂藥堂每日來往的人多,若是她和霍亦貿然出現一定會引起轟動。處於兩人身份特殊,也因爲兩人一起出現必定會引起轟動,薄寧這才和霍亦說了要走濟堂藥堂的後巷。
霍亦和薄寧雙雙下了馬車,門口那濟堂老翁的貼身藥童正在門口等着,見到薄寧的時候眼神一亮,上前說道:“師父說薄小姐來了直接去煉藥房,還說小姐只管用藥。”
“多謝老翁了。”薄寧點點頭,她手中捧着的盒子裡正是地脈紫芝。
霍亦見狀,卻並不打算進去。而薄寧卻是轉身將霍亦叫住:“九爺。”
“何事。”霍亦當下會爲薄寧設想,他倒是沒有什麼別的,可若是薄寧一直這樣防着他,他有日也必須將事情說清楚。可當下的薄寧心思全部都在侯夫人的藥上,他又怎麼會在這時候和薄寧細說。
薄寧沒有察覺霍亦的想法,而是希望他能在旁邊看着,也不枉費了他把地脈紫芝拿出來的苦心。薄寧知道地脈紫芝到底有多珍貴,霍亦就算是肯拿出來,她也覺得這樣的東西太過珍貴了。並且薄寧也知道,這樣的寶物並不是他想要就能有的。
所以既然霍亦已經這麼坦率大方,她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九爺一起吧。”
霍亦看了薄寧一眼,她的稱呼倒是改的快得很。霍亦點點頭,跟着薄寧一路走了進去。薄寧倒是對藥堂很是熟悉,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藥堂。看着薄寧一系列的舉動,霍亦覺得他終於能肯定薄寧必定在宣南學過醫術了。
薄寧剛剛走進煉藥房便是聞到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薄寧微微頓住腳步,霍亦也沒有上前。
“你師父在煉藥房煮了什麼東西!”薄寧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慍怒。
藥童搖搖頭,解釋道:“師父說必定是薄小姐用得到的東西,小姐一定會需要的。”
薄寧卻是聽到這句話愈發的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濟堂老翁這個老匹夫!他有九紫勾心草竟然不肯告訴她,爲的就是要她去求霍亦找來地脈紫芝麼!?
“回了你們師父,若是他不把侯夫人的毒治好,我父兄必定踏平濟堂藥堂,讓他永世不得行醫!”
薄寧倏然抽身,將煉藥房的門重重合上,語氣之中也帶着少見的狂冽和冰冷,尤其是那一身陡然變得冷酷的氣勢叫藥童不敢多留,當即就跑了出去了。
霍亦何等聰明,薄寧的態度很顯然的擺在這裡,他能猜到這個藥堂的主人想必是利用了薄寧。望向薄寧手中的地脈紫芝,想必多半就是因這個原因了。
薄寧也是心頭一陣氣惱,濟堂老匹夫手中既然有九紫勾心草,她當日拿出解毒的房子的時候,他竟然一言不發,今日還敢拿到她面前來!濟堂果真是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給幾分薄面竟然得寸進尺,想要借自己的手去得到地脈紫芝!
身爲醫者,竟然拿病人的身子來兒戲!薄寧愈發不能忍受,她手中的地脈紫芝絕對不會再給濟堂這個老匹夫,貪心不足的想要來算計她。明明手中就有可以救命的解藥,卻設計她要去獲得地脈紫芝。
薄寧暗恨自己粗心大意,濟堂這個老匹夫也曾與姑姑聊過些毒藥的事兒,老匹夫這麼熱愛醫藥的程度,也不可能不知道無極散到底應該怎麼解!是她太自負了,被這個老匹夫擺了一道!
薄寧當下最最氣的,就只是因爲濟堂老匹夫這樣的一己之私卻讓她付出了那樣的代價,她原本可以不用去求霍亦!
霍亦看着薄寧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恨意,略微皺眉。那老東西果真是做得太過了。
雖然霍亦並不知道薄寧動怒的真正原因,可是霍亦卻已經開始覺得讓薄寧不爽的人,他同樣很不爽了。
薄寧對着霍亦屈膝行禮:“勞煩九爺這一趟,咱們可以回到行宮去了。”
薄寧對於霍亦的謝意仍舊在,可被人這樣設計一番,薄寧決計不會善罷甘休。宣南還有父親的舊部,若是這個老匹夫再弄出什麼事兒來,她絲毫不介意借用一下父親的勢力來把這個老匹夫好好整治一番。她從來都不是什麼甘願被耍的人!
“既然如此,走吧。”
霍亦有意無意的擋在薄寧身邊,叫薄寧沒有看到匆匆趕來的濟堂老翁和藥童。在兩人即將上馬車的時候,卻還是聽到了那濟堂老翁的聲音。
“寫意!”
“住口!”
霍亦轉身,冷冷呵斥道:“寫意兩個字也是你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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