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被扔回給了江望楓抱着,其實他並不知道許問之前爲什麼要把它抱走,但他現在什麼也沒問,只是老老實實地摸着球球的頭,蹲在許問旁邊,一句話也沒說。
許問正舉着火摺子檢查地牢的情況,爲了便於記憶,他一邊觀察一邊對旁邊兩個人分析。
“此處位於茯苓島,距離湖12.7裡。我們從島沿到此處一路向下,走了六十八丈。”他眯着眼睛,回憶剛纔上島時的情景,同時估算數據。
徐林川就着火光,在地上找了塊石頭,把許問寫的這些數據全部記了下來。
他品性不佳,容易被蠱惑,但一路上來的兩個物首,的確也是自己實實在在考出來的。
寫下第二個數據的時候,他又是佩服又是顧忌地看了許問一眼,眼神非常複雜。
都是同行,他當然知道許問這樣隨便一眼就能推算出數據的本事有多厲害。
許問沒留意他的眼神,還在回顧之前看到的各種細節。
鞋拔子臉沒有蒙上許問他們的眼睛,所以一路過來,各種情況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地牢位於島偏中央的位置,從島沿到此處專門修了一條土路,兩邊都是亂糟糟的灌木,把周圍擋得很嚴實,看不太清楚更遠處是什麼樣的。
許問專門留意了一下這些小灌木,有杜鵑,有黃荊,還有一叢盛開着白花的夾竹桃。
這些小灌木的枝條大部分都很軟,也不算太彈性,看不出有什麼因地制宜的功能。
“我們出都出不去,就算那些東西管得上用,我們也拿不到手吧?”徐林川聽着,忍不住說。
“假設我們出去了,茯苓島到岸上這十二里路,你打算游過去不成?”許問反問。
“我,我不會游泳……”徐林川秒慫。
“我會!我可以帶你遊!”江望楓終於聽見了自己的長項,興奮地舉手。
“我也不會,你能再多帶一個嗎?”許問淡定地表示。
那肯定是不行的,江望楓也慫了。不過同時他還有點驚訝:“原來你也有不會的東西啊。”
“沒那個機會學。”許問搖了搖頭。
這兩個世界他住的地方都不靠水,真沒什麼學習游泳的機會。
這座地牢四壁全是土,門是木製的,上面綁着巨大的鐵條,已經生鏽了,但看上去還是非常結實。
木門厚重,許問稍微推了一下,連一絲顫動也沒有。
四壁的土非常夯實,整個地牢就像是直接在地底挖出來的一樣。
許問估算了一下之前居高臨下看見的茯苓島的面積,以及這個地牢在地下的位置,搖了搖頭。
太厚實了,不可能從旁邊突破出去,唯一能考慮的只有大門。
“許,許問。”這時,江望楓突然出聲,叫着許問的名字。
“什麼?”許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對,對不起。”江望楓吞吞吐吐地說,聲音不大,但是在地牢裡很清晰。
許問有些詫異地看向他,徐林川似乎比許問更驚訝。
“怎麼?”許問不明白他的意思。
“要不是我叫你上靜林寺,你也不會被困在這裡。”江望楓小聲說。他似乎因爲這個已經不安很久了。
“這個啊。”許問失笑,走過去擼了一把他懷裡的球球,“對面的目標顯然是我,你咋不說要不是被我連累,你也不會想着來靜林寺被困在這裡?”
“啊?”江望楓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覺得這件事太湊巧了嗎?說球球有問題,然後提醒在靜林寺可以鎮壓他,於是徐林川帶着球球來了這裡。接着你因爲心裡不安,也想着來靜林寺求符,正好讓我撞上了徐林川。”許問笑着說。
“對啊!這太巧了,你爲什麼不懷疑我跟他們是一夥的?”江望楓恍然大悟。
“天作閣的小少爺賠上自己的前途,親自上陣搞我?誰這麼看得起我呢?”許問哈哈大笑。
天作閣是林蘿府的一級工坊,其繼承人以第一名的身份通過了去年的林蘿府府試,許問早就在資料上看到了記熟了。
江望楓的長相也頗具特色,他第一眼見到他就認出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在這上面有所誤解。
“哦……”江望楓摳了摳自己的臉,有點了然又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我在想,你在起這個心思之前,是不是有人在你身邊提到了靜林寺三個字,或者進行了這方面的暗示?”許問又問。
江望楓手一停,開始回憶。
過了一會兒,他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對!當時我挺心煩意亂的,然後聞到了一縷佛香!然後我就想對啊,可以去拜個佛求個符。我就想到了靜林寺,就拉你一起來了。”
不過是一縷佛香……
這下許問都有點佩服了。
不刻意提靜林寺,就稍微暗示一下,不動聲色地就把江望楓和許問指使到這裡來了。
許問相信肯定還不止江望楓說的這個點,還有別的什麼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不然怎麼會剛好是靜林寺,還想叫着他一起來?
這種不動聲色的暗示,倒也很符合岑小衣的風格。
兩年前,他也是用這樣的暗示,把同室們騙去外面沖涼,給自己騰出了作案嫁禍的空間的。
兩年過去,他的手法也更高明瞭……
許問吐了口氣,繼續尋找出去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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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問不在?”
與此同時,齊正則帶着一名管事到了梓義公所。
他當然是來找許問的,但來了一問發現許問不在,非常詫異。
許問到林蘿都是第一次,人生地不熟的,能到哪裡去?
“對了,岑小衣在公所嗎?”齊正則突然又想起了件事,急忙問道。
公所出入都是要申請登記的,齊正則在這裡肯定是有關係的,問的也是相關的負責人員。
那人查了查記錄,說:“他是在的,怎麼,齊爺要我找他出來嗎?”
“不用了。”齊正則連忙說。
那人再沒有別的消息,齊正則道了謝出門。出去他就對手下管事苦笑:“聽說岑小衣在,我竟然有點放心。老江湖了,竟然對個沒弱冠的小孩這麼忌憚,真是活回去了。”
“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人以有心算咱們無心,咱們肯定得吃虧點。”管事安慰道。
“也是。晚點再來看看吧。”齊正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