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嫺被沐扶夕說出來的話.砸的面頰一陣紅.一陣白.得意的雙眼最終再次覆蓋上了憤怒:“沐扶夕.你憑什麼說我是跪着的.我是出宮了.但總比你要好.不是都說皇上愛你麼.但你得到了什麼.是家破人亡.還是胎兒落地.是孤獨終老.還是孤立無援.”
很多的事情.她沒親眼看見過.但並不代表不知道.她知道的如此詳細.完全多虧了她那個在朝中當宰相的爹爹.
“是不是跪着的.紫嫺郡主心裡再清楚不過.”沐扶夕說着.忽然轉過了身子.直視着她眼中的憤怒.“紫嫺郡主得以出宮.除了要謝謝皇上的恩賜.滿相的憐愛.還要謝謝我的參與.”
紫嫺一愣:“你參與了什麼.”
“呵……”沐扶夕輕輕一笑.“滿相想要皇上廢除你的封號.你以爲單憑他自己.他能有多大的說服力.但放眼現在整個元清朝堂.爲滿氏謀權的人又有多少.紫嫺郡主你真的應該好好的謝謝我.要不是我從中幫了滿相一把.想必現在的紫嫺郡主.還是這後宮中的一名怨婦.虛度終身.浪費青春.”
紫嫺不敢相信的後退了一步:“你.你……”
她能出宮.確實聽她爹爹的說過.有許多平時不認識的官員.幫忙一起向皇上覲見了.皇上考慮再三.才同意廢除了她的封號.
當時她並沒有想太多.只是以爲那些官員不過是想借着這次機會.討好滿家.但是.但是現在……
不可能.怎麼可能..
“不相信.”沐扶夕斜眼瞥着她.“無所謂.因爲你很快就會相信了.”
她笑的很委婉.但紫嫺卻順着腳底一股寒氣接着一股寒氣的往外鑽:“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想來紫嫺郡主也聽聞到最近孟圍不太平靜了吧.”沐扶夕笑看着她.“皇上有意想要將一名郡主指婚過去.成爲孟圍王的王妃.以聯婚爲由達到聯盟的目的.但放眼整個元清.適當婚配的郡主已沒有了.所以……”
沒等沐扶夕把話說完.紫嫺便“嗖地”瞪大了眼睛.她明白了沐扶夕的話.但她卻不敢相信.
“你胡說.我爹爹絕對不會讓我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絕對不會.”紫嫺精緻的面頰因爲恐懼而變得猙獰.
如果要是一般的聯婚也就算了.她斷然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但是孟圍……那應該是每一個聯婚女子恐懼的對象.
孟圍離元清很遠.光是中間相隔的國家就已經多到數不過來.再者.孟圍四面環山.因爲閉國而導致了步伐落後.她曾經聽聞一名出使孟圍的官員回來說.孟圍人現在都還住在帳篷之中.吃的東西都是生的.
如果要是讓她嫁到那個只有野人才能生存的地方.那麼她寧願死掉.
“家族謀權.什麼時候會在乎一個女子的意見了.紫嫺郡主.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在滿丞相的心裡.究竟是家族重要.還是你這個女兒重要.”
“不可能的.沐扶夕你挑撥離間.”
“是不是挑撥離間.紫嫺郡主回去問問滿丞相不就真相大白了麼.”她說着.再次朝着前面邁出了步伐.悠悠的聲音在身後飄散.“好好的謝謝我吧.若是沒有我.你哪裡有這個機會出去聯婚.紫嫺郡主.我提前祝你新婚愉快.”
紫嫺徹底傻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沐扶夕離開.再是忘記了阻攔……
沐扶夕清幽的背影.朝着更遠處的方向前行着.慢慢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其實對於紫嫺聯婚的事情.她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既然紫嫺自己跑過來找不自在.她就沒必要再留什麼情面了.
指婚的主意是她出的.讓婉晴出宮也是她設計的.她不承認她狠毒.因爲她只是想除掉該除掉的人罷了.
賢貴妃帶着碧青焦急的在鳳鳴宮的院子裡轉圈.張高則是沉默的站在一旁.他趕過去的時候.沐扶夕已經被劉芝蘭的宮女帶走了.他雖然也是擔憂着沐扶夕的安全.但他更不敢不經過沐扶夕的同意.擅自做主的出現在席翠齋.
“皇后娘娘.您進去吧.屬下們就在門外.”一聲陌生的話語.驚了整個鳳鳴宮的院子.賢貴妃忘了過去.心下一緊.
只見沐扶夕被一隊的侍衛夾雜着走進了鳳鳴宮的院子.雖然那些侍衛對沐扶夕很是客氣.只是停站在了鳳鳴宮的門外.但這麼多的人數.還是難免讓賢貴妃有些心驚膽戰的.
“皇后娘娘……”賢貴妃匆匆上前幾步.握住了沐扶夕冰涼的手指.再次掃了一眼身後的侍衛.輕輕地呢喃.“這是……”
沐扶夕對着她搖了搖頭.沉默着與賢貴妃一同朝着寢宮走了去.
張高識相的帶着碧青朝着留在了院子裡.與那些站在院子口的侍衛冷目相對.
一直到進了寢宮.沐扶夕纔將所有的事情都和賢貴妃說了一遍.當然.其中也包括她被紹凡禁足的消息.
賢貴妃在沐扶夕的話音落下之後.將蕭王的親筆信放在了她的手裡:“皇后娘娘.爲何您從來都是和他一步之差.”
沐扶夕一愣.垂眸打開了手中的書信.賢貴妃見此.輕輕地嘆了口氣.有的時候.緣分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微微泛着淡黃色的宣紙攤開在手心之中.那一排排整齊而又有力的小纂.不但告訴了沐扶夕璋王的謀劃.字裡行間之中更是充滿了重重的擔憂.
沐扶夕平靜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慢慢的.仔細的.當她的視線終是凝在最後的一小排字上時.一滴透明的淚.慢慢劃過了面龐.
沐扶夕……
在信的落款處.他並沒有留下他的名字.而是寫下了她的名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筆跡着重.那融着凝點的筆墨.雖毀了這一手帶着犀利筆鋒的好字.卻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裡.
蕭王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男人.或者說.他從來不將他心裡的心思告訴任何人.
但是現在……
淚水再次滾落而下.滴打在那寫滿了字跡的書信上.沐扶夕慢慢閉上了雙眸.輕輕靠在了身後的軟榻上.
“皇后娘娘.您打算怎麼辦.”賢貴妃沉默了半晌.終是緩緩開了口.她知道這個時候其實更應該保持沉默.讓沐扶夕好好的平靜一下.但如今實在是事態不等人啊.
沐扶夕仍舊閉着雙眸:“紹凡就算想要出兵攻打蕭王.也一定要等紫嫺聯婚了之後.而現在朝野上大部分的官員.已經被我拉攏投靠了司馬潛澤.我還有一些時間.”
賢貴妃嘆了口氣:“就算司馬潛澤帶着那些官員集體拖延.又能拖延上幾天.皇后娘娘怎麼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先處決了皇后娘娘.”
沐扶夕笑了.有些疲憊:“他不會.百官的集體施壓.他就是真有心想要處決我.也斷然不會輕舉妄動纔是.”
“皇后娘娘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賭麼.”賢貴妃氣得上前了幾步.“在皇后娘娘沒回來之前.臣妾已經自作主張的讓司馬潛澤給蕭王發去了消息.如果他當真在乎皇后娘娘.就不該讓皇后娘娘涉嫌其中.天下謀取是男人之間的事情.皇后娘娘又何必蹚這渾水.”
沐扶夕猛地從軟榻上直起了身子:“你讓司馬潛澤給蕭王傳什麼話了.”
賢貴妃沉默了半晌.最終一字一頓的道:“臣妾讓司馬大人轉告蕭王.皇上已經知道了.”
心下一緊.沐扶夕剋制不住的渾身顫抖了起來.胃忽然叫囂的疼了起來.緊接着是腦袋.最後連四肢都跟着疼痛難當.
賢貴妃嚇得趕緊跑了過來:“皇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臣妾馬上去傳太醫.”
“不用.”沐扶夕拉住了她的手臂.坐在軟榻上平穩了好久的呼吸.才輕輕地道.“看樣子紹凡很快便會派兵攻打蕭王了.”
賢貴妃一愣:“皇后娘娘怎麼會如此清楚.”
“不是我清楚紹凡.而是我清楚蕭王.”沐扶夕說着.掃了一眼掉在軟榻上的書信.“蕭王既然在信上說.他已經囚禁了璋王.那麼只要元清的事情傳到蕭王的耳朵裡.按照蕭王的脾氣.又怎麼會放過璋王.動璋王.就是和琉嵐過去不去.尉厲斷然不會看着璋王死在蕭王的手中.”
她嘆了口氣.似無奈的又道:“而紹凡正一直找不到攻打蕭王的機會.但只要蕭王和琉嵐一經開戰.紹凡又怎麼會錯失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機會.”
賢貴妃又是一愣.瞧着沐扶夕滿眼的擔憂:“皇后娘娘是在擔心蕭王.”
沐扶夕並沒有開口否認.而是着重道:“如果蕭王敗了.那就意味着我的爹爹.我的孃親會再次落入進紹凡的手裡.我不敢肯定紹凡會不會對我的父母痛下殺手.但滿堂春是絕對容不下我爹爹和孃親的.”
賢貴妃哪裡想到.自己的一時心直口快.竟然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抱歉又悔恨的朝着沐扶夕看了去.作勢便要跪下身子.
“皇后娘娘.臣妾……”
沐扶夕伸手攔着了賢貴妃的動作.搖了搖頭:“賢貴妃.我並沒有怪你.也許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