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斜睨她一眼,揚脣一笑,摟着豐彩兒舉步而來,低下頭去,看着她的狼狽模樣,彷彿看着囹圄之中的階下死囚,他的臉龐映着火光,顯得俊美卻又殘忍。
於那豐彩兒,是俊美,於她東風笑,是殘忍。
她眸光如劍,看得豐彩兒一抖,他見狀手臂一緊,將豐彩兒向身後微微一攔,僅是掃一眼豐彩兒,眸子裡便分明是萬般的疼惜,真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她見狀冷笑:
楚墨,一年了,你念着她,還苦心扮作我的情人,便是爲了今日罷?
這一年來,對我極盡溫柔,處處在意,卻是唯獨少了真心!
呵,楚墨,你可真是個忍辱負重的好男人!
東風笑冷笑一聲,看着那周遭的熊熊烈火,攥緊了手中的血纓長槍。
這血纓槍伴她半載,自她從軍,便隨她出生入死,那狼槍的長纓,可是生生用敵軍的血染紅的!
如今,人若未死,槍便未亡!
這是她的狼槍,亦是她的性命!
楚墨見她這般頑固,絕美的臉上,竟顯現出幾分猙獰來,他加快了步子,停在她面前,手臂一揮,便將豐彩兒攔在了身後。
東風笑卻不瞧他,只是看向豐彩兒,低聲冷笑道:“不想豐帥忠心耿耿,竟會有一個這樣的女兒!豐彩兒,你下毒毀了他的弟兄,毀了他的軍營,毀了他的心血,你可對得起他?”
豐彩兒聽見她父親的名字,周身猛地一震,啓口正要說話,卻被楚墨擡手攔下。
東風笑冷笑依舊,她豈會不知,楚墨這並非是‘攔’,分明是‘護’,眸光發寒:“楚墨,你也真真是個聰明人,裝模作樣,隱忍一年之久,連真心都不曾有過,糊住這麼多人,是我輸了。”
楚墨聞言,冷笑一聲,俯身瞧着她那一對眸子,她的眉眼長得很美,相較尋常的女子,又多了幾分英氣,那眸子卻似一潭深淵,瞧得久了,便彷彿要溺死其中……
可惜,他只是表面文章,逢場作戲,陪她這一年。
他笑道:“楚墨?可笑你連名姓都不知曉……我本名墨久,乃是南喬國輔國將軍之一,來此一年,便是爲着重創這血纓軍……”
東風笑狠狠咬着脣角,冷哼道:“可笑的不是不知名姓,而是當初在那野草叢邊,我竟出手救你,事到如今,卻是害了全營的性命!”
墨久卻是挑挑眉,俯身瞧着她,獰笑道:“副帥真是義薄雲天,不過……你大可不必這般愧疚,本就是請君入甕,縱是你那日不出手相救,我墨久亦可潛入營中,翻雲覆雨,你這血纓軍,遲早也是我囊中之物!”
語罷,又笑道:“彩兒同我,本就是同心爲謀,副帥……不必自欺欺人。”
東風笑聞言一愣,呵,不想他和豐彩兒悉心謀劃,算計得這般準確,而她卻偏偏交付了真心,這全營的將士,也將他當弟兄看待!
墨久啊墨久,好一個輔國將軍!好一個癡情男兒!
她緊緊攥着那血纓槍,眸子通紅,似能滴出血來,面前這個男人,讓她傾慕了一年,可如今,她卻恨不得一槍刺穿他的胸膛!
墨久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玩味地勾了脣角,伸出手去,狠狠挑起她的下巴。
東風笑卻猛地一掄血纓槍,只見狂風一掠,轉瞬間,墨久便被硬生生逼退了幾步,右臂鮮血淋漓,方纔那一擊她似是使出了僅剩的全部力氣,力道極大,一槍橫掃,已然刺破了他手臂上的鐵甲。
東風笑冷笑,一對眸子瞧着他,滿是不屑。
墨久俯首,一對眸子裡波瀾莫測,那手臂上的傷口疼得鑽心,他擡起手臂,舔了舔那殷紅的血跡,笑得帶着幾分邪氣:“好,好你個東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