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思韻憤怒地將手包扔下，連禮服都沒換，就這麼往宣老爺子和宣老太太的院子去。
她到的時候兩位老人都在。
就坐在客廳等她。
“聽說你在煙雲莊園的宴會上做了很多不符身份的事？”
宣思韻剛進門，都沒來得及坐下，宣邈的質問聲就傳了過來。
宣邈七十五歲左右，他旁邊的宣老夫人趙歡比他小兩歲，都是兩鬢斑白的老人了。
但在兩人面前，宣思韻絲毫不敢大意。
她名義上是宣家的繼承人，手上也確實握有宣家不少產業，擁有一定的話語權，但宣家的大權其實還被老爺子握着。
老爺子一句話，宣家繼承人立刻就能換一個。
至於他們分明沒有去參加宴會，爲什麼還能那麼清楚宴會上都發生了什麼，自是因爲宣邈現在還是宣家的正經當家人。
宣家在京都能和施家、謝家、姜家齊名，自然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宣邈手底下多的是可用的人手，他沒去參加宴會不表示他沒有派人前去。
沒有坐下，宣思韻就這麼站在那裡，低着頭掩下情緒。清楚狡辯沒用，所以她沒有狡辯，直接就認了錯：“抱歉祖父，讓您失望了。”
“思韻，自從定下你爲繼承人，我對你一直很滿意。但自半年前開始，你行事愈發不像話，我對你很失望。”
宣思韻的心一提：“祖父，我……”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突然打斷別人說話很失禮，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可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讓人有把柄可抓。”
緊握在一起的手，指甲嵌入手心，宣思韻低頭作聆聽狀。
“你想和姜家老五在一起無可厚非，如果你真能和他成婚，對我們宣家也有好處，所以以前我從來沒有阻止過你。只是思韻，人要懂得權衡利弊，我從前沒阻止你，是因爲姜家老五還沒有對象，心裡也沒有別人。”
“你去海城親眼看到他身邊有了人，如果你夠聰明，早就該放棄。可你不僅沒放棄，還試圖去招惹他們。”
“錦瑞回國是誰幫的忙你不會不清楚。”
自然清楚，這是她暗地裡給施煙找麻煩，姜五爺給她的教訓！
“這就算了，我依舊沒有阻止你，畢竟一個鄉下孤女遠不能和你相比，你在她面前未必沒有一爭之力。”
“但你在猜到她很有可能就是施家女兒之後還不放棄，甚至在今天那場宴會上她不可招惹的身份完全曝了出來，你還去招惹她，這就很愚蠢了！”
放開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宣思韻將手垂在身側，輕握成拳。
垂頭咬着牙說：“祖父，對不起，是我一時沒控制住情緒衝動犯了蠢。如果因我的行爲給宣家帶來損失，我願意付起全部的責任。”
宣思韻已經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放在之前，她後悔的情緒還沒有這麼強烈，現在不同。
現在姜蕊來了京都！
老爺子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然不會連換下禮服的時間都不給她讓她立刻過來見他。
之前就算宣錦瑞有姜五爺做助力，她也不覺得宣錦瑞是威脅，因爲照着宣家的現狀，一兩年內老爺子根本不可能完全放權。
宣錦瑞的身體熬不了那麼久。
姜蕊不同，姜蕊對她的威脅太大了！
她不是沒想過先處理掉姜蕊這個威脅，可姜蕊人在海城，身後還有姜晟和玉溪！
姜晟就夠難對付的了，更別說還有一個不清楚底細但絕對不會簡單的玉家三少！
姜五爺又借住在海城姜家，如果她真對姜蕊出手，她也不確定姜五爺是不是真會不插手。
如此，她又怎麼動得了姜蕊！
也不是沒想過從宣流螢下手，可宣流螢並不是她的威脅。宣流螢和姜蕊又只是有血緣關係的母女而已，論關係，根本算不上親厚。她就算對宣流螢做點什麼，也威脅不到姜蕊。
姜蕊來了京都，她想要下手倒是容易些。
但那是之前。
現在冒出一個施煙，宣錦瑞又明顯要護着姜蕊，她想對姜蕊下手談何容易！
而且，祖父明顯已經對她有點不滿。
這種情況下，她不僅不能對姜蕊下手，她還得盡力保住她宣家繼承人的身份，防着姜蕊截胡。
真是事事不順心！
都怪她近來太沖動纔會讓自己處於如此被動的境地。
明明以前她很沉得住氣，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衝動不理智的？
是了，是自從遇到施煙之後。
姜澈對施煙有多用心，她其實看得出來。
那時她大概就清楚地意識到，如果不盡快解決掉施煙，她再難如願和姜澈在一起。
纔會有後來的種種。
可就算沒有施煙，她又真能如願嗎？
未必……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宣思韻就忙搖搖頭。
不是這樣的，如果沒有施煙，她會是與姜澈最相配的人。姜澈將來要娶妻，她的機會大過所有人！
“宣家最好是沒有被你連累，否則該是你的責任，你就得擔着。”
“是。”
許是她的態度還算好，宣邈的語氣軟化了點：“別站着了，坐吧。”
宣思韻道謝坐下。
宣邈看趙歡一眼。
趙歡適時吩咐人給宣思韻倒了杯茶，然後問宣思韻：“聽說你表妹來了京都？”
是慈靄的模樣。
和別家喜愛小輩的慈祥老人沒什麼兩樣。
宣思韻卻很清楚她狠起來比宣邈也不遑多讓。
不是所有做母親的人都能爲了不損自己的利益，做到果斷和寵愛了多年的親生女兒斷絕關係。
當年和姑姑斷絕關係，不止祖父做得果決，祖母也是。
“是的，聽說是昨晚到的京都，大哥派人去接的。大哥沒告訴您和祖父嗎？”
趙歡看她一眼，慈祥微笑：“說了，這不是沒見到人不太相信嘛。聽說那孩子才大一，平時都要上課，也沒料到她會有時間來京都。”
“今天是週末。”宣思韻說。
“對哦，今天是週末。人老了，記性都變差了。”
“既然你表妹來了京都，你作爲宣家繼承人又是她的親表姐，由你去把她叫到宣家來吧，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那孩子都這麼大了，我還沒見過她呢。”
說得像是感情有多深厚似的。
宣思韻心下輕嗤，無情地拆穿她：“祖母，確定蕊兒是我的表妹您的親外孫女，也只是幾個月前的事而已。在那之前，她和我們宣家沒有任何關係。”
“這倒也是。不過她是你姑姑和玉家那孩子的女兒，這麼多年又由元紗親自教養，想來不會差。元紗現在老了，事情都交給小輩去處理，你們看不出她的厲害，她年輕時候可是個能耐人。”
趙歡笑笑：“話題扯遠了，繼續說說你表妹吧。說起你表妹，聽說在今天的宴會上，她告訴你，你姑姑出車禍了？”
宣思韻心下冷嗤。
原來在這裡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