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燃道:“我想賣你一個人情,換阿乾的一條命,他雖是大皇子,卻從小長在安良,對皇位壓根沒有興趣,和李成璧之間的父子親情也寥寥無幾,你想讓誰做皇帝他也管不着,我只想把他帶回安良,最起碼保住了一條命。”
雲貴妃冷哼:“你憑什麼以爲我會答應你的條件?”
阿燃笑道:“雲達的死只是一個開頭罷了,如果你不採取行動,下一個死的人只怕就是你了,蕭傾城是前朝公主,先帝貴妃,經歷了爭寵奪嫡這一系列事情,你和她鬥心眼還太嫩了點,我雖然不想插手這件事,可是與蕭傾城扶持她的女兒做女皇帝相比,我寧願你扶持你的兒子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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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貴妃心中一動,道:“你只是一個孩子罷了,你父母是什麼意思?”
阿燃笑了笑,反手抽出了虎蹤劍:“澹臺家的規矩是認劍不認人,自打虎蹤劍傳到我手上的那一刻起,就由我來決定澹臺家的命運,我父母也無權干涉的。”
雲貴妃點頭:“好,我信你,蕭傾城殺了我弟弟,我要她的女兒陪葬!你把她女兒殺了,我就把李乾交給你。”
阿燃嗤笑一聲:“怎麼一個個的都要我殺人啊,之前蕭傾城還找到我,說等到雲達一死,就讓我把你給殺了,還要把二皇子給殺了,你們以爲讓對方死了,這件事便解決了麼?”
雲貴妃臉色一變,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阿燃道:“自然是真的,只是她的話太可笑了,不管是你登基做皇帝還是她登基做皇帝,都是女人執政,並非我瞧不起女人,而是女人執政太難了,有句話叫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雲貴妃,你不辨親子,說起來,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如今我告訴你一句話,權當是補償我的過失。你和蕭傾城雖然都是貴妃,可並不一樣,她是前朝公主,身無長物,叛亂失敗不過一死了之,可你卻有兒子,還有吐蕃的族人和子民,除非你有完全的把握,否則一旦失敗。等待他們的便是滅頂之災,我勸你早日與蕭傾城決斷,皇上還未死,大錯還沒釀成,只要你救皇上於危難。便可功過相抵,更何況,你是二皇子的生母,虎毒不食子,皇上只有兩個兒子,斷捨不得捨棄二皇子,就是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說不上千恩萬寵,也能平安富貴的度過餘生了。”
雲貴妃聽了這話卻笑起來:“你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卻如此老成,只要我扶持二皇子登基,我便是太后,誰敢說我的不是?”
阿燃笑着搖搖頭:“你以爲只要皇位有人做。天下百姓就會俯首帖耳,太太平平的過日子麼?楊承嗣滅掉了大梁,何等的勇猛,不也是做皇帝麼?如今又在哪兒呢?吐蕃不過是中原的附屬之國,偏隅小族。想要對抗中原這成千上萬的老百姓,不是螳臂當車麼?江南有七大世族,長安也有趙家,赫連家,陸家,甚至我澹臺家,只要這些家族一聲令下,整個朝廷的文武百官頃刻間便散了個乾乾淨淨,即便你是太后,你兒子是皇帝,也不過是光桿皇帝罷了,你細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看着雲貴妃怔怔的發愣,阿燃抿了抿嘴脣,道:“當然,這些不過是我的一點想法,雲貴妃你採納也好,不採納也罷,你要的東西我會交給你,我只要能救出阿乾便是了。”
說完,他轉身欲走,卻被雲貴妃叫住,她神情矛盾,左右爲難至極,半響才道:“蕭傾城留給我我來收拾,你先走吧,大皇子的性命我會擔保。”
阿燃知道她雖然被自己說動了,只怕還要猶豫反思片刻,便應了,先去崇德殿與李成璧通了氣,又去把這件事告訴了李乾,這才從容回到了勳國公府。
趙司決見他平安無虞的回來了,這才大大鬆了口氣,道:“你再不回來,我可要去安良報信了。”
阿燃嘻嘻笑道:“趙叔放心,我沒事,只是做了一些部署,不知趙叔這兒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我快餓死了。”
趙司決又是嘆氣又是搖頭,覺得阿燃和小風還真是相像,顧不上埋怨,趕忙讓人給他準備吃的東西。
阿燃把所施行的反間計告訴了趙司決,趙司決沉思片刻道:“依我看,雲貴妃極有可能被你說服了,她能得寵,靠的可不光是一張臉,可是讓她去收拾蕭傾城,能有幾分勝算?”
阿燃笑道:“您也說了,雲貴妃得寵靠的並不是一張臉,她既然有小聰明,那對付蕭傾城也是自有妙計,畢竟蕭傾城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趙司決點點頭,有些感慨。
阿燃在勳國公府等了兩日,第三日一大早,趙司決被聖旨匆匆宣召入宮,回來後一臉喜色:“雲貴妃還真是能耐,把蕭傾城母女倆給鎖起來了,皇上也被放了出來,如今單等着收服城外許籌的那十萬大軍呢。”
阿燃瞪圓了眼睛:“真的啊?那我馬上出城一趟,把這件事告訴賀將軍。”
聽聞李成璧重新掌權,幾乎沒費賀春什麼心力,許籌便乖乖投降了,李成璧大刀闊斧,剿滅亂黨,僅僅花了四五天的時間,爲了穩住雲貴妃,李成璧並沒有對吐蕃使者進行責問,反而許諾雲貴妃救駕有功,要對吐蕃進行封賞。
李成璧辦這些事情的時候,阿燃並沒有出面,他並不想澹臺家和皇室再扯上什麼關係,遂只是安生待在趙家,直到李成璧召見他。
李成璧這些日子殫精竭慮,消瘦了許多,不過看上去精神卻是不錯,笑意盈盈的看着阿燃:“這次你立了大功,我要好好賞你,你可以對我提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阿燃笑道:“我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不想要。”
李成璧笑道:“那你以身犯險,兩頭奔波,又使了反間計離間蕭傾城和雲貴妃,又爲了什麼呢?”
阿燃道:“自然是爲了阿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是不想阿乾一生痛悔。”
李成璧的神色有些悵惘:“和我猜的差不多,你和阿乾如親兄弟一般……”話未說完,李成璧長長嘆息一聲,阿燃卻道:“有一個問題想問您,如果您據實回答了,就當是對我的獎賞吧。”
李成璧一揮手:“你說。”
阿燃道:“您應該對蕭傾城早有警惕之心纔是,又怎麼會讓她和雲貴妃勾結呢?您又是怎麼連反抗都沒有就束手被擒的呢?”
李成璧神色一斂,沒有做聲,阿燃見狀催促道:“我就這一個問題,您可別說是一時大意,我也不信這樣的理由。”
李成璧看着阿燃道:“好吧,我告訴你,當日我本能將蕭傾城一舉拿下,可蕭傾城卻說,她早就在你母親身邊埋下了殺招,如果一接到她的死訊,隱藏在你母親身邊的人就會動手,殺了你母親,所以我……”
阿燃一怔,繼而不可思議道:“這樣的藉口你也信?你當我們澹臺家的人是吃素的麼?身邊的人是忠是奸都不知道?”
李成璧垂下了頭:“我知道不太可能,可我不敢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寧願束手被擒,也不能讓你母親處於險境的可能出現。”
李成璧話裡的纏綿之意阿燃怎麼會聽不出來?登時大怒,道:“你也不配!誰稀罕你的謹慎小心!你也配覬覦我母親?”
李成璧笑了笑:“這世上覬覦你母親的人多了,我爲什麼就不可以?你義父爲何終身不娶,守在你母親身邊?勳國公又緣何對你視若親子?不也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當初你母親風華絕代,縱橫長安,誰不動心呢?就連你父親,貴爲高昌國主,不也拜倒在她的裙下,爲你母親做了亡國之君!”
阿燃是曲伯雅的兒子,自然聽不得這些話,心中又是惱怒又是後悔,悔自己不該出手相助,活該讓李成璧死了算了。
李成璧卻看着阿燃笑起來:“你以爲我什麼對你如此縱容疼愛?又怎麼會放心的把阿乾交給你母親撫養?都是這個原因罷了。”
阿燃別過臉去,只當聽不到,真後悔自己怎麼就問了這個問題呢,他迅速的轉移了話題:“蕭傾城母女倆你是怎麼處置的?”李成璧吐出兩個字:“死了。”
阿燃道:“死了就好,我並不希望再留下什麼隱患,從如今的形勢看來,你是不是要把阿乾立爲太子?”
李成璧點頭:“沒錯,我早有此意,不過他對我偏見很深,並不願意做太子,說起來我還真是失敗,不管是做皇帝還是做父親,都一敗塗地。”
阿燃道:“阿乾既然不喜歡做皇帝,你又何必勉強呢?如果你答應不讓阿乾做皇帝,作爲報答,我可以告訴你那五個孩子裡哪個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大可以親自把他培養成你心目中的繼承人。”
李成璧狡黠一笑,搖了搖頭:“我不稀罕,我只要阿乾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