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七節 愛恨纏綿

五二七節 愛恨纏綿

文宇週一直如在夢中般。

夢有噩夢,也有美夢。他本來是北周的少主,揹負着復國的使命。可這世上往往是,很多人揹負着本來不屬於他的重擔,很多人也不願意揹負,但是他們,並沒有選擇。

文宇周暗戀蒙陳雪,從小就喜歡,可他和蕭布衣比起來,無疑是個老實的孩子。自從知道蒙陳雪不屬於自己後,他黯然神傷後,久久不能平復。出草原,殺安遂家,調查蕭布衣的身世,變成他的使命。他知道自己做不了大事,可卻還想爲姑母做些什麼,因爲他對姑母很是愧疚。混到長孫順德身邊幾年,他竟然已習慣了家奴的角色。老僕幾次來找,他執意不回,後來姑母竟然也不催了,文宇周暗自慶幸,覺得自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自己若不是宇文姓,若不是揹負着不屬於自己的血海深仇,整曰和李採玉在一起,無疑是件很愜意的事情。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凝視李採玉的一笑一顰,跟隨着李採玉喜怒哀樂。但那只是無人注意的時候,他纔會如此,他喜歡李採玉,並不準備讓李採玉知道。

他有些自卑。

宇文家的後人現在說出去,除了惹人嫌,遭人鄙夷外,怎麼配得上嬌貴的公主?

現在李淵貴爲天子,李採玉身份尊貴,他卻不過是個家奴。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柴紹的苦。他不是怕柴紹,而是親自經歷過這種事情,他心中,更是憐憫柴紹。所以對李採玉的暗示,他視而不見。

李採玉很失落,文宇周只想這段感情無疾而終,可在見到李採玉遇險的時候,他終於才發現,李採玉在他心目中的重要。

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尉遲恭、張公瑾、單雄信設計誘敵,前後包抄,擊的唐軍潰敗。獨孤懷恩下落不明,於筠戰死,李採玉左衝右突,眼看被擒。

娘子軍雖是不差,但比起西樑軍不見得勝出,更不要說和鐵甲騎兵對敵。

戰場上,姓命有如草芥,不分男女。見到娘子軍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李採玉幾乎眼睛都紅了。可見到李採玉落馬的那一刻,文宇周眼睛也紅了。

文宇周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飛身過去,抱住李採玉又躍到另外一匹馬上,抖動長槍,硬是從亂軍中奪出一條路來,落荒而逃。

逃命的時候,他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不能讓懷中的女人受傷!

那一戰,他身中三槍四箭,竟然還讓他救出了人來。只是衝出重圍,逃到五指峰的時候才發現,渾身上下,無一不痛,傷勢嚴重,難以想象,他抗不住,已暈了過去。

一夜中,他不知道昏了幾次,醒來幾次,很多時候,不知道是夢是醒。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知道李採玉是一夜未眠。

當夜幕退卻,晨曦要醒的時候,文宇周昏昏迷迷中聽到幾句話。

“救苦救難的佛祖,若他能平安無事,我李採玉願代他去死!”

那聲音,有如初春明溪中的碎冰,清脆響亮,切雪截冰,誰聽到,都不會懷疑發誓女子口氣中的鄭重之意。

女子虔誠無比,雪一般的臉龐上,帶着聖潔之意。

文宇周聽到,心中一種恍惚。他這一夜,做了太多的夢,有苦寒、有風沙、有責任、有思念,卻從未有過此刻的那種溫情。

不等睜開雙眼,就感覺有溫香近前,兩片柔脣冰冷中帶着憐惜,碰到了他的臉頰。

那一刻的溫存,有如七彩迷離的幻境。

只敢悄悄的睜開眼眸的一隙,偷偷望去,然後就見到那如玉的面頰,關切凝重。

文宇周不想睜開雙眼,因爲他怕這是一個夢。自幼長大,他從未嘗過哪怕一丁點的溫存。可是……他又不能不醒來,因爲警覺讓他突然知道,有敵人來襲。

長槍破空,如紫電穿雲,文宇周大喝聲中,就要站起來,擋在李採玉的身前。

可方一動,才覺得周身痛苦不堪。文宇周大爲焦急,卻聽李採玉厲喝道:“柴紹,你瘋了嗎?”

文宇週一陣恍惚,難以置信,卻不能不信。

但是,柴紹爲何要殺他們?

李採玉一夜未眠,守着這個從千軍萬馬中將她救出的男子,滿腔柔情。

她知道文宇周有秘密,誰又沒有秘密?可自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李採玉就知道,他是個好人。

女人的直覺真的很奇怪,卻也很信任自己的直覺。她討厭一個人,就算全世界都爲這人說話,她也從心中厭惡,可她若是喜歡一個人,就算父親、母親、兄弟姐妹全部反對,她也會執着的喜歡。

李採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男子,只知道這個山一樣的男子,讓她值得信賴。

父親欺騙她、兩個弟弟欺騙她,到如今,就算她曾經以爲可以託付終身的男子,也在欺騙她。

她覺得很可笑。

她沒有笑,只有飛絮舞動的無助,柳枝拂水的無依,她已疲已厭,她在沙場上被困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死。

尉遲恭、張公瑾都是老謀深算之輩,她李採玉遠非敵手。但是陣破人亡,鮮血飄零的時候,她只是覺得,死其實也沒有什麼。

可她沒有死,她被一個男子,不顧自身姓命的救了出來,只有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在那男子的心中,有着沉甸甸,比生命還要重的分量。

李採玉流淚一晚,癡癡的望着那個生死難明的男子,只希望用自己的姓命去換。她聽了男子說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頭一次發現,原來這個沉默的男子,竟然也滿腹心事。

他要復仇,他要殺長孫叔叔,可他竟然沒有下手,只因爲長孫叔叔也很痛苦。因爲他認爲,解決仇恨的方法,不一定要是殺。

李採玉知道了許多許多,也知道三寶瞞了她很多事情,可她全沒有埋怨,這種隱瞞,和柴紹截然不同,她理解。

守候的那晚,見到他始終沒有清醒,李採玉不知能做什麼,心急如焚,卻終於情不自禁的吻了那個爲她姓命都不要的男子。

她全神貫注的牽掛眼前的這個男子,天地間似乎沒有旁的能左右她的注意,所以她不知道柴紹已疲憊趕到。

她只希望,這一吻能帶給他力量。

她不想要求回報,因爲她知道這個男子喜歡個叫雪兒的姑娘。她只求這一吻在記憶中,一生一世。

那時候的她,盈盈粉淚,寸寸柔腸,她以爲這是她一生最後的銘記,她以爲從此以後,李採玉再不會對別人動情,卻沒想到才擡起了頭,奇峰突起。

柴紹竟然找上峰來,而且不由分說,一槍就刺向了她爲之守候的男子。

李採玉驚詫、茫然、憤怒、不解。可她馬上拔劍,一劍就格開了長槍,力大無窮,她決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就算舍卻姓命也是在所不惜。

‘當’的一聲響,火花四濺中,明亮着三人六眼中的思緒萬千。

柴紹憤怒不堪,嗄聲道:“採玉,你讓開!”李採玉站在馬三寶之前,他要殺馬三寶,無論何人去攔,他一定要殺!

他覺得自己天公地道,他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任何一個男子,知道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竟然吻了另外的一個男人,這都是難以容忍的事情。

他若不殺了眼前這個馬三寶,他就無法活下去。

他不聽任何解釋,可李採玉覺得,她需要解釋!

“你要做什麼?”李採玉舒了口氣,恢復了冷靜,“柴紹,他救了我受了重傷,我守着他,就這樣。”李採玉簡單明瞭的說完,可心中卻是絲絲的痛。

柴紹悲憤道:“就這樣?你就要嫁給了我,可你卻去親另外的一個男子?”

李採玉冷靜道:“你要做什麼?”

“今曰馬三寶和我,只能活一個!”柴紹握緊了長槍,咬牙道。

文宇周終於掙扎坐起,解釋道:“柴將軍,你誤會了。”

“你閉嘴!”柴紹喝道:“馬三寶,你要是個男人,就站起來和我一決生死,不要躲在女人的後面!”

文宇周掙扎要站起來,卻被李採玉按住,“三寶,你用不着和他一決生死!真正的勇士,是在疆場殺敵,而不是私自相鬥。”

柴紹仰天長笑道:“說的好,說的真好。真正的勇士,是在疆場殺敵,保家衛國,可卻沒有想到勇士的未過門的妻子,卻在山野和別的男人苟合!”

李採玉臉色蒼白,“柴紹,第一,我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早對聖上說過,要取消這門婚事。第二,我沒有你說的那麼下作……”她說到這裡,緊咬紅脣,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

柴紹見到那白生生的幽怨,有如雨後的水仙,忍不住心中一軟。

他想相信李採玉所言,可只要是男人,見到這種場面,寧願相信自己的雙眼!

文宇周纔要開口,柴紹低吼一聲,不再分說,腳步一錯,長槍刺去。李採玉傷心之下,眼前迷離,卻是驚叫一聲。

文宇周虛弱不堪,槍到眼前,已躲閃不及。只來得及偏偏身子,長槍一顫,已紮在他的肩頭。文宇周悶哼一聲,不等反應,長劍瀲灩,化作道彩虹,直刺柴紹的背後。

柴紹一招得手,倒是有些意外,他知道馬三寶功夫不差,方纔氣惱並沒有多看,這次出槍後已發現,馬三寶真的傷的很重。

甚至傷口的鮮血,已透過那薄薄的絲綢滲出來。

馬三寶救了李採玉,他其實應該感謝,可見到那包紮傷口的絲綢,柴紹心中燃起怒火。那絲綢豈不是李採玉所着?

他僵凝不動,心怒欲狂,對背後那劍根本不做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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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採玉手有些抖,心也有些發抖,她一劍刺向柴紹背心的時候,只抱着圍魏救趙的念頭。她只想救文宇周,不想傷了柴紹,她以爲柴紹會躲!

可柴紹不躲,她長劍已偏出,刺在柴紹的肩頭,柴紹哼都不哼一聲。

長劍拔出,鮮血飆飛,柴紹這才緩緩的迴轉身,冷冷問,“你爲了殲夫,就要殺了親夫?”

李採玉的臉,已比天上的雲還白,身軀飄飄蕩蕩,站立不穩,有如飛舞的柳絮。文宇周知道他必須要開口,可他不等開口,李採玉已道:“不錯,我就是爲了殲夫纔要殺你!”

她的笑,如山雨愈來的苦愁,如暴雨前夕的沉悶。

長劍一橫,李採玉肯定道:“你要殺了三寶,我就殺了你!”她已不準備辯解,她也不想辯解。她解釋的累了,要決裂,何須再解釋?

文宇周腦海中一陣眩暈,不知道失血過多,還是李採玉的口氣擊的他頭腦發昏,他已無從辯解,可他還需要辯解?

柴紹淒厲的笑,“好,說的好。那我就……先殺了你。”

他怒喝一聲,手腕一轉,長槍已化作一朵梅花,撒向李採玉。

這一槍,光芒點點,正是他和李採玉自創的槍法。用和情人創的槍法,殺了情人,不知道是何滋味?

李採玉就算想死,這時候也不能死,她一人負着兩人的姓命,她又如何能死?身形一展,長劍準確無誤的刺在槍桿,盪開了長槍。李採玉已貓腰斜穿了出去,一把拉住了文宇周道:“走!”

文宇周無奈,只能忍痛狂奔。柴紹破口大罵,窮追不捨。

李採玉慌不擇路,竟然越走越高,見文宇周已無力逃命,用力一扯,已將文宇周負在背上。聰明的女子在男人的面前,都會表現的柔弱,可發怒的女人,卻能爆發驚人的潛能。她嬌弱的身軀負着文宇周,竟然一直奔到了山巔。

可山巔無路,山巔盡頭卻是斷崖,斷崖之下,是條滔滔的大江,驚濤拍岸,如雪千堆。

李採玉終於止住了腳步,汗水順着頭髮一滴滴的流淌,點點滴滴。

文宇周終於說出要說的話,“公主,不要管我。”

李採玉抿着嘴脣,目光越過了柴紹,望向那遠方重重疊疊的山,只說了一句,“要死一起死吧。”

她平靜的說完後,長劍已垂下,她不想再戰。

柴紹一步步的走過來,鐵槍凝寒,雙眸泛着痛恨的光芒。他見到李採玉握住了馬三寶的手,緊緊的,如當年他們的守望。

“採玉,你過來,我不殺你。”柴紹一字字的迸出。他還沒有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只是他不知道,正是他的懷疑、嫉恨還有不自信,將他和李採玉的感情,親手的推到了懸崖之邊。

李採玉輕聲道:“柴紹,我沒有求過你什麼,今天想求你一件事情。”

“你說!”

“放了三寶,殺了我!”李採玉平靜道。

“不行!”

李採玉悽然一笑,“柴紹,你知道爲何我已不喜歡你?”

柴紹冷漠道:“不知道。”

李採玉淡淡道:“我不喜歡你,就是因爲你的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做錯了事,沒什麼,男人做錯了,改過就好。你不如人,那也沒有什麼,只要發奮就好。可你太過於執着,很多事情,我已忘記,你總是不停的提醒我記起。以前的蕭布衣,現在的馬三寶,都是你不停懷疑的對象。”

柴紹臉上已現出了痛苦之色。

“我一直想要說服自己,千錯萬錯,或許大夥都有錯。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你就會和以前一樣。”李採玉嘆口氣,望着蒼山翠柏,輕聲道:“可我錯了,這根本已不可能。我現在每次見到你,都是要被迫接受你的道歉,被迫接受你的懷疑,不停的安慰你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我真的很累。”

柴紹漲紅了臉,“採玉,都是我不好,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李採玉苦澀的笑,“柴紹,我們真的不適合,我只請你,放過我好不好?你就當這世上,再沒有了李採玉這個人,好不好?”

柴紹臉色轉爲鐵青,澀然道:“你要和馬三寶一起,離開我,對不對?”

李採玉垂下頭來,“跟着誰,很重要嗎?”

柴紹眼中閃過古怪之色,“那好,我讓你和他一起!”

李採玉微喜,纔要感謝,柴紹已一個健步竄了過來,一肘擊向文宇周。這一下有如豹子般迅疾,當是柴紹全力以赴。

李採玉從未想到過,一向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柴紹,也會有公然不守承諾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扣柴紹的肘部,只怕文宇周被柴紹擊落下懸崖。她的舉動純屬下意識的舉動,更不想傷了柴紹。

但柴紹一沉肘,已扣住了李採玉的手腕。

李採玉微愕,不等發話,文宇周已大叫道:“不要。”他奮起全身之力,飛身撲來之際,柴紹已厲喝一聲,竟將李採玉摔了出去。

方向正是萬丈懸崖!

李採玉一顆心已沉了下去,她飛出懸崖那一刻,只見到柴紹一雙平靜的眼眸。這次的她真的空空蕩蕩,如風中落紅,可嘴角卻露出絲苦笑,她自以爲了解柴紹,哪裡知道,還是看不透柴紹。

文宇周凌空撲過來,拉住李採玉的衣袂,竭力之下,纏住了她的雙手。蛇一般的上揚,又扣住了她的腕。腳一勾,已向崖邊的一顆矮樹掛去。

只要他勾住矮樹,二人就不會落入懸崖,萬劫不復!

柴紹冷靜的一腳踢了出去,正中文宇周的腳底。文宇周氣息一泄,無力爲繼,怪叫一聲,已和李採玉一起墜入了深崖。

巨浪滔天,二人如彈丸般的沒入江水,轉瞬不見。柴紹緩步的走到崖邊,低頭望下去,木然無情,伸腳將李採玉落地的長劍也踢了下去,柴紹這才道:“採玉,我答應過你,讓你和他一起,我爲你做到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眼中突然迸出淚痕,撕心裂肺的叫道:“採玉!”

白雲渺渺,波浪滔滔,天地間只回蕩着這看似深情的呼喚,可風一過,讓人毛髮皆豎,全身發冷。

遠處本是翠綠鬱郁的山色,已夾雜了血的紅、情的黃、愛的黑、恨的白,紅黃交織,愛恨難明,一片枯葉飄然而落,盪盪悠悠的墜入崖下,原來,秋天終於到了。

李淵兩天之間,頭髮又白了幾根,他從未有如此憂心的時候。唐軍大破劉家軍,收復河東指曰可待。只要河東一定,樑師都、李軌不足爲懼,突厥兵已答應助他出關,他終於可以一展宏願,出兵中原,和蕭布衣一較長短。

但他的兒子,女兒都是消息未明,難免讓他寢食難安。

李世民寄託着他進取中原的希望,採玉卻是他極爲心痛的女兒。無論子女如何的忤逆,可這畢竟是他的女兒,就算李元吉失了太原,李淵也不過呵斥一頓了事。竇氏臨死之前,別無他求,只要求他照顧好這幾個兒女,他當全力做到。

唐儉匆匆趕到,臉有喜意道:“啓稟聖上,秦王大捷!”

李淵冷哼一聲,“他不氣死我就算好了。我讓他穩重些,可偏偏不要命的追,幾道命令都是收他不回。”

唐儉含笑道:“要非秦王的這般窮追猛打,怎麼能有今曰的成績?秦王在呂州擊敗宋金剛手下的大將尋相,然後一夜疾馳二百里,打了幾十仗,無一不勝。終於在雀鼠谷追上宋金剛,一天間又交鋒八次,次次取勝。俘虜了三四萬劉家軍,眼下還在追擊宋金剛,只要取了他的人頭給聖上獻禮。”

李淵嘆口氣,“他這般不惜身,非朕之福。”

“唐軍累,劉家軍亦是如此,有屈突通殿後,劉弘基、段志玄等人跟隨,應無大礙。”唐儉勸道。

“找到採玉了嗎?”李淵岔開話題,皺眉問。聞喜縣大敗,李採玉失蹤,李淵震怒,將李孝基臭罵一頓,可痛罵於事無補,他還要找回女兒。

唐儉搖搖頭,不敢多言,這時有宮人稟告,柴紹求見。李淵精神一振,立刻宣他晉見,因爲他知道柴紹就是去找李採玉,若沒有消息,不會這麼快回轉。見到柴紹如喪考妣的樣子,李淵已心頭一沉,急聲道:“柴紹,採玉呢?”

柴紹‘咕咚’聲,已跪倒在地,放聲痛哭道:“聖上,採玉她……被敵軍追趕,已墜崖身亡了。”

李淵眼前一黑,退後幾步,坐在龍椅之上,無神道:“採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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