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衆人不應她。

衛音荀只覺得遍體生寒。她誠然曉得如今形勢是寧沽南佔盡天時地利,可寧沽南若真是得勢了,又豈會真正饒過他們衛氏一族。恐怕到了新權更替那一日,便是要屠盡他衛氏滿門之時了。

她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年有餘,又怎麼會不明白此人的心思非常人可想的深沉。舊年的事情恐怕他樁樁件件都是刻劃在心中的。只是衛氏盤根錯節早已經屹立有一百多年,跟本不是他一己之力能根除。若是來日大權得握,第一個就是要的清算當年的賬。何況,在他這樣一個冷淡無情的人,在心中卻恐怕將姝水看得頗重。

衛音荀朝着族人的臉,不免心中生出了股悲涼。若是旁人舉事,恐怕衛氏能搏一搏,可寧沽南……她如今是萬萬不想此人能成事的。因爲寧沽南成了天子,就再沒有衛氏一族,恐怕他們的下場會慘得很。

“……我便倚老賣老了,阿荀啊,你的這些兄弟子侄,也都是在官場混跡多年的了。”

衛音荀垂下眼瞼,想起這些年來她盡心竭力爲族中籌謀,到頭來卻是以爲另找了出路。可不過是一條絕路罷了。她緩緩轉動視線,將在場每個人的臉都看了一遍,說不出的滋味來。可她素來不愛強求別人,今天也只強求了寧沽南一人,只是當中辛酸也只有她自己曉得。

“阿荀,你說咱們衛氏之女,說是成事那一日你理應成爲……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阿荀,衛氏一族可都是爲了才這般鼎力相助呀。”

那位輩分高的衛氏叔伯又忍不住改口勸說,餘下人也都是應着他點頭稱是。

衛音荀實在聽不下去,站起了身,臉上的情緒一點點抽離。她久病纏身,面容早就被耗得如白紙一般蒼白,可再蒼白也比不上她此時的心境。

好得很,果真是好得很。

衛氏從來是個大擔子。雖是擔了四大氏族的名聲,可內裡早就不容從前。族支龐大,支出就大得嚇人,可是這些叔伯太爺長輩的吃穿用度卻都講究的厲害,非山珍海味不舉筷,可族中後起之輩就少有資歷出衆的。這些年,她着實爲了這個家耗費了許多的心思。如今……眼見着他們都不需要自己了。衛音荀背過身,擡頭看着正堂的牆壁上掛着的一張先祖畫像,嘆了口氣道:“我自小身子遍不好,如今叔伯子侄既然都能商量着拿主意了,我便也將族中大權交還給諸位了。”

堂下坐的幾人早盼着這日,方纔聽她說完,便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來。只是一瞬又都收斂了起來,閉了口誰都不願意先搶了話頭去。試想他們都是男人,年歲又都長於衛音荀,哪裡願意處處受這個病氣纏身的女人管制。積年的不服氣,只等着她交出族中大權了。

“哎!阿荀!你這又是何必……”

衛音荀轉過頭來,虛弱一笑,對着衛二老太爺道:“二伯,我思量這件事情有些日子了,今日這一回去,也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出來。二伯爲了我這個身子着想,也當讓我把這族中大權交換出來。”她說了一半便忍不住抽出軟帕捂着脣的喘息了會,“族中開支收入,宅子地契稍後我就叫人送過來,煩請各位到時候開了宗祠交接清點,若有什麼不明的地方,查人去侯府同我說。待我看過後,再一一回復了。”

言已至此,在場諸人也都不在假意推辭,紛紛合着衛二老太爺的話,憐惜了一番衛音荀的身子,又囑咐她好生休養。

衛音荀再坐不下去,也沒了心思同他們寒暄周旋,懨懨的別過頭咳了兩聲,推說身子不好便離開了衛府。

時已是皓月當空,漆黑的夜幕嚴密得透不出一絲風來。衛音荀轉頭看了一眼方纔出來的堂屋,裡頭燈影交疊,怕是都在緊着高興,竟也無一人出來相送她這個先前的當家人。

呵,這就是她苦心經營的衛氏了。

衛音荀出生世家,其實也見慣了這樣的事情,越是權門子弟越是會趨炎附勢,或許是早刻在骨子裡頭的本性了。她並不傷心,卻也說不清此時心中是個什麼滋味。

沿着小路走出,衛音荀伸手摺了一段枝椏,上頭繁花錦簇,間或點綴了幾片翠葉。她拿了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氣味並不好聞。人生之事也大多這樣,十之□□是不如意,又哪裡有這麼多十全十美。

等出了衛府的門,侯府的馬車正大咧咧的停在正門口。玉風手腕間搭着披風,正坐在馬車前頭百無聊賴,猛地擡頭見到出來的衛音荀,立即上前,將披風披在了她的肩頭。“夫人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怎麼了?夫人你臉色這樣白……”

衛音荀望着眼前這人,生得清雋俊秀,她速來喜歡這樣的長相,如寧沽南,如蕭淮。甚至在玉風的這張臉上,她能實實在在的瞧出前頭兩人的影子來。可是他們又是不同的,玉風同他們二人不同。

玉風不通文墨,甚至有些話說來都是有些粗陋。

當年的衛音荀豔羨才子,而今日的她卻覺得玉風這樣的才能讓能親近。

“夫人……?”

衛音荀收回心思,攏了攏肩頭的披風,朝着馬車走去,“沒什麼,回府吧。”車馬是寧鄴侯府的車馬,不過卻沒有配車伕。自上一次後,玉風頗花了功夫去學了駕馬車。

“夫人。”衛音荀纔剛入了馬車坐定,外頭就有一道熟稔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掀開了車窗簾子,見衛海已經站在了車外頭。

“夫人,衛海當值,才知道夫人來了……”

衛音荀點了點頭,在衛氏小一輩中,她素來看好他,所以往日也頗多提攜照顧。所以他這時特地追出來解釋,也並不意外。衛音荀不開口,正待擱下簾子吩咐玉風駕馬,衛海又驟然一步朝前。

他的手仍然握着佩劍,雙手抵靠在車窗上,“夫人,不論衛氏如何,衛海受夫人之恩,不敢忘懷。衛海願意追隨夫人左右。”他神情堅定,因爲是行伍出生,說出的話也帶了鏗鏘的果決。

衛音荀回頭,看着面前不遠的這張臉,不由蹙起了兩道淡淡的煙眉。“你是衛族子弟,可知此舉的後果嗎?”

衛海緊抿着脣。

“你有這份心意我知道就行了。”衛音荀心知如今就算有衛海在身旁,也無力改變什麼,而於他自己更不能有什麼好的。馬車緩緩行開了幾步,衛音荀又掀開了車窗簾子。

衛海原本立在原地,見狀立即快步上了前去。

“不管來日天下形勢如何,衛氏恐怕都不得好。”衛音荀到底於心不忍,對着這個頗爲看中的侄子提點了一句。“眼下的局勢複雜,你須得仔細看清楚,不要一味被族中長輩牽引着走。該拿決斷的地方,便要當機立斷。”說罷,衛音荀又低聲咳了幾道。她擱下了簾子收回目光,自此從衛府出來,她恐怕是再無機會也不願再踏入這個地方一步了。

——

寧鄴侯府。

寧沽南難得空閒,便從書樓下了來往前廳去。府中各處都點了燈,哪裡都是亮堂堂,就是僕從婢女幹活都比往常殷勤賣力了許多。

今夜正是皓月當空,天上那一輪明月獨懸,垂下淡淡的月華。落在寧沽南的身上,彷彿是從他自身散發出的清貴之氣。

“侯爺,林沉衍並未歇在公主府,回了林府呢。”隨在他後頭的心腹小心回稟着。

寧沽南漫不經心的哼了聲,走了許多路才驟然出聲道:“他自然是不會住在公主府的。”

那心腹是個三十多的男子,留着撮小鬍子,手上不緊不慢的搖着羽扇,一副精明算計的模樣。

“都怪我那兄弟辦事不利,沒能將侯爺吩咐好的事情辦好。”那男子用羽扇掩着面,一副懊惱後悔的模樣。其實哪裡是他什麼親兄弟,只不過是是同一個姓的遠方表親罷了。被安排進了公主府挑些事情出來,可惜,並不如他們之前所設想的發展下去。

寧沽南面上無甚波瀾,似乎並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要的是離間裴攬光和林沉衍之間的關係。他太瞭解裴攬光了,她在自己跟前這些年,自己又怎麼會不瞭解呢。她身體裡留着裴氏的血,而裴氏最大的弊端就是生性多疑,她也逃脫不開這樣的本性。

他所做的,不過是播下一顆小小種子,而它便會在攬光心中深根發芽繼而無限長大。

“過猶不及。”寧沽南只是緩慢的吐出了這四個字。他這幾日不苟言笑,肅然得緊,可怕怕吐這幾個字的時候,卻帶出了些許笑意。

“可是……這個林二公子將府中一多半的人都發落到了莊子裡頭去了。”男子搖着扇子,遲疑着說道,他是怕其中有不妥的地方。可公主府中下人來歷,他早就派人摸查得一清二楚了,加之裡頭還有他們自己安排的人,的的確確是沒有的半分可疑。

“既是不放心,那就喊人盯緊了。”寧沽南想到林沉衍的樣子,不免生出些微厭惡,皺了皺眉,就連着眉頭都擰了幾分。那個叫硯芳的清倌他之前是查過的,林沉衍之前與她交往過一年多,這樣經年的陪伴,亦或許還有些情分。何況……她現在是有了身孕,被安置在京郊的宅子中。若不是他差人去查了,恐怕林沉衍做的這樣隱秘,不會有人知道。遣了人去莊子……或許是爲了硯芳,又或許只是他察覺了府中有眼線,藉機將這些身份不明的一道發落出去罷了。

那心腹得了吩咐,立即記了下來好叫人盯緊了。

__

林相府。

林沉衍回相府的時候,晚膳剛撤下去。林易知正拿了一塊帕子擦拭着手,見到林沉衍,也沒有半分訝異之色。

倒是林縝思帶了幾分吃驚,“二弟,你怎麼來了?”

林沉衍見桌上還有一盤粘米團未來及撤下,便拿手拈了個吃了起來。

林易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板着臉道:“沒規矩!”

“人若是餓了,這些規矩哪還有力氣去守?”林沉衍半分也不將林易知的呵斥放在心中。

林縝思急忙出來和稀泥打圓場,“二弟定是外頭回來餓了,再讓廚房準備些飯菜吧。”

林易知見順勢坐了下來的二子,見他眉宇之間鬱結不暢,又想起當下形勢,知他必也多勞心。他這個兒子如何,旁人不知底細,他自己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外人都道林府的大少爺雖不是嫡出,但行事機敏爲人敦和謙敏,進退有度,頗隨他。可林易知卻知道,真正像自己的是這個二子,最爲世人棄之一笑的林二公子。

這些年來,他都是怨自己的。可當年的事情……林相爺心思微晃,看向林沉衍的目光也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再非那樣凌厲。

廚房利落的出幾碟小菜來,林沉衍就着飯吃得並不出。林縝思忽然開口道:“二弟連日奔波,怎麼吃得這樣少?”

林沉衍不急不緩的拿了乾淨的帕子擦拭了嘴角,才轉過頭去,稍帶了驚詫的問道:“大哥怎麼這樣說?”

林縝思一怔,卻聽林沉衍含笑着又道:“從西坪到京都,雖然路途遙遠,可到底車馬平穩,倒真不算多少累。”

堂中仍有不少僕婦,林縝思略低頭,咳嗽了一聲,纔回應道:“二弟到底是去休養的,又剛回京都,我不免多思量了些。”

林易知對着周圍的幾個僕婦示意都下去,不出片刻,偌大的廳堂便只剩下他們父子三人了。

“好了。”林易知淡淡開口,“即是到了家中,便也不必這般謹慎了。後日就是盂蘭節,那日必要有些動靜。我只想看看,如今你是個什麼想法。”

誰知聽了這樣一番話,林沉衍更是笑得輕浮,曼聲道:“我能有個什麼想法,即便是有想法,恐怕也都是些荒唐想法。”

林易知臉色一沉,擡手拍在桌面上,“砰”得一聲重響,“混賬東西!”神情態勢,恨不得此時上次扇這個逆子兩個巴掌。

“即是如此,你何必這時候回這來?”

怪不得道知子莫若父,林沉衍漸漸收斂漫步盡心的神情,“寧沽南的小朝廷日益繁盛,恐怕父親這幾日也過得不舒心。”皇帝稱病不朝,朝廷百官卻早起出入寧鄴侯府,林相位高權重,卻也索性稱病閉門。好個稱病閉門!這不過是特殊時期對外的託詞罷了。“我來時聽路上人談論,父親這段時日身子很是不好,時常稱病。”

林易知訕笑,他目光在自己這個孽障兒子的臉上轉了一圈,卻緊閉了脣。若是再這般兜轉試探,他也不必再枉費了那些心思。林相爺收回了目光,起身回自己自己書房。

從頭至尾,林沉衍都視線落在他的背上,卻是半個字都沒有說。

倒是林縝思,再度溫聲開口勸慰:“爹也上了年紀了,這些年身子是不比往年了,二弟何必要事事拂逆了爹。”

林沉衍站起身,卻不是離開轉而是換了個圈椅坐下,他好像果真是累及了一般,將整個人都依靠在了後面椅背上。“大哥說話永遠是這樣周全。”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渾身上下又顯示出一種疏漠的氣質。“做事……也是這般的周全。”

林沉衍與林易知有間隙,所以只肯喊他父親,而林縝思卻喊爹,裡頭的親疏一目瞭然。林沉衍自負是有幾分瞭解這個略長自己幾歲的兄長,他這些細微心思卻是今時今日才真正體會到。

年少時候,他頗有才名,那時候的兄長不過是敦厚少年,他意氣風發,自然也不會注意這些。而後來,他沉淪頹敗,而昔日不起眼的林家大少爺卻成了人人讚頌的才俊。這裡頭……豈是這樣簡答乾淨。

“身在我們這樣的家中,處事又怎麼能不周全。”林縝思聽得他這樣說,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過他自持能力頗好,轉眼功夫便恢復如常,彷彿完全沒有聽出他言語中旁的意味來。“就算是爹這樣,在朝堂上也不得不事事周全。”

林沉衍嗤然發笑,“大哥恐怕看差了,爹能在朝堂上屹立多年,不是因爲周全,而是因爲從不過多參與黨派,一直都是獨處一身,不依不偏。豈是大哥若爲的周全?”

林縝思如何瞧不見此時他眼中的這些譏嘲,見他如此漫不經心的模樣,林縝思心頭不由如火大熾。只是,他面上仍然是維持着先前的平和,緩了緩纔開口道:“二弟有話,不防直說,你我到底是兄弟。”

林沉衍望着不遠處的這張臉,也正對着那一雙漆黑的眼眸,眸中幽深。他心中微微一動,轉而神情又鬆了下來,不再有之前的鋒芒相對,笑了笑道:“是了,你我原本便是兄弟。”

林縝思有些意外,不想他竟是會什麼多不發作,只順着他的話偃旗息鼓了。

誰知隔了片刻,林沉衍又道:“大哥這些年來跟隨父親,也在父親面前給我求了不少情……只是,父親不待見我,大哥再從旁勸慰,豈不是讓父親更惱怒於我?”

“二弟,大哥並這般想法。”林縝思急忙辯解,可心中卻不由得舒了口氣。

林沉衍點了點頭,眉目之間又浮現出一縷厭煩之色。“沉衍是知道大哥心胸儻蕩,不似我這般……只是,我如今多依仗父親,雖不期望他能原諒我,卻也不想他更加厭惡於我。”

林縝思這才完完全全卸下了心中的擔憂,暗道他原來只是怕有了自己的反襯讓林易知更不喜他。也是,這個時候,裴氏岌岌可危,他身爲駙馬,再不乖順些求林易知想想法子,恐怕是無力挽回什麼了。念頭轉完,林縝思看向林二公子的目光又親切了幾分。“父親去了書房,我也有事情要去處理,二弟回了自己家也不必拘束。”

林沉衍不置可否,目送着林縝思的背影遠去,面上神情一變,再不是之前那樣喜怒形於色,顯得十分內斂。他支手,目光落於微微捻動的指尖,坐了會才往外頭走去。

林府裡的路,他是十分諳熟。去往林易知書房的鵝卵石子路,他年少時經常走,可時隔多年,此番再走過去,卻覺得有些咯腳,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謹慎。或許,並非是因爲鞋底薄了的緣故。

林易知的書房是座單獨的小樓,建在小片小竹林中。他曾說過,竹子常青,四季推開門窗入目都是翠色,即是養眼,便覺得心也隨着年輕些。說這話的時候,林易知不過三十出頭,正是朝堂上後起之秀的翹楚。

林沉衍纔到書樓前,見到門是稍稍開着的,似乎是特意給人留了門一樣。他正在遲疑,便聽見有人道:“杵在門外做什麼,進來!”

說話的,正是林易知。林易知正站二樓窗前,見他遠遠而來,低頭行路,一段鵝卵石路也走得小心謹慎,可到了門前又站着不前了。

林沉衍擡頭,又順應着走進了書樓。林易知在二樓,他便也沿着木梯一路朝上。二樓上架滿了書架,上面是林易知多年收集來的書籍字畫。林易知並非是氏族子弟,年輕時候爲了讀書也吃了不少苦,以至於後來功成名就唯一念想也只有收集各類書籍這一項了。這些書,大多都是孤本絕本,年代久遠,故而林沉衍一上來,便聞見了股黴味。

林易知手中捧着一本書,略擡眼見到林沉衍的細微神情,問道:“怎麼?幾年不上來,連這味道都受不住了?”

林沉衍毫不遮掩的點了點頭,“以前每每上來此處,都恨不得多讀幾本,可如今在我眼中,倒真是成了一堆沒用的舊紙。”

意外的,林易知並沒有勃然發怒,也沒有絲毫動怒,只是平靜得很。他擡眼仔仔細細的看着自己兒子,忽然開口道:“公主怎麼樣了?”

“好與不好,都要看父親願不願意幫自己的這個兒媳婦了。”林沉衍目光灼灼,他原本姿容不凡,此時在燈火之下更是猶如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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