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對愛情沒有期待,只想過平淡的日子。自古婚姻皆由父母,更何況我是這樣的出身。我想過,不管嫁給誰,只求後院有片屬於我的淨土。可以不理會勾心鬥角和後院爭寵,安靜過日子,直到我老去死去的那一天。
葉寞,我們都有很多束縛,我怕最後都是一場空……假如說現在我祖父要爲我議親,你打算怎麼辦,你連上門提親都做不到。即便如此,靠我一顆堅定的心有用嗎?
我沒有遇見過別的男子,所以對你的感覺無法比較,也無從得知自己心裡的那陣風究竟會吹向何處,不如就交給時間吧。若上蒼給我們足夠的時間,我一定給你一個答案,有幸能走在一起的話我會努力。若上蒼要戲弄我們,我們也只能給彼此留下一些回憶。”
葉寞沒想到霍卿看得如此透徹,把他一直以來在逃避的事情點得明明白白。看來確實是他太過自私,他爲霍卿考慮得太少了。沒有規劃好的將來,承諾最終會變得一文不值。多少有情人因爲家族利益勞燕分飛,多少夫妻又因爲各自利益相敬如冰地耗盡一生。
“卿卿,我希望你幸福!”他的心願一直沒有變。
兩人相對無語,一時陷入沉寂,聽着外面趨於平靜的聲音,霍卿起身道:“天色很晚了,我得回府!你好好養着,我會過來複診。”不待葉寞說些什麼就出了門。
葉寞的傷在精心的調養下日漸好起來,霍卿每隔三五日就會以巡視茶葉樓的名義爲葉寞複診,只是自從兩人談過之後,葉寞對她收斂了很多,大部分時候都是靜靜地看着她。
茶葉樓內
霍卿心裡一聲長嘆,放下手中的筆,轉頭對上一雙瞧着她出身的眼睛:“怎麼了?”
葉寞差不多已經恢復到之前生龍活虎的狀態,只是經常對着她流露出的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與他淡定出塵的氣質實在是不相符。回過神,眼中一片笑意:“沒什麼,聽寶笙說元宵節那天你遇伏了?知道什麼人做的嗎?”
“嗯,不算大事,那些都是上不了檯面的地痞!”霍卿無意解釋,說起來這件事情確實是她引火上身,酒坊是她的主意,滅口也是她下的手。
“沒事就好!”我就怕你出事……那些暗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霍卿低頭看着手中的藥方,沒在意葉寞在想什麼,說道:“你的傷已經大好,接下來的兩個月只要按時服藥,注意泡藥浴的時辰,很快就能康復。”
靜坐着叮囑的霍卿被柔和的光線包圍,微垂的頸項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白皙滑膩得甚至看不見毛孔,遠望就像一幅仕女圖,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穩感襲上葉寞的心頭。不由自主伸手握住那雙柔滑的手,翻開手掌,將自己的手掌貼合在那雙柔荑上,看着掌心的曲線慢慢糾纏在一起,淡淡地笑了。
“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嗯?元宵節我失了約,很遺憾!”
“不礙事,我對那些看得不重!再說,當時你身受重傷,也是不得已的。”
“呵……卿卿真是善解人意。”見霍卿仍然無動於衷的態度,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好奇那天晚上的黑衣女子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不好奇,那是你的事,我的猜測毫無意義。再說了,對方也沒有想置我於死地的想法。”
葉寞臉色陰了下來,“真不想知道?”
“真不想知道!”霍卿叫來林青準備熬藥,一番叮囑後回頭看到葉寞陰沉着臉,心中無奈低嘆。“哎!剛纔說錯了,我現在很想知道對方是誰,您受累告訴我吧……”,跟孩子似的。
“卿卿……”,一把將霍卿摟住住在他的腿上,咬牙切齒地說:“早晚有一天,你會主動問我的,想要知道我的一切!”
霍卿覺得這人的脾氣實在是令人哭笑不得,一手摟着他的脖頸,一手輕拍着他的胸口:“你看……我說我想知道,你又不信,這會兒又發什麼脾氣。現在是你不願意說,不是我不想聽,對吧?”一雙眼睛盈盈秋水,惹得腰間的手緊得她有些發疼。
輕拍他示意,換來一聲輕嘆,額角印上一片溫熱,“卿卿……很快,快了……”。
霍卿的心怦怦直跳,這個吻比前之前他的強勢掠奪反而讓她心跳不已,她輕輕撫上那道緊皺的劍眉,想要擦掉那份沉重,惹得葉寞心軟如水。
“你傷勢都已經大好,往後沒有特別的事我就不過來了。如今我既有暗衛在,你的小院子我也不宜再露面,有什麼事情我們就在這兒碰面。”
“好!”
嚴啓山不顧阻攔直闖父親的書房,一雙眼睛急得通紅:“爹,是不是你派人暗害霍卿?”
嚴志寬看着兒子,什麼都沒說,半晌,冷笑道:“暗害?你擔心什麼?”
“爹,我們並不能確定酒坊是霍大小姐做的,況且她一個千金小姐怎麼能做到這些呢?這些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要對她下手!”
“呵!下手暗害?你指的是誰?”嚴志寬氣紅了臉。
“我說什麼你心裡有數,幸虧霍家沒有什麼流言傳出來,不然我這輩子心裡難安!”
“傻孩子,她根本不是簡單的女子。我派出去的幾十個人原本只是想要嚇唬試探她而已,現如今都不見蹤影,連屍體都找不到。沒想到啊……”。嚴志寬真是小瞧了霍家人,以爲霍休宜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就如同他的三弟霍休儒一樣,只是沒想到這一家子個個深藏不露。這麼大的本事卻窩在這個小地方,難道另有所圖?
“什麼意思?”嚴啓山驚懼地說道。
“還能是什麼意思,這麼多人對付不了一個女子,要麼她身懷武功,要麼有人暗中保護。既然人被滅了口,那就說明對方已經知道了背後之人,或者說根本不屑知道。這麼狠戾的心思和敏銳的心智,尋常的女子望塵莫及。”
轉身看着已經呆楞的兒子,嘆道:“啓山,不說是你一廂情願。即使你們相互有意,爹也不能同意你們在一起了……,聽你孃的,準備娶妻納妾吧。”
說罷走出書房,留下癱軟在地的嚴啓山。
瀘水城杏花樓的前院依舊一片喧鬧,後院卻清靜雅緻。老鴇子恭敬地敲門:“主子,他們來了。”屋內淡淡應聲,老鴇子推開門,看着身邊兩條人影進屋,隨即關上門。
“寞兒,你這孩子現在怎麼這麼生分?我怎麼說也是你爹。”葉退之說着隨意地坐下。身邊的影安分地站在葉退之的身後,低垂着頭一說話。
“呵,爹,您這話說的奇怪!明明是你們對我生分了。”葉寞坐在案桌後笑着說道。
“這次的計劃有收穫嗎?事隔這麼久也找不到你的人影。”
“這麼說來,影的能力倒是弱了很多。既然如此,這個護衛不要也罷,您說是嗎,爹?”葉寞眼神無波,端起右手邊的茶盞品了一口。
“寞兒,影一直是葉府給你的護衛,她的去留由你決定。不過我這幾年受傷幸虧有她照顧,最近我身子漸好,正想着讓她回你的身邊!影,還不給你的主子下跪領命?!”
葉寞看都不看跪在面前的影,對葉退之笑道:“爹,雖說你身體大好,但還是需要照顧的。我這個暗衛這麼多年對你精心周到,這股忠心連我都忍不住要鼓掌!用順手了就這樣吧。”
“主子,屬下這輩子都爲主子死而後已。”影發誓道。
葉寞並沒有說話,慢慢地品完一碗茶,餘光掃到葉退之慾說還休的表情,嘴角勾了勾。放下茶盞的瞬間,“爹,你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
葉退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一陣風吹起,眨眼間葉寞仍然悠閒地坐在案桌後紋絲不動,影的右肩插了把匕首,深得只見手柄外露,影左手捂住傷口,冷汗直冒卻不敢動作。
看着葉退之大駭的臉色,葉寞低聲笑了:“呵,影的能力確實弱了不少,在您身邊我還真怕她保護不了你。不過……她雖然在這方面起不了什麼作用,其它方面的功夫……我想爹一定還是滿意的,光這一點我就很欣慰了。”
葉退之臉色瞬間青一陣紅一陣,滑稽如調色盤:“你……”。
葉寞站起身踱步到影的面前,慢悠悠地拔出那把匕首,順勢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拭在影的黑衣上,看着對方搖搖欲墜的身形,蹲下身,輕聲說道:“這只是你敢對她出手的小懲罰!再有下次,你的牀上可就不止一個男人了,杏花樓這個地方最多的是什麼,我想你很清楚。”
“寞兒,豈有此理!你竟敢這麼漠視我!”葉退之拍着椅子站起身,臉色鐵青。“你這麼多年揹着我做了多少事情,還不能容許我派影去查?我這都是爲了你好,爲了葉家好!”
“哦?四處跟蹤我也是爲了我好?”葉寞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