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陣,雨一陣,大滴大滴的雨珠子,從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灑下來,使得這本就森森的寒冷之中,更是夾雜了些許的潮溼之意。 шшш● tt kan● ¢Ο
孫聚小跑的跟在沐扶夕的身後,高高舉着手中的油紙傘,眼見着沐扶夕的裙角和鞋襪已經被雨水打透,不禁輕輕道了一聲:“皇后娘娘,不如奴才先陪着您找一處乾爽的地方,避避雨吧。”
沐扶夕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轉身朝着身側的一處涼亭走了去,她現在這個模樣確實不適合回暉仁宮。
此時的涼亭之中,正做着一名年芳十五六的年輕女子,一襲寶藍色的棉質水裙,以白色細碎小花點綴着,眼含春水,面容豔麗,一雙鳳眼媚意天成。
站在這女子身邊的小丫鬟正無聊的朝着四周探望着,見了沐扶夕與孫聚的身影,不禁小聲的開了口:“小姐,似乎有人朝着這邊走來了。”
那女子聽聞,轉眼朝着沐扶夕的方向望了去,遠遠見着了沐扶夕的大致輪廓,輕輕的笑了起來:“呵……我當是誰呢,原來竟然是她。”
小丫鬟一愣,再次踮着腳尖朝着沐扶夕的方向望了去:“小姐看清楚那人是誰了?”
“別人看不清楚,但是對於她,我可是不能看不清楚。”那女子冷哼一笑,“依蘭,再仔細瞧瞧那人是誰。”
被喚作依蘭的小丫鬟眯着眼睛仔細又看,不過是片刻,便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小姐,她,她不是沐侯府的大小姐麼?”
那女子含脣,目光凌厲:“沒錯,就是沐扶夕。”
“小姐,不如咱們先回避一下吧?”依蘭見沐扶夕正一步步的朝着這邊走來,不禁慌了幾許的神色。
“你慌什麼?沒出息的東西。”
“小姐,咱們曾經那般的與她過不去,如今她已經被冊封爲皇后,若是現在小姐和她撞上,奴婢擔心她會報復小姐啊!”
“哼?報復?也要她有那個膽子。”那女子清幽一笑,根本沒有絲毫想要起身的意思,“你可別忘記了,我可是被太后傳召進宮的。”
依蘭雖然知道那女子的話說的沒錯,但看着朝着這邊越來越近的沐扶夕,仍舊難免心有餘悸。
隨着涼亭內的話音漸漸落了下去,沐扶夕與孫聚雙雙邁步進了涼亭之中,因爲孫聚打着的油紙傘拿得過低了些,所以沐扶夕與孫聚二人並沒有看見,此刻正在涼亭之中避雨的其他人。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皇后娘娘啊!”一聲輕蔑的調笑聲,在孫聚收傘的一剎那,幽幽的傳進了沐扶夕的耳。
沐扶夕側目而望,便是見着了此刻坐在涼亭之中的女子,輕輕擰眉,沐扶夕並沒有開口,也並沒有太大的表情。
同樣聽聞到聲音的孫聚,朝着聲音的來源看了去,只是一眼,便是趕忙上前福下了身子:“奴才見過寶琪郡主,寶琪郡主安好。”
那女子見了孫聚的跪拜,更是得意,朝着沐扶夕撇了一眼,話裡有話:“孫公公可是跟着皇后過來的,皇后是誰啊?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孫公公沾了皇后的光,卻還要對着我一個區區的郡主下跪,這多損皇后娘娘的面兒啊!”
孫聚一愣,趕緊笑着打圓場:“寶琪郡主說笑了,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奴才是奴才,奴才是何等的身份,哪裡敢沾皇后娘娘的光?”
“呵……”那女子冷笑,再是找不到其他挖苦的話語,難免有些不是心思:“不愧是宮裡面的老人兒了,孫公公這一張嘴巴還真是能說會道。”
孫聚也是陪着笑,慢慢站起了身子:“寶琪郡主言重,奴才再老,不也是個奴才麼。”
孫聚與這女子說話的時候,沐扶夕挑着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了身子,從始至終沒有朝着那女子看去一眼,似乎這涼亭之中除了她自己,便是再無他人。
其實說心裡話,與其說是沐扶夕無視那個寶琪郡主,不如說是她懶得搭理纔對。
這寶琪郡主是當朝太傅司馬潛澤的小女兒,名喚追檬,因爲年紀與沐扶夕相當,再加上司馬太傅與沐扶夕的爹爹交好,所以從很小開始,沐扶夕便與這個司馬追檬認識了。
這司馬追檬曾經與沐扶夕的關係,還算的上是說得過去,畢竟有司馬太傅和沐自修的關係牽扯着,所以兩個人雖然不算是交好,但大面總是還過得去的。
不過,從有一次司馬追檬見着了紹凡,又聽聞沐扶夕一早便是指給了紹凡做太子妃之後,便是開始處處與沐扶夕過不去。
司馬追檬不但屢屢的找沐扶夕的麻煩,更是從穿戴到飲食,無論沐扶夕穿了什麼,戴了什麼,只要是給司馬追檬聽到風聲,不出幾日,這司馬追檬便定是會穿着,戴着與沐扶夕一摸一樣的衣裙,或者是首飾,特意來到沐侯府門前炫耀,攀比。
沐扶夕並不是一個針鋒相對的性子,所以對司馬追檬的舉動,幾乎是全都假裝看不見,不過沐扶夕越是如此,司馬追檬便是愈發的變本加厲。
在一次中秋宴席上,司馬追檬不顧當時在場的所有大臣,執意拉住了紹凡的手,並揚言自己非君不嫁。
在這個封閉的郡主制國家,司馬追檬的舉動簡直就是給司馬太傅蒙羞,所以對於司馬追檬的挑釁,還沒等沐扶夕有所反應,臉上掛不住的司馬太傅,便是直接對着司馬追檬掄起了巴掌。
也正是因爲此,司馬追檬和沐扶夕的樑子算是徹底的結下了。
雖然沐扶夕是覺得她根本就沒把司馬追檬放在眼裡,但是司馬追檬卻是將那,自己爹爹打自己那一巴掌,都記在了沐扶夕的頭上,所以從那之後,她見了沐扶夕沒有一句好話,不是針鋒相對,就是冷嘲熱諷。
司馬追檬見自己說了這麼半天,沐扶夕連個表情都沒有,不禁心中有些窩火,轉眼朝着沐扶夕瞪了去,本想再撿一些難聽的話來說,卻不想就是這一眼,讓她發現了沐扶夕臉上的道道血痕。
這一發現,讓司馬追檬心情大好,以至於她直接站起了身子,朝着沐扶夕走了過來:“哎呦呦,這是怎麼了?難道皇后娘娘是站得高了,所以看不清腳下的路了麼?”
孫聚聽聞,肩膀一聳,無奈嘆氣,漂亮的女人是讓人羨慕的,也是讓人嫉妒的,再加上有個如仙人一樣俊美的皇上寵着,更是紅了許多女子的眼。
所以前一個紫嫺,後一個寶琪,不停的找着沐扶夕的麻煩,他與其說是無奈,還不如說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他有的時候還真是崇拜沐扶夕,因爲他覺得,也就是沐扶夕這冷靜的性子,能夠對這些女子的尖酸刻薄忽視免疫,要是這事仍在一個承受不住事兒的人身上,估摸着不死也瘋癲了。
沐扶夕輕輕一笑,不鹹不淡卻又不失禮數:“寶琪郡主說話還真是越來越刁鑽了,只不過今兒個我很累,沒時間陪着寶琪郡主在這裡曬牙,寶琪郡主自便吧。”
曬牙……
孫聚憋着笑,將臉轉向了一邊,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沐扶夕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司馬追檬一愣,隨後對着沐扶夕挑了挑眉,並不打算就此罷休:“難道皇后娘娘是因爲摔破了相,沒臉見人了,纔想要清淨清淨?只是如今這能說得上話的人就你我二人,皇后娘娘若是不陪着我聊聊,我豈不是無趣?”
沐扶夕攏了攏鬢邊的碎髮,轉眼朝着涼亭外瞧了去:“寶琪郡主若是無聊的很,大可以去繞着涼亭跑幾圈,不但能解了寶琪郡主的無聊,更是舒筋活血的,能讓寶琪郡主多吃幾碗飯。”
司馬追檬難得撞上了沐扶夕難堪的樣子,怎會就此罷休?雖然心裡早已被沐扶夕不緊不慢的話點起了怒火,但是在面上,她仍舊掛着微笑。
“可我就想與皇后娘娘聊天。”
“哦?”沐扶夕收回目光,並不介意將自己滿是血痕的面頰,讓司馬追檬打量:“和我聊天,也許並不如寶琪郡主想得那般舒服。”
司馬追檬以爲沐扶夕只是嚇唬她,不禁笑了:“是嘛,但是不試試怎麼知道?”
“既然如此的話。”沐扶夕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就跪下吧。”她最後的三個字,說得很輕。
“你說什麼?”
“我說……跪下。”
“你……”司馬追檬擰眉,臉上那本就虛僞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我好心好意的想要陪着皇后娘娘說會子話,皇后娘娘現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在與我擺架子不成?”
沐扶夕好笑:“寶琪郡主也說了,我現在是皇后娘娘,而寶琪郡主不過就是一個郡主而已,能和我說話,自然是擡舉了寶琪郡主的身份,難道寶琪郡主不覺得,應該感恩的跪下謝恩麼?”她說的話,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力道,不緊不慢,不鬆不緩。
擡眼,對上司馬追檬那一雙醞釀着怒火的眸子,沐扶夕面頰上的笑意加深,雖然不說明,但意思卻是一目瞭然。
沒錯,我就是在擺架子,怎麼,你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