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好好好,我不管你。但是你總得告訴我你爲什麼傷了她吧,總不會平白無故的!”
“她穿着道士的衣服,我以爲她就是上次的採花賊,所以……”
蔣方瑜噗的一下把嘴裡的茶全都噴到了蔣方凱的臉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邊說一邊拉下腋下的絲絹給他擦着。蔣方凱懊惱的將她推開,“行了,別擦了!”
蔣母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通的一聲,兩人都沉默了。
“方瑜,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一點像是大家閨秀?回你的房間去抄十遍女戒,晚上送到我的房裡來!”
“啊,十遍?娘,您是跟我開玩笑麼?”蔣方瑜訕笑道。
蔣母臉一沉,“不抄也行,去祠堂給我面壁思過!”
“算了,我還是去抄女戒!”
方瑜走了。蔣母又問蔣方凱道:“你一會準備怎麼跟你父親說?”
蔣方凱不知道他母親的意思,只是道:“實話實說!”
蔣母伸手在他額頭上一戳,道:“你怎麼就不開竅呢?還要爲孃的教你怎麼說嗎?”
“孃的意思?”
“當然是要撿對你有利的話說了,那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要是故意訛詐你,我們蔣家豈不是要倒黴?”
蔣方凱搖了搖頭,道:“我看那姑娘不是那種人,她似乎認錯人了!”
蔣母還想再說,侍女進來道:“老爺回來了!”
蔣母叮囑道:“一會你爹來你不要說話,娘來告訴你爹!”
說着蔣父便進來了。
“聽說凱兒帶了一位受傷的姑娘回來,怎麼回事?”
蔣母嘆了一口氣,道:“可不是嘛,看得我都嚇死了,還好那姑娘沒什麼危險,大夫開過藥說養幾天就好了!”
“那姑娘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受傷,凱兒又爲什麼帶她回來?”蔣父坐到椅子上,問道。
蔣方凱正待回話,蔣母偷偷在背後拉了他一把,笑道:“那姑娘凱兒也不認識,見她受傷好心帶她回來的!”
蔣父見蔣母搶着說話,又見蔣方凱欲言又止的,臉一沉,道:“我問兒子話呢,你插什麼嘴?”
蔣母被他一喝,低着頭不敢說話了。他又問蔣方凱,“我問你話呢,到底怎麼回事?”
蔣方凱正要開口,看守龍羽的丫鬟跑來,道:“老爺,夫人,那姑娘醒來了!”
蔣父便起身去看龍羽,蔣母推着蔣方凱也一起到了廂房。
“姑娘,姑娘……”
龍羽虛弱的看了看,還是原來的人,只不過是換了身行頭,她也沒有表現的太過驚訝,只是笑了笑。
“姑娘,是誰把你弄傷的?”蔣父輕聲問道。
龍羽掃了一眼蔣方凱,只見蔣母在那裡直襬手,便道:“我也沒有看清楚,謝謝蔣公子救了我!”
蔣方凱吃驚的看着她,沒想到她會爲自己掩護。
蔣母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老爺,我給你說你還不信呢。姑娘的話,你總該相信了吧?”
蔣父又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啊?”
龍羽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我叫龍羽。是天山派的蘇家弟子,自小便被師父領回來,不知道父母是誰。”
蔣母嘆氣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老爺,就讓這姑娘留下來養傷吧!”
蔣父點頭,道:“那是自然,人是凱兒救回來的,自然是要留下來好好養身體。等身體養好老夫再派人送你回去!”
“多謝蔣伯伯了!”龍羽道。
蔣父又簡單的問了幾句便離開了,蔣方凱也一起離開。畢竟她是女子,在古代還是要避嫌的。
蔣母握着她的手,滿懷感激道:“姑娘,真是多謝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們老爺脾氣不好,要是知道是凱兒傷了你,一定會打死他的!”
龍羽看着她這張和羅美慧一張模子裡刻出來的臉,說着這樣柔情的話,實在是有些不太適應。
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虛弱道:“伯母,這都是誤會你放心,我受傷的事情跟蔣公子無關!”
蔣母這才放下心來,笑道:“姑娘,你好生養着,想吃什麼就說,不要拘謹,就當自己家一樣!”
龍羽沒有睜眼,微微點了點頭。
蔣母給她蓋好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的藥熬好沒有!”
龍羽想着或許留在這裡是安全的,蔣家的人似乎對她並沒有什麼敵意。
她安心留下來養傷的時候,其實也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大可不必把她的真實來歷說給他們。
說了也沒用,除了讓他們覺得她精神有問題之外,並沒有起到什麼好的作用。
蔣父是一個六品的小官,每日爲了仕途免不了去應酬。可是仕途之路並沒有那麼順暢的,如果沒有雄厚的財力,是很難有進展的。
所以他們便打起了蔣方瑜的主意,畢竟這個女兒是貌美的。
田侍郎是當朝的一品官員,如果可以和他家聯姻的話,那蔣家也算是前途一片光明瞭。
他們打算用女兒籠絡田家,別的想要攀升的官員也保不齊有這樣的想法。
爲了快人一步,蔣父每日下朝幾乎都會往田府跑。
蔣方凱實在是看不慣父親的作爲,說了兩句,蔣父便惱羞成怒罰他禁足半個月。
龍羽這些日子身子也將養的差不多了,聽說蔣方凱被禁足,便來看他。
她還是第一次來他的院子裡,沒想到這裡也有一棵絨線花,遠遠的看着就像是一片粉色的朝霞一般。
蔣方凱坐在樹下看書。她站在月門口,笑道:“方凱哥,我能進來麼?”
蔣方凱擡頭,見是她,放下書笑道:“進來吧。你身體可大好了?”
龍羽走了進來,道:“都好了。蔣伯母天天讓吃補品,你看我都胖了一圈了!”
蔣方凱打量了一眼,道:“我倒是沒覺得,還是跟剛來的時候一樣瘦!”
龍羽沉默了一會,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便湊過來看他的書,“你在看什麼?”
蔣方凱急忙把書藏在身後,道:“沒什麼,就是詩詞。父親讓溫習的!”
龍羽也不揭穿他,在這個年代能有一本雜書看是很不容易的,她實在是沒有必要戳穿他。
一陣急躁的腳步聲傳來,蔣方瑜氣急敗壞的跑了進來,“哥,哥——”
蔣方凱把書壓到石凳子下面,起身道:“你怎麼也來了?”
蔣方瑜抓住他的胳膊猛晃着,道:“爹真是太過分了,爲了當官就想賣女兒了!”
龍羽愕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好插手。
蔣方凱見她說的過分了,少不了得替父親兜着點,道:“父親有分寸的,或許這田家公子是個頂俊秀的人物!”
“什麼俊秀的人物?他就是爲了能升官!要是嫁的好,他好升官發達,嫁的不好,反正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生死由我!”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憤憤的哭了,“他長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憑什麼就要我犧牲?”
龍羽見狀,急忙過來勸道:“方瑜,你別哭,或許事情還有轉機呢!不如這樣過,我去幫你打探打探這個田公子的爲人,如何?”
蔣方瑜不哭了,看了她一眼,道:“羽姐姐,你說的是真的麼?”
龍羽點了點頭,道:“現在蔣伯父看你們看的這麼緊,也就是我出去方便一點。外頭總是有人知道他的。”
蔣方瑜激動的拉着她的手,道:“真是太謝謝你了,羽姐姐!”
龍羽笑道:“如果那田公子果真是個俊秀的人物,也算是能配上我們方瑜的閉月羞花之容了!”
蔣方瑜吐了吐舌頭,道:“說不定是個醜八怪外加浪蕩子呢!紈絝子弟,能好到哪裡去呢?”
她是對那些官家子弟沒有什麼好感的。
蔣方凱嘆氣道:“小羽,真是難爲你了,讓你一個女孩子去。這原本應該我這個做哥哥的事情!”
“行了,方凱哥,幹嘛這麼婆婆媽媽的,我們是好朋友的嘛,爲了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龍羽笑道。
她正要走,蔣方瑜在後面喊道:“羽姐姐,你小心一點啊!”
龍羽擺了擺手,離開了。
爲了方便,她特地換了一件男裝,然後去田府附近打聽。
田家在京城很有威望,所以她很快便找到了田府。
她剛到田府附近,就看見蔣父急匆匆的進了田府的大門,她趕緊閃到了一邊偷偷看着。
不一會的功夫,進去的人便有二十好幾個,看來都是想要攀上田府這棵大樹的。
“兄臺,兄臺……”有人在叫她,她一擡頭,頓時呆住了,不是吧,玩的這麼大?
牆頭上趴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郎。她想起來了,阿郎好像是姓田的。
他有些費力的趴在牆頭,喘着粗氣,一張清秀的臉龐透着一股子書卷氣。
“兄臺,能否幫我一個忙?”
“什麼?”龍羽問。
“能不能幫小生一把,小生下不去了!”田郎有些尷尬道。
龍羽扯了扯嘴角,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個柔弱的書生。
“行,你跳下來吧,我接住你!”龍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