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此事儘早解決。不要讓本宮再發現第二次。”霍亦的聲音不帶起伏,卻是叫小德子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子爺素來都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他的性子在東宮之中,也是有目共睹的。
“是,奴才知道。”小德子戰戰兢兢,他今日的確思慮不夠。皇貴妃就算爲難,他也應該想法子把這件事給解決,讓主子心煩就是他的不對。
雖說太子爺對太子妃情深意重,寵愛非常,可是對着別人的態度依舊是冷若冰霜。他今日也是因着太子妃的關係,否則的話,這時候早就去了刑司領罰了。
小德子便是對着薄寧有了一份感激之情,看着太子妃的神色也變得十分尊敬起來。
薄寧見小德子的神色,也不打算再說他什麼。薄寧轉向霍亦,道:“乘坐你的肩輿也是一樣的,至於皇貴妃,來日方長,咱們不着急。”
“她最近心思活絡得很,老六家的有了身孕,她就歡喜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霍亦的語氣中透出一股子肅殺的味道。
薄寧點點頭,魏安陽懷孕的事兒也在宮裡傳遍了,若是生了個兒子,那可就是皇長孫呢。也難怪皇貴妃會如此喜形於色。不過將主意打在太子東宮?薄寧心中冷笑,看來她是還覺得教訓不夠的。
薄寧和霍亦三言兩語之間,太子專用的肩輿就已經到了兩人跟前。這肩輿是皇上命人去督造的,自然也是華貴無比,內裡的寬度容得下四人。霍亦與薄寧同乘,自然不會有問題。
“小德子,今日之事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了。東宮的人,可不是誰都能欺凌的。”薄寧由清玉攙着上了肩輿,卻是在上了肩輿之前對小德子敲打了一句。
“喏,奴才知道。太子妃放心,奴才必定謹遵太子妃的懿旨。”小德子當下就跪在肩輿之旁,也是在給薄寧這個新晉的太子妃表忠心呢。
清玉見薄寧已經穩妥的坐在了太子爺霍亦的身邊,便是扶了小德子一把。小德子會意的起身,端出太子內侍的氣勢,揚聲道:“起轎!”
太子大婚的喜慶氣氛還沒有過去,宮中到處都還是張燈結綵的喜慶。薄寧看在眼底還有幾分疑惑,霍亦便是輕聲解釋了幾句。
原來是皇上的意思,太子大婚,國之幸事,這喜事也可持續的久一些,便是吩咐了內務府的人三日之後再撤去。
“在東宮之中所有人可以任意差遣,請安回宮之後小德子會把能用的人都告訴你。這座華立的後宮之中步步殺機,我總也會爲你準備好防身的利刃纔是。”霍亦握着薄寧的手,邪魅的面容上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來。
薄寧雖說對於這人妖孽一般的容顏有些抵抗力了,卻還是抵不住他這麼近距離對着她妖嬈的笑。
霍亦見薄寧臉色微紅,微微揚脣,道:“好了,不逗你了。”
兩個主子在肩輿上的話傳不出來,但是小德子和清玉兩人跟在肩輿之後,卻是心頭另外一番滋味。
皇貴妃昨日受了委屈,雖說不知是太子妃下的手,可是她對於太子妃的牴觸卻是清玉一直記在心中的。與此同時,清玉也在心裡將皇貴妃痛罵了幾百遍,自個兒不舒服,也還要讓別人也不舒服,真是個不省心的女人!
肩輿一共是六人擡着,速度很快,倒也是平穩。太子的東宮距離太后的建章宮還是有些距離的,倒是叫薄寧稍微小憩了一會兒。
“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經到了。”小德子和清玉上前,給兩人撩開了肩輿的珠簾,態度十分恭敬。
霍亦起身,卻是身子一轉,便是將薄寧攬在懷中,一同帶了出來。對於霍亦這般囂張的行事態度似乎衆人都已經習以爲常,倒是有些個建章宮的小宮女見到太子殿下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風華絕代,悄悄紅了臉龐。
“奴才/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建章宮門口宮人們的請安,霍亦自然也不需理會,一直牽着薄寧便是自徑走了進去,小德子和清玉也就跟着她們兩人走進去了。
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到了建章宮的薄寧,此刻心中並不平穩。她近來收到的消息,宮裡的那幾位是一點兒也安分不下來的。大婚那日她是在皇貴妃那兒動了手腳,可是皇貴妃卻是早就有了打算要對付她了。
想到這裡,薄寧神色一冷,看來她還是有必要讓一些人知道她薄寧還真的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太后娘娘,太子和太子妃來了。”宇文嬤嬤想來是早就守在了主殿門口,遠遠的見到霍亦薄寧兩人,便是快步走進去通報。
宇文嬤嬤一語既出,便是當時有幾人臉色微變。太后自然是因爲歡喜的緣故,對於薄寧這樣一個謀略家世都頂尖的姑娘,她倒是十分歡喜的。而皇貴妃臉色只是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換上了一副笑語盈盈的樣子。至於順妃,她起碼一直都是一副對太子投誠的模樣。
薄寧和霍亦兩人攜手入殿,兩人皆是風華絕代的人物,不曾收斂鋒芒,自然是愈發的光華逼人!
皇貴妃見着薄寧那冷傲高貴的模樣,心頭涌上一陣恨意,若不是這個丫頭的話,太子妃的位置必定是秦家人的囊中之物!
薄!寧!
皇貴妃心中恨得咬牙切齒,她怎麼能不恨這個丫頭!全盤計劃幾乎就是因爲這個死丫頭產生了變數!
幸好,幸好老六家的夠爭氣,若是能夠除掉太子的話,皇長孫一樣尊貴!
想到這裡,皇貴妃的心裡又活絡起來,雖說面上仍舊是打着厚厚的脂粉,可是皇貴妃眼底的喜色也是攔不住的。
“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薄寧款款上前,腰間環佩作響,高貴冷豔。
“好,好。”太后連身說道,也是虛扶了一把薄寧,將薄寧帶到自己身邊,又親自從宇文嬤嬤那兒接過了一個精緻的盒子,給薄寧道:“好孩子,這是哀家和先帝爺的意思,只傳給將來的國母。”
太后聲音不大,卻是叫緊挨着太后的皇貴妃和順妃聽了個正着,兩人皆是臉色一變。太后這是明裡暗裡的告訴薄寧,這以後就是太子會襲承皇位了!?
太后將盒子打開,裡面兒卻是一隻簡簡單單的白玉鐲子,薄寧看過去,只覺得這樣的白玉鐲子簡單得很,可心中卻是覺得一定是內有乾坤!
皇貴妃的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維持着一定的笑容,她看着太后送給薄寧的盒子的白玉鐲子眼神十分晦暗。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寶貝!雖說看起來和一般的白玉鐲子一樣,可是真的觸碰到那鐲子就知道那鐲子的玄妙之處。那鐲子是深水暖玉製成的,戴在手上那可是能夠延年益壽的東西,且不說這個,暖玉製成的東西本就不多,能夠近身的更是少之又少。這鐲子不僅是那樣的好處,更重要的是貼近肌膚,可感知溫度,這纔是奇妙之處。
太后側目無意掃了皇貴妃和順妃一眼,又若無其事的回頭,看着薄寧說道:“哀家給你戴上。”
薄寧並不推脫,這本就是太子妃應得的東西,算起來這個物件兒,霍亦應該不陌生纔對。想着,薄寧便是擡眸看向霍亦。
果然。
霍亦素來清傲冷酷的眸子裡閃現過一抹柔和,薄寧頓時心知肚明,也知道這物件兒曾經是在柴皇后的手上戴過的。
那冰涼的物件兒戴到了薄寧的手腕之上,愈發顯得薄寧冰肌玉骨。太后是越看越喜歡,直接就讓薄寧坐在了自己身邊,看得皇貴妃幾人眼睛一紅,這薄寧也太受太后喜歡了吧!
太后言笑晏晏的在與薄寧說話,而後便是封嬤嬤捧着個盒子走了進來,在宇文嬤嬤旁邊耳語了幾句,宇文嬤嬤面色一喜,又上前幾步對着太后耳語了幾句。
太后聞言,頓時便是喜笑顏開,拉着薄寧的手,親暱的說道:“太子妃如今已經正式入主東宮,要早日給哀家生個曾孫來纔好呢。”
太后此言,薄寧也就知道了封嬤嬤手中拿着的必定是圓房的元帕了。
“太后……”薄寧面帶羞怯的看了太后一眼,又看了霍亦一眼,含羞的說道。
太后見薄寧害羞起來,倒是笑聲不斷了。連帶着幾位妃嬪也笑了起來,一時間好似十分熱鬧的樣子。可薄寧卻是知道,太后這是在拐着彎的給皇貴妃下馬威呢。
現在誰不知道六皇子妃已經懷有身孕了,太后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沒有多做什麼,只是應有的賞賜送了過去。可是今日薄寧這纔是入主東宮的第一日,來請安的時候太后便是提到了子嗣的問題,可見太后對於太子一脈還是十分看重的。
皇貴妃也是果不其然的被太后氣着了,皇貴妃說到底還是氣不過的。六皇妃的有孕,怎麼說也是皇家長孫了,可太后就是不重視,也不放在眼裡,甚至連親自派個人過去問問都不曾有。可到了太子的時候,卻這般上心!
皇貴妃心頭一橫,也下了決心了。
薄寧側目光明正大的打量着皇貴妃,皇貴妃何其敏銳,自然是知道薄寧正在看她。可皇貴妃也是囂張慣了的,她怎麼會讓着薄寧呢。
“不知道太子妃盯着本宮看是何意思?”皇貴妃看着薄寧,面色雖說帶着笑意,可是薄寧卻知道那雙眼睛彷彿淬了毒一樣,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在這裡纔好。
薄寧好笑,也不知道皇貴妃是哪裡來的心思,竟然就盯上她來了,手段層出不窮。先是及笄禮上送的‘賀禮’,然後就是東宮太子妃肩輿,當真是一點都不想讓自己好過的。不過既然已經‘開戰’,那麼自然就不會讓皇貴妃你得意太久了。
“皇貴妃娘娘的臉色似乎不大好呢,想必是近來忙於宮務,過於勞累的緣故吧?”薄寧目光直直看向皇貴妃,不躲不閃。
皇貴妃聞言,面色一僵,隨即說道:“多謝太子妃關心,操持後宮宮務本就是本宮的職責,何來勞累一說。”
“哦,既然如此的話那本宮也就放心了,不然的話與太子共乘一架肩輿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的,娘娘既然這般說辭,想必也是忙暈頭了纔是。”薄寧挑眉看向皇貴妃,大刺刺的將今日肩輿之事說了出來。
而薄寧這話說出來,聽在衆人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個意思了。既然你皇貴妃操持宮務的,那她太子妃的肩輿自然也是你負責的。可今日第一日來請安,竟然是與太子同坐一架肩輿前來的。衆人尋着這個仔細一想,便是知道皇貴妃有意讓太子妃出醜了呢。你想啊,若不是太子與太子妃感情深厚,太子讓太子妃一同乘坐肩輿來建章宮請安,那太子妃勢必就會在請安的時候來遲,這一來遲了,問題可就多了呢。
不敬尊長啊,目中無人啊,行爲不端啊那些詞必定就是一一扣在太子妃身上了呢。
可憐太子妃啊,還以爲皇貴妃是操持宮務給忘了,人家這可是故意給你難堪呢!
薄寧說完之後復又對太子爺那兒看了一眼,帶着會心的笑意。
可是這一連串的行爲落在太后眼裡,頓時就不是這個意思了。這太子妃是她和皇帝定下來的人選,也是誤打誤撞,還是小九喜歡的。可聽着薄寧這意思,是皇貴妃在肩輿上動了手腳了!?
如此一想,太后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起來。
皇貴妃也沒曾想薄寧竟然就這樣一點兒也不遮掩的將事情說了出來,頓時臉色也有幾分不好看了。可太后那邊如芒在背的眼神也叫皇貴妃有些心慌——她處理後宮事物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太后不會就因爲薄寧這件事責罰她吧!?
皇貴妃是個識時務的人,當即就說道:“還是太子妃識大體,內務府那幫奴才們當真是好大的膽子,連太子妃的肩輿都敢耽誤。”
對於皇貴妃把事情推到內務府的人頭上,薄寧覺得無可厚非。皇貴妃在宮中把持宮務多年,自然不會因爲這樣一件小事就讓她丟掉手中的權利,把自己摘出來,找個替罪羊自然也就是了。
可是霍亦卻是並不打算放過皇貴妃。
“皇貴妃若是覺得勞心勞力的話,不如稟告父皇,讓順妃娘娘替您分擔一些。”霍亦陡然起身,走到薄寧身邊,將薄寧從太后那兒帶起來,語氣森然。
皇貴妃一愣,她沒有想到霍亦竟然會在這時候替薄寧說話,還讓她如此的下不來臺!
而太后原本是想要呵斥皇貴妃行事小家子氣,卻是沒有想到霍亦自己已經出手了。見狀,太后也就沒有再說話了。既然小九已經出手了,絕對能夠保證不會讓薄寧那個丫頭受委屈了。
“太子殿下哪裡話,是本宮一時疏忽,本宮給太子妃賠罪了。”皇貴妃見霍亦冷酷森然的模樣,就好像是睥睨天下,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一樣,不由得心頭一抖。
自然也就選擇了向霍亦低頭——她不能意氣用事,不能因爲薄寧這個丫頭就把自己執掌宮務的權利給收回去!
霍亦見自己的目的達到,皇貴妃也已經起身對薄寧福身,便是一句話也不多說,帶着薄寧拂袖而去。那兩人天人之姿的背影落在衆人眼中皆是風華絕代的人物,唯有皇貴妃想要將這兩人千刀萬剮!
“殿下,太子妃。”小德子見太子爺攬着太子妃的腰肢就這麼昂首闊步的走了出來,頓時迎上去請安。
“小德子,今日本宮交給你個任務。”薄寧笑着說道。
小德子大着膽子看了霍亦一眼,見霍亦沒有任何意見,便是笑着臉,道:“太子妃有什麼吩咐奴才的,奴才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德子說話素來逗趣兒,薄寧微微失笑,她道:“今日你去內務府瞧瞧,看那肩輿是不是做得跟金子一樣了。”
薄寧話裡有話,但小德子一下就明白了。這太子妃可是打算讓他親自去內務府出氣呢!
可不是麼?昨日大婚的時候,他就去了內務府了,可內務府那幫狗奴才竟然拿大,還好生叫他一頓氣!今日太子妃的意思,可不就是已經擺平皇貴妃了,叫他去內務府找回場子呢!
“喏!奴才知道了!奴才定不會辜負太子妃您的期望的。”小德子喜滋滋的一個扎手就給薄寧應了下去。
薄寧也不再說話,任由霍亦攬着自己上了肩輿。她倚在霍亦肩上,他身上總是有一種叫人安心的味道,薄寧嘴角微微上揚。
霍亦見到薄寧這般模樣,邪肆的面容上帶着一絲寵溺,道:“你把若是把他給寵壞了,他在外頭給我生事怎麼是好?”
薄寧知道霍亦說的‘他’正是指的小德子,也知道霍亦這番話是故意的。
薄寧賴在他懷裡,纖長的手指卷着他烏青的長髮,嬌笑道:“寵壞了可不好麼?太子東宮的人,怎麼能仰人鼻息呢?”
霍亦見懷中人兒一副小狐狸一般狡黠的模樣,心下一動,薄脣傾覆而上,深吻。霸道而專情,熱情的薄寧都有些招架不住,只得伸出手來微微抵在胸前,推拒他的前進。
好在太子殿下尚未被懷中的小狐狸給勾了魂兒去,一陣熱情的深吻之後便是將她摟在懷裡,模樣就像一隻吃飽饜足的大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