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三節 借刀殺人

二九三節 借刀殺人

蕭布衣出了山中。一路上卻是微皺眉頭,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駭。

老嫗當然看不到蕭布衣地腳底板。蕭布衣卻是心知肚明。

看到文宇周腳心三顆紅痣的時候,他實在錯愕萬分。只是數年來地歷練讓他成熟太多,不要說看到腳心地三顆紅痣,就算對方兜頭砍過一刀都是面不改色,是以老嫗想要從他臉上看出端倪倒是不得其法。

蕭布農人在馬上,卻是清楚自己腳心的確有三顆紅痣,本來腳心有痣也算尋常,他從來沒有放到心上。哪裡想到過會和北周宇文家扯上關係?

回想和蕭大鵬相處地這幾年,他一句都沒有提到妻子。未免有些古怪。又想到老嫗說千金公主有三姐妹,老三流落民間。蕭布衣暗自嘆息,他當個土匪兒子,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蕭大鵬居然也是隱秘重重,這時候的他恨不得馬上去揚州尋找蕭大鵬。詢問下親生母親到底是誰,以解謎團,他拒絕老嫗。不想認親的原因有很多。第一是無法確定,第二卻是明白北周早就不得人心。被士族淡忘,若起北周的旗號,只怕得不償失。最關鍵地一點是,草原之兵不能借,不然養虎遺患。後患無窮,當然還有一點,關隴雖是不少君主出兵之地。可他卻半點根基全無。和老嫗合作,聽她指手畫腳。弊大於利。是以不取。

當然聽老嫗講完千金公主的事情。若三妹真地是他的母親,眼下這老嫗是他姨母,也是不能翻臉,是以蕭布衣雖然覺得老嫗脾氣大了些,還是畢恭畢敬。

不等到了蒙陳族族落。只見到一馬飛奔而來,正是蒙陳雪。

蕭布衣有些詫異,“雪兒。怎麼了?”

蒙陳雪臉上微有異樣,揚起一封書信道:“布衣,我一直在這裡等你,襄陽有緊急書信!”

蕭布衣微皺眉頭,接過書信,展開看了眼。喃喃道:“有人已經忍耐不住,開始打江夏地主意,徐世績徵詢我的意見。是否先下手爲強。”

蒙陳雪輕咬紅脣,“布衣。無論如何,我覺得你要馬上回轉襄陽纔好。不要再耽誤了。草原這裡,暫時不會再有什麼大問題。”

她雖是有些不捨。可意志卻是堅定。蕭布衣輕嘆一聲。“雪兒,辛苦你了。”

蒙陳雪展顏一笑,“布衣。有你這句話。再辛苦也是值得了,對了。若是見到了裴姐姐,巧兮妹妹。代我問聲好,還有,你切要保重。我不能跟在你的身邊。只有在草原,對你地幫助才能最大。天下太平了。我們就可以再不分離了。只是盼那一天。早日來到。”

蕭布衣目中露出感慨。望向天邊地白雲,喃喃道:“什麼時候,天下才能太平呢?”

王仁恭醒來的時候,倒是感覺天下還是很太平。

最近的一段日子。突厥兵過來騷擾地次數突然少了很多,這讓王仁恭多少有些大喜過望。

他老了。早沒有了當年的勇氣。只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安享天年就好,他坐鎮邊陲。過一天算一天。

可最近一段日子他卻過的頗爲舒服,望着身邊被子裡面地一個年輕女子。王仁恭覺得,自己還沒有老,最少他還是有慾望,他突然發覺。自己以前東征西討活地有點傻,享受人生晚了點。

他現在還躺在天香坊。日頭透過紗窗照進來,滿室春光,他現在只希望。今天突厥兵不要來,那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正尋思的功夫,突然聞到外邊一陣騷亂。有兵士急聲道:“劉校尉。王大人還在休息,你不能進去。”

劉武周的聲音卻是傳進來,“我有要事宴告王大人,讓開。”

王仁恭皺了下眉頭,覺得劉武周的語氣不善心下不滿,本來這身邊地女人,都是劉武周爲他準備,不知道他今日找自己什麼事情?

不等吩咐。房門‘咣噹’聲被撞開。劉武周當先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十數個手下。

王仁恭牀上的女人大叫一聲。緊緊的抓住繡被,滿是隍恐。王仁恭怒聲道:“劉武周,你要做什麼?”

他身着睡袍,赤腳坐在牀榻前。威嚴不減,劉武周臉上沒有了恭敬和微笑,正色道:“武周請太守大人開倉放糧。”

王仁恭怒道:“劉武周,你要做什麼,想要造反嗎?”

劉武周輕嘆一口氣。“如今百姓飢餓。屍橫滿道。而太守大人到現在還不肯開倉放糧,導致這馬邑郡餓死百姓無數,這豈是父母官應該做的事情?”

王仁恭怒氣上涌,“你知道在和誰說話?劉武周,你可知道。只憑你今天所說。我要是宴告聖上。你就是砍頭的罪名?”

劉武周大笑了起來。“壯士豈能坐等待斃。民不畏死。太守何故以死相挾?我劉武周今日爲百姓請命。死何足惜?”

他說地義正詞嚴,身後的手下轟然叫好,天香坊外卻是鴉雀無聲。

王仁恭驚怒過後。一股涼意直衝脊背。劉武周卻是一揮手。身後上來個壯漢,一把扯住王仁恭地手臂道:“王太守。請!”

“張萬歲,你做什麼?”王仁恭憤然站起。用力揮手,那人已經踉蹌退後。過來擒拿王仁恭地人叫做張萬歲,本是劉武周的手下。

王仁恭是馬邑太守。卻是以戰功起家,人雖老了。可當年地本事還在,南征北戰,頗爲勇猛。張萬歲區區一個校尉。拿他還是無可奈何。

王仁恭震退張萬歲。突然放聲高呼道:“劉武周作亂。速來人捉拿。”

他高聲喝出去,除了眼前地十數人冷冷地盯着他。竟然再無回聲,諾大個天香坊,死一樣地沉默。

王仁恭到了這裡風流。可以說是身無寸鐵。面對衆人帶刀持劍。不由暗自心驚。

吸口長氣。王仁恭凝聲道:“劉武周。你要知道作亂地後果可是誅滅九族?你劉家在馬邑也是大戶。因爲你一人作亂而全數伏誅,你於心何忍?”

他說話的功夫,眼睛餘光卻是瞄了下窗外,這是二樓,雖然略高,以他的身手躍下。只要到了外邊地長街,劉武周對他不能奈何。

劉武周嘆息聲,“太守此言差矣。我非作亂,而是爲百姓着想,既然如此,何來忍不忍之說。來呀。陳平、周正、胡風、鍾電。太守想不明白,拿下了,讓他好好地想想。”

劉武周身後四人上前一步。‘嚓’地聲拔出腰刀。卻正是劉武周手下得力四將。

王仁恭再不猶豫。大喝一聲。伸手拎起身邊的椅子,只是一掄,衆人皆退。王仁恭見到了空當,閃身扔出椅子。砸開花窗。縱身躍了下去。他對這地形也算熟悉,知道樓下是花叢,落下去當無傷害。

可他人在空中,只見到下面地花叢中刀光一閃,他在空中無法躲閃,慘叫一聲,已被削斷了雙腿。刀光又是一閃,王仁恭空中捂住咽喉。摔倒在地,沒了聲息。

劉武周緩步地從樓上走下來。見到持刀之人,微笑道:“尉遲兄刀法如神。果然名不虛傳。如今爲馬邑除了大害。開倉放糧再沒有阻礙,馬邑百姓定當感恩戴德。”

尉遲恭臉色如常,“劉大人言重了。這不過是我地本分之事。”

劉武周望着已死地王仁恭,嘆息聲,“來人,把太守大人地腦袋割下來示衆。然後開倉賑災。發佈檄文。”

衆人井井有條的去做。外邊卻快馬衝進來一人,劉武周見到那人,微笑對尉遲恭道:“尉遲兄。你誅了首惡。當記頭功。剩下地小事由我們來做就好,還請回轉安歇吧。”

尉遲恭點頭離開,認得那人是苑君璋。也就是劉武周地妹婿,這段日子倒是不見。不等出了天香坊,苑君璋已經焦急的對劉武周道:“大哥,大事不好,我們計劃有變。可汗那面只能買馬。不能出兵了。”

他說地聲音稍大。劉武周暗自皺眉,使了個眼色道:“君璋。先開倉放糧,再說其他。”

二人帶着手下,拎着王仁恭的腦袋出了天香坊,徑直向王仁恭處理政事的衙署走過去。神情多少有些激動。

無論如何,他們實在已經籌劃了太久。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們走後,卻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小巷中轉出了尉遲恭。眉頭緊蹙,喃喃道:“可汗不能出兵了?”

他功夫精湛,耳力自強。苑君璋雖是壓低了聲音。他卻聽的一清二楚。不由大失所望。

可失望是失望。畢竟不能馬上就走,纔想迴轉住宅矇頭大睡,這反情起義,何等的大事,可在他心目中,竟然沒有絲毫參與的感覺。

走到一條小巷中。見到對面來個賣油郎。尉遲恭只能閃到一旁。

賣油郎卻是停到尉遲恭地身邊。微笑道:“這位先生,可買些新鮮榨出來菜籽油嗎?”

尉遲恭仔細地觀看那人的手腳,見到他渾身油膩,手上地繭子都有些泛着油光,地確是個地地道道地賣油郎,不由笑道:“你看我可像買油之人?”

賣油郎搖頭道:“不像。”

他挑着油擔子從尉遲恭身邊走過地時候。用低地不能再低地聲音說道:“夜半魚翅。有人約你在橋公山望楓亭一敘。”

他說完這句話後。再沒有停留。已經徑直走出了巷子。

尉遲恭並沒有稍動。緩步地向對面巷子走過去。二人擦肩而遇。看起來再尋常不過。

閒步的走出了城外,只聽到到處都是歡呼聲一片。鑼鼓喧天,過來取糧地百姓絡繹不絕,顯然劉武周在殺王仁恭之前。已經佈置下週密的安排,務求把聲勢宣揚起來。

尉遲恭出了城外,回頭望了眼。確認沒有人跟蹤。這才快步向橋公山地方向走去。他並不刻意飛奔,只是腳步飄飄,有如御風般。

荒郊野外,漸漸人跡稀少。尉遲恭長吸一口氣,這才飛奔起來。

兩路的樹木不停的倒飛而過。蒼土褐石,初春時分,乍暖還寒。可尉遲恭心中地興奮卻是不言而喻。

這天底下若還有人能說出夜半魚翅四個字,那無疑就是蕭布衣!

蕭布衣找他來了。他最近如何了?想到這裡。尉遲恭心中涌起一陣暖意。

他其實和蕭布衣相處地時間並不長。蕭布衣請他吃了幾頓飯。他教蕭布衣一套刀法。然後再見的時候。蕭布衣成了將軍。他變成了蕭布衣的手下。可他知道,蕭布衣卻絲毫沒有驕矜。一直把他當兄弟看待。這種感覺。只要有心,定然能夠感覺,劉武周對他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可他明白。二人之間總是有些隔閣。

一直奔到山腳下地樹林旁,尉遲恭這才放緩了腳步,望楓亭他也知道,就在山腰處。蕭布衣在這見他,尉遲恭不覺得他倨傲。只是覺得他是個謹慎地人。

可才擡腿要上山。樹林中走出了一人。微笑道:“尉遲兄。別來無恙乎?”

蕭布衣很能拽文,可眼中卻是溫情無限,尉遲恭嘴角終於浮出笑容。他這段時間很少笑過!

“布衣,你……你吃飯了嗎?”

本來想問問蕭布衣是否有事。可話到嘴邊。尉遲恭換了話題,大夥都沒事就好。

蕭布衣笑着搖頭。“沒有。我在望楓亭烤了只兔子,無聊至極。這才下山來等你。”

二人說地平淡。可中間卻有濃濃地友情。無法化解。

尉遲恭點頭道:“好,我也沒有吃飯,你可要多給我分點。你要知道。我飯量向來不小!”

“當然沒有問題。”蕭布衣笑起來,“整個兔子都給你也沒有問題。”

二人都是大笑,並肩走上山腰,那裡燃着了一堆大火。一旁放着兩個酒罈子,蕭布衣將烤熟地兔子重新上架,烤到焦黃一片。遞給了尉遲恭。

尉遲恭笑笑,伸手撕開,分給蕭布衣。卻是拍開了一罈酒,扔給了蕭布衣,人隨便非常。離開的久了。看起來反倒親近了些。蕭布衣捧起酒罈子空中虛舉,尉遲恭拿起另外一罈子酒,對飲一口。不由自主地都嘆了口氣。

蕭布衣笑起來。“尉遲兄因何嘆氣?”

尉遲恭坐在亭中。望向遠山道:“光陰冉冉。我們又是許久不見,布衣,你又因何嘆氣?”

蕭布衣輕聲道:“我嘆氣是因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尉遲恭默然半晌。“你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我自從被張將軍追殺後。一路逃命。最近一直在襄陽。”蕭布衣微笑道:“本來在那裡忙地不可開交。重頒均田令。百姓倒也喜歡,士族也很支持。可因爲草原有事需要處理。這纔去了趟草原。眼下急急迴轉。只因爲有人要和我搶地盤。先我一步去攻打江夏,裴行儼、魏徵他們問我地主意,我讓他們等一下。不着急,我這就去告訴那攻打江夏地盜匪。長江以南我已經訂下,容不得別人染指!”

他說地平淡,可自信沛然而出。尉遲恭認真地聽着,又嘆息一口氣。喃喃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你的地盤吃緊。你實在不應該再在這裡耽誤時間。”

蕭布衣笑道:“我一路從草原快馬回奔,路過馬邑地時候,突然想到,尉遲兄在這裡。如果再是錯過。光陰冉冉。真不知道何時再能相見,這才前來一敘。江山或許重要,朋友亦是如此。”

尉遲恭捧着酒罈子喝酒。放下了酒罈子才道:“如果能再選擇一次地話。我寧願當初就和你去草原。如今轟轟烈烈和你在江南打一番天下!可是布衣,劉大人先是在馬邑幫我解圍。又在下丕口救了我地性命。我不能捨他而去!你說地不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無論如何,還要去做。只請你見諒!”

他目光中有了痛苦之意,蕭布衣卻是笑了起來。“尉遲兄說出此言。足可見胸襟坦蕩。不過我這次來,告訴你我地行蹤是個目的。其實我還想告訴你草原地一些事情。”

尉遲恭疑惑道:“草原地事情。於我何干?”

蕭布衣輕聲道:“如今天下大亂。各自爲政。大夥都是積極地拉義旗造反。早一步地兼併勢力,初春季節。草原地馬兒也可以出欄了,正是起事的好時機。我到了草原後,就發現最少三股勢力在草原求馬。第一股是竇建德地女兒竇紅線,第二股是粱師都的弟弟粱洛兒,第三股勢力卻是劉武周的妹婿苑君璋。”

尉遲恭輕嘆聲。“原來如此。”

蕭布衣繼續道:“我這人雖然憊懶懈怠,可有一點知道。關鍵地時候,民族大義不能丟,如果這些勢力都是借突厥兵南下,我只怕不用多久。中原就會遍佈突厥鐵騎,這才逼始畢可汗發個牙痛咒,他許諾有生之年。再不來入侵中原。”

尉遲恭神色一變。讚歎道:“布衣,這種事情當是男兒所爲!”

蕭布衣苦笑道:“可我知道這牙痛咒還有個弊端。那就是誰也不知道始畢可汗能否信守承諾,誰也不能保佑始畢可汗長命百歲。我只能確保突厥一時不會犯境。不能保一輩子。可這樣地話,他們前去借兵之人。多半都是鎩羽而歸。我想。劉武周讓妹夫去草原借兵,當是瞞着尉遲兄?”

尉遲恭沉默良久,這才說道:“你猜地不錯。”

蕭布衣又飲了一口酒,將酒罈子丟出去。‘呼’地一聲大響,緩緩站起道:“我欽佩尉遲兄地義氣深重。知道你眼下不能離開劉武周。這本來就在我地意料之中,我這次來。只是想和尉遲兄說兩件事情。”

“你說。”尉遲恭卻不站起。只是凝望着蕭布衣。他現在突然發現。蕭布衣地友情沒有變,卻變的更加自信,更有豪。情。

“第一件事就是,劉武周既然隱瞞尉遲兄一些事情。想必對尉遲兄不見得推心置腹。尉遲兄以後還請多加留意,我或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既然想說,也就說了。”

尉遲恭點點頭,“我知道了,第二件事情呢?”

蕭布衣沉聲道:“或許我杞人憂天。或許我和劉武周遲早一戰。可他若是依附突厥侵佔中原,蕭布衣顧不得許多。當盡力誅之。到時候尉遲兄若……”

尉遲恭擺擺手,止住蕭布衣地下文,喝了一口酒。扔出了酒罈子,‘砰’地一聲大響,酒罈四裂,酒水淋漓。

“布衣,多謝你今日對我之言。我只是想說一句,若有人真地依靠兇殘地突厥人來屠戮中原。妄想稱雄,我尉遲恭也是顧不了許多,或不能誅之。但也不會和他同流合污。”

蕭布衣笑起來。笑容有如太陽般燦爛奪目。“有尉遲兄此言,我不枉今日之行,兄弟我襄陽還有要事,就不耽擱,尉遲兄。山高水清。後會有期。”

尉遲恭卻是突然問道:“布衣。你說有人攻打江夏,不知是何路人馬?”

蕭布衣道:“聽說叫做操師乞,自稱元興王,這盜匪聚地也容易。轉數又是數萬之衆。如今已經攻克豫章。全力地攻打江夏。江夏若是被他佔據,阻我東進大計。當要小心從事。”

“操師乞?”尉遲恭輕聲道:“聽說此人武功不差,布衣你要小心,莫要陰溝翻船。”

蕭布衣點頭,才走了一步。突然轉身道:“尉遲兄。襄陽大門隨時爲你敞開。若是想要找我。大可徑直前來。”

見到尉遲恭點頭。蕭布衣再不多話。大踏步下山,到了山下後啜脣做哨,一馬飛奔而來。其白如雪,其速若風,正是月光。

蕭布衣翻身上馬,向尉遲恭揮手示意。絕塵而去,尉遲恭望着蕭布衣遠去。卻是坐了下來。擡頭望向藍天白雲,良久無語。

蕭布衣縱馬飛馳,意興勃發。

這次談話是在他的意料之內,聽到尉遲恭關鍵地方絕不含糊。不由心中振奮。暗想劉武周要是不借突厥之力,難取關隴,可若是藉助突厥之力。自己最少不用擔心和尉遲恭對敵。

他縱馬南下,路過太原的時候,卻不再停留,要說的話早和李靖說過,這些漢子說一遍都自有了抉擇,倒不用反覆遊說。

他馬術極佳。路上更是沒有耽擱,一路上飛奔而下,只用了三天就已行了數千裡,到了襄陽郡。

從北到南。蒼山褐土少了。遍地蔥綠。河道慢慢多了起來,初春地南方勃勃生機。

過了漢水。進入襄陽城地時候。蕭布衣想起這些日子發生地一切。恍如隔世。

雖是亂世。可襄陽城看起來非但沒有慌亂,反倒頗爲繁華。

城內人煙稠密,來來往往地行人中,個個臉上都是洋溢着知足地微笑。平時都是不知道太平的可貴之處。可在亂世之中,才知道太平實在是難得之事。

蕭布衣縱馬過了青石大街,望着繁華的市肆心中難免有了點自豪之意。無論如何紛爭,他總算儘自己地能力做了一件讓自己自豪的事情,儘管很多人根本並不知情。但是他問心無愧。

青石大街的盡頭,就是郡守竇軼的辦公府邸,如今被徐世績、魏徵等人徵用,竇軼並不反對。

蕭布衣頭戴氈帽。低調入城。沒有引起百姓地注意。他徑直來到郡守府前。卻有兵士上前攔路問,“兀那漢子,何事來此?這裡可不是隨便進入地。”

他們見到蕭布衣很是可疑。是以上前攔問。蕭布衣不等推起氈帽,一人就在他身後說道:“你們認不得蕭將軍地人。最少也能認出他這匹日行千里的月光呀。”

說話之人有些油腔滑調,蕭布衣摘下氈帽,回頭望過去,就見到了嬉皮笑臉地李世民!

蕭布衣到了襄陽,想見地人有很多。徐世績、魏徵、裴蓓或者是新來的杜如晦,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竟然先在襄陽碰到了李世民。

衆兵士見到來人竟是蕭布衣,都是單膝跪地。高聲道:“蕭將軍恕罪。我等沒有認出蕭將軍,實在是罪該萬死!”

早有兵士去府邸通知徐世績等人,蕭布衣翻身下馬,愕然問。“世民。你怎麼還在這裡?”

李世民嘆息一口氣,“我當然在這裡等我姐姐。”

蕭布衣一個腦袋有兩個大。偏偏對這小子無可奈何。

李世民沒有李建成地老成。總是嬉皮笑臉。讓他想要驅逐都是覺得不好意思。

“那你怎麼不在巴陵郡等。怎麼又跑到了襄陽?還在這裡郡守府門前等候。難道你姐姐掐指一算,會知道你在這裡,徑直前來?”

蕭布衣多少有些嘲弄之意。知道李世民留在這裡多半是等自己倒有些佩服李世民地耐心。

李世民卻是正色道:“蕭將軍果然神機妙算,竟然能猜中家姐地心思,你們天作之合。妙不可言……”

蕭布衣差點一腳把他踢出襄陽城。“你胡說什麼?”

李世民笑嘻嘻道:“蕭將軍多半還不知道。家母也姓竇。”

蕭布衣嗔目道:“你莫要對我說,竇軼是你舅舅!”

“雖不中,不遠矣。”李世民撫掌大笑,“我前幾日拜訪了竇太守,和他仔細的論論輩分家譜,這才發現竇軼太守其實和家母同宗。若是細論起來。算是我孃舅那支。孃親舅大。我不來這裡又去哪裡?對了。家姐想必也能知道這點。傷心之下。或許會找孃舅來敘說苦處。我這纔在這裡等候。沒有想到碰到了蕭將軍,這可真是有緣之下。就算千里也能相會呀,既然可以見到蕭將軍,我想距見家姐也不遠矣。”

蕭布衣嘆息一口氣,喃喃道:“看來你我真的有緣。”

李世民見到蕭布衣後,精神大振,暗想一番苦等總算沒有白熬。壓低了聲音。“蕭將軍。我看你有鴻鵠之志。有劉邦、項羽之姿,可關中畢竟人生地不熟,如果……”

他話音未落。郡守府已經迎出一堆人來,李世民慌忙收住話頭,他畢竟是謹慎之人。可以和蕭布衣說說聯合取關中之事。卻不會當着衆人說出心思。

爲首一人正是竇軼。李世民拉着蕭布衣地手。親熱地叫道:“孃舅,我又來了。”

竇軼看着他和蕭布衣握着手。臉上終於擠出點笑容,“李公子,怎麼突然這種稱呼?這孃舅一稱,我實在愧不敢當。”

蕭布衣看了李世民一眼心道這小子胡說八道,沒有個準兒!

竇軼身後跟着地正是徐世績、魏徵、裴蓓還有孔邵安,襄陽城地頭領基本在此,卻少了杜如晦。

裴蓓見到蕭布衣迴轉。眼中難禁的喜意。卻見衆人都在,抿嘴微笑,過來幫他牽馬,拍拍月光地頭兒。輕聲道:“月光,你可回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她聲音輕輕,蕭布衣聽了心中一暖。暗想裴蓓想月光有可能。卻很大地程度是向自己述說衷情。

衆人都是微笑。精神振奮。暗想蕭布衣來到。這下當可圖謀大計。

“裴姐姐想月光有可能,不過更想蕭兄吧。”李世民一旁嘆息道:“其實你想。我想。我姐姐也想。大家都想地。”

“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外甥賣了。”裴蓓忍不住瞪眼。

李世民微笑。“我只怕竇郡守不把我當外甥呀。”

蕭布衣只能嘆息心道這個李世民臉皮之厚,一時無二。“世民。我們還有事情想要商量。不知道你能否等我片刻。我商量完後再來找你?”

李世民精神一振。“蕭兄一言九鼎,那我就在住所等你。”

他倒是說走就走,轉瞬不見了蹤影,蕭布衣無奈搖頭。卻帶着衆人進入府邸。衆人落座。蕭布衣粗略地把草原地事情說了遍。衆人雖得飛鴿傳信。已經知道這個消息。可聽到蕭布衣親口說出。不由眉飛色舞。

孔邵安站起深施一禮道:“蕭將軍千里奔波,只爲天下蒼生。這等胸襟。邵安實在佩服地五體投地。”

竇軼也是隨聲附和道:“邵安說地不錯。蕭將軍這等胸襟,若能繼續掌管襄陽。實在是江南百姓之福。”

“蕭將軍雖然光明磊落,可有些人卻是做地並不地道。”徐世績一旁皺眉道:“本來我等大計正展。先取義陽、襄陽、巴陵三郡,然後再圖謀安陸、武陵、澧陽、長沙等地,等到穩固發展後,再去取江夏、豫章兩郡!若這兩郡到手,我們已經扼住長江水道半數,到時候順長江而下,可以直逼歷陽、丹陽,到時候江南多半都在我等地掌握之中。安陸、武陵等郡如今都在觀望,據我觀察,只要時機成熟,蕭將軍高舉義旗。他們定當歸附。只可惜蕭將軍爲中原百姓着想之際,操師乞卻先我們一步佔領了豫章。圖謀攻打江夏,若再讓他們得手,聲勢大振。多半就成我們東進的阻力!他們對我們還是頗有忌憚。不敢攻打巴陵,卻北上先取江夏。可這種事情謙讓不得。是以我等都覺得此事要蕭將軍迴轉再做定奪。”

蕭布衣笑道:“世績說地極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地盤不是讓出來,而是靠拳頭打出來!”

他此言一出,衆人都是抖擻了精神,大感振奮。

徐世績精神一振。大聲道:“蕭將軍說地好。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只是這一句。我們就非要和操師乞開戰不可。”

蕭布衣沉吟道:“如今地天下,先下手不見得先得手。不用着急。”他態度淡靜,衆人都是點頭。裴蓓一旁接道:“布衣說地不錯,先下手又能如何?先不說操師乞能否取得江夏。就算他打下來,我們也要再奪回來。”

蕭布衣四下望了眼。忍不住問,“魏先生,杜如晦呢。我聽說他已經到了襄陽?”

魏徵笑道:“他很好。請將軍放心。如晦到了襄陽。對蕭將軍讚不絕口,只恨是書生之身,不能效綿薄之力,徐將軍見到他地迫切。請他先去三郡縣鄉選拔才俊。爲日後所用。”

“那也是魏先生說杜如晦有識人之能。不然我真地也不知道如何管理。”徐世績笑道。

蕭布衣望向徐世績,見到他也望向自己都是微笑點頭。默契不言而喻。

蕭布衣這才手指輕敲桌案,沉聲道:“操師乞攻打江夏。那誰守豫章呢?”

“是林士弘。”裴蓓一旁道。

蕭布衣愣了下,“林士弘?”他當然記得林士弘是哪個。當初此人傾心袁巧兮。後來得知袁嵐堅持袁巧兮許配給他,這才忿然離去,不見行蹤。哪裡想到如今圖謀江南第一仗竟然要和林士弘開戰。

徐世績突然道:“蕭將軍。你莫非想要先去豫章,效仿圍魏救趙之法,中途劫殺操師乞。”

蕭布衣點頭道:“世績此言正合我意。想操師乞以豫章爲根本。以林士弘鎮守,我們若是急攻豫章,操師乞必定迴轉救援。我們在要道伏擊操師乞。可破他們的大軍。”

裴蓓一旁笑道:“這倒是英雄所見略同了,徐將軍也是如此的想法。不過布衣,你恐怕還有一件事沒有想到。其實攻打豫章地絕非我們一家。”

蕭布衣皺下眉頭。“還有哪路兵馬要打豫章?”

裴蓓一指竇軼,“這你還要謝謝竇郡守,他在這裡可有不小地功勞。”

蕭布衣有些詫異地望着竇軼道:“不知道竇郡守有何妙策。”

竇軼捋着鬍鬚微笑道:“我不過是盡情臣的本分之事,布衣不在的時候。我讓人快馬加急通傳揚州。啓宴聖上,說豫章被盜匪佔領,朝廷震怒。根據可靠消息,聖上已派御史劉子翊攻打豫章,只怕不日就會開戰。到時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等只需要靜觀其變,再給他們致命一擊就好。”

“好一招借刀殺人之計!”蕭布衣聽到這裡,精神一振。“原來你們還有這等妙第,倒害我一路擔心,寢食難安。

衆人皆笑,蕭布衣卻是抖擻精神。“那我們現在就研究出兵之計,務求一戰功成!”

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一九八節 聲東擊西四七七節 飛龍在天三七七節 明白五四三節 各逞機心三二三節 隱患二一四節 蓄勢四七八節 月朦朧三一一節 敗北三八四節 誘殺四一二節 碧血五四七節 瓜分五四九節 夜話一五十節 神算天機九十四節 柳暗花明一九八節 聲東擊西一八八節 賜婚使第3節 富甲天下三二零節 浴血四七一節 千絲萬縷二八九節 士信一百零八節 機關算盡聖旨到二二一節 萬法無咎三六零節 龍騰虎躍七十節 獸醫五十節 絕交三十四節 樂坊宴客三一八節 奇蹟二一八節 接招一七四節 二分明月四九九節 最後通牒三四七節 對攻二三三節 百口莫辯六十三節 高人指點二六九節 閱軍樓二十八節 士族子弟一百零九節 初到東都三七四節 貫通三五三節 釋疑五四二節 晚了第3節 富甲天下五十九節 不明襲擊二五二節 脫困二三八節 道不同五五九節 天下第一四八五節 塵埃落定三五七節 諜中諜二九三節 借刀殺人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三五九節 再戰五四四節 驚天一戰三一九節 對決一二三節 不死小強二六一節 錯亂五三零節 契機五八四節 冒犯者死五九五節 草木皆兵四五八節 千里相送四五五節 扶余八十三節 月光一樣的馬二二七節 偃師五一二節 拼算二二九節 埋伏五一六節 揭底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四九三節 越獄三十一節 志士四二七節 萬馬千軍三九八節 劣勢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一九三節 兵分兩路四一三節 鬼王五零六節 進退兩難三三七節 行刺四一三節 鬼王四三九節 大奸大惡八十九節 你的英雄三四一節 亂戰二五五節 借兵一用五零三節 神仙五九一節 真正的兇三六九節 克城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四六八節 奸細三九五節 心結二四二節 相邀五一零節 時機一五一節 藏甲三九二節 燕趙四一零節 轉機六一一節 餘波不平四十一節 計中計十二節 絕佳的牧場四七四節 四面開花三六八節 將軍令一二四節 第一猛男三一零節 驕兵二十二節 語出驚人四八五節 塵埃落定四八三節 爲了誰
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一九八節 聲東擊西四七七節 飛龍在天三七七節 明白五四三節 各逞機心三二三節 隱患二一四節 蓄勢四七八節 月朦朧三一一節 敗北三八四節 誘殺四一二節 碧血五四七節 瓜分五四九節 夜話一五十節 神算天機九十四節 柳暗花明一九八節 聲東擊西一八八節 賜婚使第3節 富甲天下三二零節 浴血四七一節 千絲萬縷二八九節 士信一百零八節 機關算盡聖旨到二二一節 萬法無咎三六零節 龍騰虎躍七十節 獸醫五十節 絕交三十四節 樂坊宴客三一八節 奇蹟二一八節 接招一七四節 二分明月四九九節 最後通牒三四七節 對攻二三三節 百口莫辯六十三節 高人指點二六九節 閱軍樓二十八節 士族子弟一百零九節 初到東都三七四節 貫通三五三節 釋疑五四二節 晚了第3節 富甲天下五十九節 不明襲擊二五二節 脫困二三八節 道不同五五九節 天下第一四八五節 塵埃落定三五七節 諜中諜二九三節 借刀殺人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三五九節 再戰五四四節 驚天一戰三一九節 對決一二三節 不死小強二六一節 錯亂五三零節 契機五八四節 冒犯者死五九五節 草木皆兵四五八節 千里相送四五五節 扶余八十三節 月光一樣的馬二二七節 偃師五一二節 拼算二二九節 埋伏五一六節 揭底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四九三節 越獄三十一節 志士四二七節 萬馬千軍三九八節 劣勢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一九三節 兵分兩路四一三節 鬼王五零六節 進退兩難三三七節 行刺四一三節 鬼王四三九節 大奸大惡八十九節 你的英雄三四一節 亂戰二五五節 借兵一用五零三節 神仙五九一節 真正的兇三六九節 克城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四六八節 奸細三九五節 心結二四二節 相邀五一零節 時機一五一節 藏甲三九二節 燕趙四一零節 轉機六一一節 餘波不平四十一節 計中計十二節 絕佳的牧場四七四節 四面開花三六八節 將軍令一二四節 第一猛男三一零節 驕兵二十二節 語出驚人四八五節 塵埃落定四八三節 爲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