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凡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而紫嫺的身高不過才一米五左右,再加上她特意避開了紹凡的視線,所以紹凡根本沒有看見她這故意帶着刺的笑容。
不過,紹凡雖然沒看見紫嫺對沐扶夕的挑釁,但是他從小到大,除了和沐扶夕之外,再沒和其他女子有過親密的舉動,所以下意識的便想要掰下紫嫺摟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
這樣的舉動,引起了紫嫺的不滿:“凡哥哥你幹嘛,她不會在意的。”說着,用下巴挑了挑沐扶夕的方向。
“紫嫺!”到底是紫嫺的態度讓紹凡擰起了眉頭,伸手掰開了紫嫺纏繞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擡步走到了沐扶夕的身邊,“扶夕,你有沒有磕着哪裡?”
他一邊說着,一邊拉着沐扶夕仔細的檢查着,滿眼的擔憂,一臉的陰沉,細長的眉頭在眉頭擰起了一個疙瘩。
沐扶夕搖了搖頭,擡手下意識的撫摸上紹凡的眉心:“我沒事,別皺眉,像個老頭子一樣。”
“咳……”紹凡輕輕低咳了一聲,看着她慢慢勾起了脣角,“你不說自己像個孩子,反倒是說我像個老頭子。”
見扶夕並沒有受傷,他才鬆了口氣,擡眼時一雙細長的眸子醞釀起斑斑寵溺,嘴角微微上揚,噙着的是無以言表的溫柔。
沐扶夕也是笑:“是啊,是啊,你不是老頭,你是老翁。”
這些日子,他難得再見到她頑皮的樣子,啞然失笑:“哎,一遇扶夕終誤身不說,還要被人家嫌棄是個老翁。”
另一邊的紫嫺見着這邊沐扶夕和紹凡的打情罵俏,終是忍不住酸溜溜的醋意,一個不開心的哭了起來。
“啊……沐扶夕你不要臉,你竟然搶走我的凡哥哥……你不要臉!”說着話得功夫,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小孩子一樣的撒起了潑。
紹凡早就知道紫嫺對自己的心思,但是他心裡已經裝下了沐扶夕,並沒有那個打算再去容納另一個人,況且他對這個紫嫺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一直將她當做一個妹妹去看。
如今見紫嫺這般無理取鬧的坐在地上哭,很是無奈的朝着沐扶夕看了去,他從小到大接觸過的女性都是有限的,不是比他年長的嬤嬤,就是比他年輕的宮女,再有就是沐扶夕了。
嬤嬤是絕對不會和他鬧脾氣,宮女就更不會,因爲他是主子,是爺,而她們不過是低等的奴才,至於沐扶夕,在他的印象當中,她從來沒和他鬧過脾氣,不要說是像現在這般大哭大叫,就是連不開心的彆扭或者是冷戰都沒有過。
所以如今面對已經坐在地上大哭,就差滿地打滾的紫嫺,他真的頭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太子!”一直跟在隊伍後面的孫聚忽然跑了過來,先是看了看地上的紫嫺,又瞧了瞧站在一邊的沐扶夕,才又道,“剛剛滿大人來了話,說是讓太子速速去前殿,有要事相商。”
滿家人?沐扶夕一愣,她剛纔還在想,這麼晚了,紫嫺爲什麼會在宮裡,現在看來,應該是和滿堂春一起進宮的纔是,她知道這麼晚了滿家人前來,定是有要事,拉着紹凡的袖子,正色了起來:“你去吧。”
紹凡點了點頭,轉眼又朝着紫嫺看了去,還沒等他開口,沐扶夕已經明白了他的擔憂。
“放心吧,我一會會讓人送紫嫺郡主回去的。”
紹凡一愣,看着這個永遠站在自己立場上,爲自己想問題的沐扶夕,忽然眼中凝聚起了萬般的柔情:“夜深人靜,你上哪裡找人?”說着,對着身邊的孫聚吩咐道,“你留下來,送紫嫺郡主和太子妃回寢宮。”
“是。”
紹凡再次看了看沐扶夕一眼,戀戀不捨的轉身坐上了玉攆。
看着紹凡離去的背影,孫聚擰眉看了看仍舊坐在地上大哭的紫嫺,頭疼的吧嗒了一下嘴皮子,悄悄的對着沐扶夕開了口:“太子妃,這……”
沐扶夕對着孫聚擺了擺手:“讓她哭,我不着急。”說着,找了一處樹梢,身子打斜的靠了上去,悠哉的擡頭看起了天上的星星。
孫聚一瞧沐扶夕這架勢,當即傻了,一腦袋霧水的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早就知道這個紫嫺郡主喜歡他們家太子爺,不過他更清楚的是,太子爺對這個紫嫺郡主根本看不上眼兒。
可是現在,人家紫嫺就是再不濟,也是個郡主啊,沐扶夕可以無視,他可沒那個膽啊……
“紫嫺郡主,地上涼,您起來吧,奴才送您去宮門吧。”
紫嫺本來就在氣頭上,正找不到人發火,如今有人自動送上門,她怎能放過?當即一巴掌朝着孫聚的面頰揮了下去。
“啪!”的一聲,孫聚被打得一個激靈。
“你還真是個狗奴才,真是懂得狗眼看人低,你以爲你幫着人家將我趕走,人家就能領你的情了?”
“奴才不敢。”孫聚直接跪在了地上。
“呵,你不敢?就算你敢了又怎麼樣?你可別忘了,這大婚還沒走完,她算哪門子的太子妃?”
孫聚一看這紫嫺的話越說越朝着沐扶夕使勁,嚇得頓時連認錯的話都嚥了回去,只是一味的在那裡磕着頭,再是不敢多嘴。
“不說話?你以爲你不說就完了麼?”紫嫺紅着眼睛,撇了一眼靠在樹旁的沐扶夕,見沐扶夕如此的悠哉,更是怒從心起,“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比本郡主早出生那麼一刻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現在你連大婚都沒走成,就頂着個太子妃的頭銜四處招搖,也怕頭銜太沉贅了自己的腦袋?我告訴你,現在先帝已經駕鶴西去了,當初的指婚也沒有用了,你也別在那裡得意,太子妃這三個,指不定要落在誰的腦袋上!”
孫聚見紫嫺這話說的越來越離譜,趕緊提着心肝的道了一聲:“紫嫺郡主您消消氣,大冷的天生氣,對身子骨不好。”
紫嫺的話其實並不是沒有道理,無論當初景德帝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當初是一言九鼎,但現在景德帝已經成了先帝,那麼他曾經說的話,便再不是不可動搖。
沐扶夕和紹凡並沒有走完大婚,在理論上說,沐扶夕和紹凡的指婚確實是不存在了。
不過就是因爲這樣,孫聚才這般的提心吊膽,太子妃這個頭銜,說好聽點,是兩個女人之間的事情,說難聽點,就是兩個家族之間的爭奪,如今世道如此的動盪,若是有人將紫嫺這話聽了去,在一邊煽風點火,那這後果可是相當不堪設想的。
況且,從心裡上說,孫聚還是希望沐扶夕當這個太子妃,然後成爲新一任的皇后的,因爲他們這些個做奴才的沒有啥太大的盼頭,唯一的希望便是想要一個不太刻薄的主子,讓他們以後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消氣?本郡主本來就沒生氣,消什麼氣?”紫嫺揚手對着孫聚又是一巴掌,“擦亮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別以爲巴結了某人你就能享福了,我告訴你,最後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
“是是是,您說的是。”
一直靠在樹幹上的沐扶夕,慢慢收回了目光,掃了掃仍舊沒完沒了的紫嫺,又看了看不停認錯的孫聚,忽然轉身朝着宮道兩邊的積雪走了去。
孫聚以爲沐扶夕是呆不住想要離開了,正心思鬆一口氣,卻忽然見沐扶夕彎下了腰身,待她再次起身的時候,手中竟然抓起了一把積雪。
然後……
接下來的事情,孫聚真的以爲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因爲如果要不是幻覺,他爲何會看見沐扶夕正在悠哉悠哉的堆雪人?
紫嫺自然也是看見了沐扶夕的動作,然沐扶夕越是這樣對她愛答不理的,她便越是生氣,現在眼看着沐扶夕竟然玩起了積雪,當即從大罵變成了潑罵,說出來的話越來越難聽。
而沐扶夕就在那慢悠悠的堆着雪人,一會看看雪人的鼻子,一會找找拿什麼東西做雪人的腦袋,似乎對於紫嫺的瘋罵根本聽不見一樣。
孫聚在一邊看着這個心驚膽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他見過兩位娘娘互罵的,也瞧過兩位妃嬪互打的,但還從來沒見過,一個罵的熱火朝天,一個悠哉的跟沒事人似的。
紫嫺沒料到自己罵了這麼久,沐扶夕連一點反應都不給她,餘氣未消,新堵又添的登時站起了身子:“沒想到你還是個裝聾賣傻的料,難道沐氏的人都跟你一個德行?”說着,笑了起來,“哈哈……沐扶夕,不是我……”
還沒等紫嫺把話說完,忽然一個雪球極其快速的打在了她的面頰上,“啪!”的一聲,堵住了她還沒來得及閉上的嘴巴里。
這個雪球實在是太過突然了,直接把紫嫺給打的愣在了原地,僵硬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是忘記了自己應該說什麼,或者做什麼。
孫聚嚇得感覺自己都要斷氣了一樣,傻呆呆的看了看石化的紫嫺,又瞧了瞧一臉冷漠的沐扶夕,真的感覺自己好像離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