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內。。
那特使此刻正是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伏在黃花梨雕刻成的祥雲的木桌上,正是津津有味的捧着一卷案牘雜記,專心致志,對着周圍的一切更是仿若一無所知。
樓下,小書童“小釘兒”拿着一把大蒲扇正在呼嗒呼嗒地煽着炭火煮茶,丟兩塊炭進去,稍顯黯淡的火苗便又重新亮起來,把個小泥爐都映紅了。
小釘兒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鬆地嘟囔道:“阿郎又開始熬夜了,害得人家也不得睡!”
話音剛落,他的肩頭便出現一隻手掌,那隻手掌並掌如刀,斜斜一削,小書童就睡了。
他的身子一震,整個人向後倒去,後仰的身子被那雙手輕輕扶住,緩緩放到地上,然後一隻手就伸過來,從矮几上抓起一塊抹布,捲了兩卷,裹住爐火上的陶釜把手,把一釜沸茶端在手中,緩步登上樓去。
特使端坐案後,看着手中的雜記,內心更是愉悅,連着這漫漫長夜,都是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更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着即將迫近的危機。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這雜記上所記錄的這則消息,更是噗嗤一下讓的他笑出聲來。
據上所說,在北方一戶上郭人家,有一個小媳婦,剛嫁過來,丈夫就是在上山打柴不幸摔死了,成了寡婦,誰知後來,更是當着婆婆的面,公然和着公公好上了,甚至還懷了孕,但是令人驚奇的卻是,最後那女子竟然是生出一條小蛇,這當真是差異到非常。
莊子裡的其他人家,更是將的那小媳婦當成蛇精,最後,竟是被一把火燒死,這倒是看的自己唏噓不已。
他知道,那小媳婦多半是被冤枉的,不說別的,就是她婆婆,眼看着自己老頭子和着兒子媳婦好了,這心裡更是啥的滋味,不給他們搗鬼都說不過去。
想到好笑處,他又伸手去摸茶杯。
這時,那人也是端着熱氣蒸騰的陶釜走上樓來,正覺有些倦意的特使嗅到一股濃郁的茶香,精神不由一振。
特使手不釋卷地看着手中雜記,頭也不擡地吩咐道:“小釘兒,先斟一杯熱茶,再把燭火挑亮一些。”
“小釘兒”沒有答話,他只是徑直走過來,一釜冒着蒸騰熱氣的茶湯就放到了自己面前。
“哧”
下一秒,一道閃亮的劍光就是從着自己後腦勺急急襲來,甚至,帶起呼呼風聲。
那人眼看着前者到了現在都是沒有什麼措施,當下心中一寒,內心冷哼幾聲,看着前者的目光,更是彷彿看着一個死人,在他看來,彷彿下一秒就是看見,有一道人影將要橫屍在自己刀下,這倒是讓的前者眼中徑直閃過幾道猙獰的光芒。
可是,下一秒,他就是大眼猛地一瞪,就像是見到了世上最爲可怕的事,因爲,他發現,自己那奪命,帶着呼呼風聲的匕首,就在離着前者僅僅是一指的距離時,卻是見得,前方的人影卻是忽的轉過一個詭異的角度,這也是堪堪避過了自己的殺刀。
特使接過茶湯,突然間心中就是一凜,匆匆一掃間,更是發現,那遞給自己茶湯的手竟是那麼的陌生,多年來的摸爬滾打更是讓的他下意思的就是身子一矮,下一剎那,就是猛的向着一側翻滾了出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在電石火光間,甚至,直到那特使躲過去後,那刺客還是徑直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是誰?爲何要來殺我?”
特使站在一旁,耳邊帶着血跡,目光陰寒的望着面前的黑衣人,眼中有着無盡的寒意噴薄,要不是自己躲的快,就算是慢上一秒,自己這耳朵就是生生不保。
“桀桀,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死!”
那人正對着特使,眼神陰翳無比,笑聲更是蒼老刺耳的難聽。
那黑衣人說完這句話,下一秒,就是手持匕首,不管不顧的朝着自己衝來,那刀劍,更是筆直朝着自己眼睛直直而來。
閃亮匕首,帶着寒光,在那特使眼中急速放大,此時此刻,要想再招呼人前來救援也是來不及了,雖然自己並非是一個真正的武者,可是也還是有些身手的,這般情景,倒是還不至於嚇的他手足無措。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將的自己狀態調整到最佳的狀態,他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就是要看自己能不能堅持這幾分鐘了。
此時,自己必須要堅持,堅持到自己屋內的動靜,能夠足以引起外面侍衛的注意。
而此時,那匕首已經是近在咫尺,手無寸鐵的他,只能左右不斷躲閃,可是,那人卻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竟是緊緊跟着特使。
不一會兒,肉眼可見,那特使身上便是留下了諸多的傷口。
這令的特使駭然,萬萬沒想到,前者身手竟會是如此恐怖。
眼看着前者又是一次向着自己逼來,而自己,此刻已經是處於牆角,眼看着避無所避,看着那人帶着桀桀陰沉笑聲不斷向着自己逼近,特使心中一片絕望,萬萬沒想到,自己縱橫一生,人生中最豪華的時光尚未過去,就是會白白死在這裡。
蒼老的聲音冷厲地道:“特使!受死吧,沒人救得了你的。呵呵……”
笑聲未絕,突然傳來一聲氣爆的聲響,房門“砰”地一聲飛起來,撞到了對面的博古架上,砸得一片粉碎,兩個人影急闖而入,口中厲聲喝道:“賊子住手!”
那刺客剛要舉起匕首,刺入前者脖子,兩個護院的家將便猛撲過來,手中朴刀卷如車輪,繞向他的腰頸。
他們來自西州,是特使的部曲,武將部曲。能被他選爲侍衛的,一身武功自然不凡,更何況他們長於西域,生姓彪悍。
兩口刀在他們手中大開大闔,霍霍生風。楊帆急急抽出腰間短刀,只聽“鏗鏗鏘鏘”一陣響,在兩柄剛猛狂烈的朴刀劈砍下,手持短刀的楊帆險之又險地避過一刀刀必殺的刀法,一路退去,退到牆角。
特使聽見兵器撞擊時,在地上興奮地蠕動着,強忍着巨痛,回過一絲神來的他,當下就是目光陰沉的對着二人吩咐道:“殺死他!”
書房內一場兇狠狂猛的惡鬥,噼嚦啪啦一陣亂響,書架矮几、薄帷長幔紛紛糟殃,整個房間裡碎屑橫飛,好象剛被颶風吹過一般。
“轟隆隆!”
書房外又衝進十幾個執火明仗,持刀握劍的人,有的人搶去扶住特使,有的人加入戰團,圍攻楊帆,刺客朗聲長笑:“狗賊!你這條命註定了是老夫的,今曰暫且寄下,來曰再來取之!”
說着手中短刀突然大放光華,舞出一團團耀眼的光輪,迫退逼近的幾員家將,倒身一縱,撞開窗子飛躍出去。
“追!”
那兩個家將銜尾急追,魚躍出窗,三道人影一前兩後,幾個縱躍便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話說王閔,帶着那二人回到堂上,一番審訊後,果不其然,發生這一幕,果然是有人指使的,只不過,任憑王閔怎麼審,都是審不出什麼,據前者二人交代,是有人給了他們一些錢,專門讓他們這般做的。
起先聽到竟然讓自己二人阻攔知縣大人,二人也是提心吊膽,可是,到了最後,看到那一大堆閃亮的銀子,二人心中的貪婪便是如數涌了上來,竟是一時間忘了害怕,鬼使神差將着此事答應了下來。
這狗血的事聽得王閔一陣惱怒,當堂就是下令將的二人銀子全部沒收,將着二人每人打了幾大板,直痛的哭爹喊孃的時候,王閔這纔是下令將的二人關到了牢中,在他看來,依舊還是有人小覷自己,甚至,就是連着着普通百姓,在這銀錢的推使下,都是能將的自己出賣。
辦完這些,時間也是到了晚上,眼看着到了現在,再去拜訪那特使,時間也是來不及了,再說,這個時刻,那特使說不定也是早已入睡,想着明日也是還要相見,王閔與着蘇師爺便是回家了。
可是,自己二人還沒走到家中,一陣難言的躁動就是至驛站坐落的方向猛地傳來。
“怎麼回事?”
王閔一把猛地掀開轎子幕布,神色嚴峻的走出轎子,眼看着那邊嘈雜難言,不知爲什麼,一陣不安突然,無來由的就是出現在心中。
“大人,是……驛站?”
這時,一旁的蘇師爺,望着那嘈雜的一方,在看清具體方位後,渾身頓時就是一震,下一秒,一道顫音中明顯帶着恐懼的吼叫便是急急響起。
“驛站?難道是有不開眼的毛賊誤闖進去了?”
四周幾個暫時才上充當轎伕的衙差,聽得蘇師爺的尖叫,也是嚇了一跳,可是,回過神來,卻也是覺得前者有些小題大做,不就是驛站嗎,又能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往的時候也是有不開眼的毛賊會誤入,可是,也是沒能鬧得這麼兇啊。
可是,此刻的蘇師爺卻是顧不上自己的失態,望着驛站的方向,一張臉上,竟是寫滿了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