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的官道兩旁的林中,射出十數支箭,攔住去路,雖然狼一樣的嚎叫聲起,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揮動,奔騰的駿馬嘶鳴,三十多個奇裝異服的漢子,將一行人圍住,一圈一圈的飛跑,一聲一聲的怪叫,是興奮是高興或者是恐嚇。片刻之後,就見爲首的一個漢子將手中彎刀在空中一舉,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兇惡的眼神望向一衆人等,就像是看着獵物,看着到手的獵物一樣。
令狐少安將佩劍抽出,戒備的看着來勢洶洶的山賊草寇,所有家丁也是抽出刀劍,護在車馬前,一個個也是氣勢如虎。樑冰雙鉤橫在胸前護住二位夫人車駕。
令狐白不急不躁,擡手掀開車簾,邁步走了出來,站在馬車之上,環視一圈,心裡盤算道:“這些人身披鎧甲,想必是元軍的散兵遊勇,嗯,看相貌是契丹人,軍營不好混落草爲寇。可見這世道如此令人扼腕嘆息。”
令狐少安來到車前,詢問道:“父親怎麼辦?”
令狐白昂首挺胸,對兒子令狐少安說道,“先禮後兵,他們人多而且都是馬隊,我們躲也躲不開的,不要輕舉妄動,聽我安排。”
說罷,令狐白跳下馬車,尋見對方首領,來至近前,抱拳當胸笑說道:“各位請了。”話語不卑不亢,有禮有節。
爲首的契丹悍匪,看了看令狐白和他身後的所有人還有那幾輛馬車。臉上一絲不遜的笑意,將手中刀耍了一個刀花,說道:“看來你是一個江湖人。既然規矩都懂,那就留下車馬你們可以離開。我保證不傷你們性命。”這個契丹人說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話,字字清楚,令狐白麪無表情,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令狐白一笑說道:“嗯,朋友此話在理,看你們打扮應該是元軍吧?聽聞元軍一向軍紀嚴明,這樣做事恐怕有損軍威。我只是一介百姓,如今戰亂不休舉家遷移,雖略有家資,你看這樣如何,財物我可以奉上一部分就算交給朋友。”
契丹悍匪冷笑說道:“雖出身軍伍但是如今民不聊生,爲了生活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只不過如今的活路太少,朝廷徵繳過多,沒辦法,今天我也要得罪了,所有財物分文都不得拿走必須留下。”言語毫不留情。
契丹悍匪身後有一個頭戴銀盔的黑臉將佐冷哼一聲說道:“識相的快點留下貨物,饒你們一條性命,在要多說休怪我們不客氣。”
令狐白深知,一旦刀兵相見敵衆我寡,動起手來必然吃虧,交出財物也未必會有活路,這些人兇殘暴虐,絕不會留下活口。
爲首的契丹悍匪,不動聲色。似乎在等待什麼,將彎刀在手中耍了起來。
“要錢要命這麼難抉擇嗎?既然如此那就都留下好了。”聲音未落,八個契丹漢子,嚎叫一聲,揮刀直奔令狐白殺來。
見此情景令狐少安說着:“保護夫人和家眷。”
家丁們手中刀應聲而出,金燦燦的刀光,寒氣逼人。一個個也是拼死一搏的模樣,護住車馬,準備反擊。
喊殺聲,刀光劍影。殺在一團,此時已經都不在是哪一副善良純真的面孔,而是猙獰惡魔一般。手中的刀手中的劍劃開了軀體將靈魂剝去。
單說令狐白此時已經擊倒兩三個契丹殘兵人,地上鮮血橫流,戰馬倒地不起,一眼釘在了契丹悍匪首領身上,心說:“擒賊擒王只要拿到了匪首,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看來也只能鋌而走險了。”想着,身影如電,直奔匪首殺來。
契丹悍匪只見一道殘影浮現, 舞刀划向令狐白,令狐白五指如鉤,避開刀光,人馬錯蹬之時,令狐白右手點指悍匪戰馬的脊樑,其力道凌冽,戰馬嘶鳴,仰首翻蹄打旋,將這悍匪搖晃的險些落馬。
另一面令狐少安與樑冰護着車駕廝殺,個展本事,劍影翻飛,雙鉤舞動,最慘的還是那十幾個跟隨的家丁,雖然也是身經百戰,然而面對強敵也只剩下七八位還在拼死一搏,鮮血滴染在野花芳草上,屍體橫臥。
契丹悍匪們,高聲叫喊,“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揮舞着彎刀,聲震山林,
令狐白沉穩老練,動作極快,再見時已經站在了契丹悍匪的馬上,伸手間一柄鋒利的匕首抵住了咽喉,冷冷說道:“讓他們住手,要不然你就是第一個見閻王的人。”
契丹悍匪驚慌失措,無奈只好叫道:“住手。”所有人都住手,契丹匪徒,一見老大被挾持,都圍了上來。
令狐白很滿意,高聲喝道:“把路讓開,不然的話你們的首領會死於此地。”說着匕首微微近了點點,鋒利的尖直頂在肌膚上,那種刺破皮膚的感覺,直入人心。
契丹悍匪嚇得冷汗直流,死亡距離只有一念之間,哀求說道:“不要,一切好說。”
“讓你的人讓開。”冰冷的話語,犀利的眼神。
契丹悍匪叫道:“瞅什麼啊!讓開讓開。”
所有人不敢違抗,只好讓出一條路,令狐白對令狐少安,樑冰說道:“安兒,玉兒,讓他們將死去的家人裝好,你們護着二位夫人先走。”
令狐少安點頭應道,家丁將死去的家人放到車上,令狐少安與樑冰帶着剩下的人護着車駕向前而去。
令狐白看着漸漸遠去的家人,心態方平靜下來,說道:“話復前言。希望你們好自爲之。”說完,縱身而起,凌空移步,踏着契丹草寇的肩膀掠過,再看時人已經離開七八丈開外。
契丹悍匪首領,吃了大虧,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怒目而視,對手下說道:“放箭射死他。”
箭雨傾瀉而下,令狐白嘴角一動,翻身躲避之間,伸手接住鵰翎箭,一牽一引,翻轉中,手上已然多了五支箭,不退反上,手腕抖動,又將五支鵰翎箭打了回去,箭無虛發,幹翻五個契丹草寇。
說來也巧,就這時林間一人雙馬漸漸而來,伴隨着這人而來的還有笛聲,淒涼,悲傷,心酸,聽到笛聲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笛聲弄得都已經無心廝殺了,都靜靜的凝望遠方,等待,等待着那笛聲由遠而近,更是等待吹笛的人。
人未到,聲音卻飄了過來。“白馬配冰魄,銀峰斬彤雲。天涯縱俠客,豪氣任君存。朝洗劍花冷,暮送劍光痕。持劍止強武,誰解這紅塵。”話音落盡,笛聲漸漸消失,人已經來到。
一人兩騎,前面一匹雪白無瑕的白馬,識貨的都看得出來,這可是一匹難得的千里馬,這匹馬價值連城,馬鞍的鹿皮套中放着一柄長劍,雕刻精美的劍柄清晰可見。後面的那匹棗紅馬雖然比不上前面的白馬,也是千里駒,馬背上馱着一卷物品,不知道是何物?
那馬上端坐一人,一身白衣勝雪,頭上挽着髮髻,一枚玉釵別頂,五官端正,雙眼如半江秋水,眉入天倉舒的一點巫峰。一條青絲板帶繫腰。垂下錦繡荷包已覺香風飛送。燈籠穗配寒玉迎風搖擺。一雙圓口布鞋鞍中蹬緊。文靜儒雅風流身。早把佳人心魂牽動。
令狐白深吸一口氣,心說:“白衣勝雪,白馬如雲。今天可真是熱鬧。沒想到在這裡又遇上了他。”不過也沒上前搭話。
白衣人似當沒瞧見令狐白,自言說道:“呦,這麼熱鬧。你們是在打劫嗎?打劫他就好,讓讓我過去如何?”聲音暗沉,讓人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眼神變得更加凌厲,彷彿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東西。
契丹匪徒本就惱火,這又來了一個,看起來是一個書生,他也如此譏諷,讓人不爽,“對,我們就是打劫的。”說着,一個契丹匪徒催馬,舞動手中彎刀,閃電般的奔向白衣人,契丹少年都是自幼生長在馬背上,從小就與刀劍弓弩爲伴,動作自然流暢,馬快刀急,一陣寒風襲來,白衣人只是看着連動都沒有動,穩穩地坐在馬背上,似乎已經將這契丹少年看透了一樣。
“這麼急躁,取了你一隻手臂便是,讓你記住以後不要對人舞刀弄槍很是無禮的。”白衣人說罷,契丹少年的彎刀已經划來,白衣人身子向後一仰,用笛子將彎刀盪開,契丹少年反手一刀斜砍,砍向白衣人的腿部,白衣人用笛子一點,就勢身子在馬上懸起,隨着一聲寶劍的長鳴,交手的契丹少年慘叫一聲翻落下馬,白衣人飄然端坐白馬之上表情冰冷,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取了你一隻手臂而已看你叫的這麼難聽。”白衣人說着,瞧了一眼契丹少年,殘臂還握着彎刀,鮮血流在綠草地上,昏死過去。
“侄兒!……給我殺了他!”悍匪首領大叫道,憤怒的眼神,顫抖的彎刀。看着倒在血泊的契丹少年,痛不欲生,話音未落,五六騎直奔白衣人圍來,白衣人冷冷一笑,將手中長劍一挽,拭目以待的看着毫不畏懼。
劍光撩動,契丹匪徒十分矯捷,但是白衣人寶劍上下翻飛,寒光點點如浪花般直灑過來,看得眼花繚亂。劍法飄忽莫測,奇詭多變。
猛見白衣人身形一長,銀虹疾吐,青光閃處,嗤”地一聲,兩個契丹孩子被劍頭挑斷手臂,衆匪徒大驚失色,劍尖又閃電般指向其他人,眨眼間,圍攻之人紛紛倒地,翻滾慘叫,驚得戰馬亂動,踩死一二。
其他契丹匪徒見勢不妙,無奈裹着契丹匪首四散而逃。恢復了平靜卻留下了殘肢斷臂,血染屍體,死屍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讓人都不忍直視。
令狐白瞧着白衣人,白衣人望着令狐白,二人同時笑了起來。
白衣人笑着打趣說道:“沒有想到江湖赫赫有名的令狐先生也會被悍匪劫持。”
令狐白絲毫不介意地說道:“白衣勝雪江湖義俠竟然也會對草寇有興趣。”
白衣人笑道:“令狐先生打趣夠了吧。還不趕上家眷,路上可不太平。”說着將另一匹棗紅馬身上的物品放到白馬之上,示意令狐白上馬而行。
令狐白也不客氣,拱手說道:“多謝白兄弟借馬。”
“令狐先生客氣了。”白衣人收了寶劍,臉露淺笑,這白衣人姓白名衣字錦玉,江湖人稱“義俠”,手中一柄冰魄劍縱橫江湖,爲人忠義,俠肝義膽,名聲赫赫。
簡短說來,二人趕上家眷,大家團聚,翻過一架山樑,令狐白尋了一處地方將死去的家丁掩埋。祭奠之後,再次登程趕路。
令狐白詢問白衣這是要去何處?白衣說道:“江南戰事不斷,我本跟隨文大人抗擊元軍,奈何元軍勢大,臨安投誠,宋主降元,文丞相已然北上,我本在荊州、襄陽一帶召集義軍,聞言不放心文丞相安危便北上尋他,暗中保護如有機會救出虎穴再起義軍光復神州。”
令狐白深感白衣忠義甚是欽佩,說道:“錦玉兄弟纔是我等楷模,奈何身有家眷……唉,若是無有兒女妻妾,令狐白願與錦玉兄弟同赴國難。”
白衣說道:“令狐先生勿要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後顧之憂。只要先生一片赤誠足矣。”
行了一程,白衣便於令狐白分道揚鑣,白衣去尋文天祥,令狐白繼續北上,不止一日,來到徐州,令狐白選了一處風景絕佳之地名叫紫陽坡。這裡與老家有幾分相似,可以略寬思鄉之心。買了田產房屋,便在此安家立業。過着平凡的日子,但是也會關心天下大事,宋元戰爭的走向,每每聽到宋將忠義報國,心情沉重,義憤填膺。
此時江湖上又傳出了金國寶藏的事情,而且這件事竟然與義弟雲雅有所聯繫,令狐白不免有些擔心,便派人聯絡雲雅。可也不知怎地,令狐白隱居紫陽坡的事情被江湖各路豪傑知曉。加上令狐白和雲雅的關係,爲了逼出雲雅竟然有江湖人聯合起來,登門所要雲雅下落……。可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一日,紫陽坡、令狐白的家中,大廳內空氣顯得異常的沉悶,令人感到有點窒息,
令狐白端坐主位,氣宇軒昂,威風凜凜,氣場十足,身後牆上掛着一幅力道蒼勁,筆走龍蛇的字帖,寫的是辛棄疾的一首詞“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令狐白左右是徒弟樑冰與兒子令狐少安,瞧着登門問罪的這羣江湖人物,心中冷笑,暗道:“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人能耍出什麼花樣。”
令狐白略有責備地對樑冰說道:“玉兒,怎能如此待客。讓人獻茶。”
樑冰不敢違命,喚來侍女獻茶。
在座的羣雄各懷心事,一時之間,大廳上鴉雀無聲。本來在這情景之下,各人應紛紛向令狐白髮難,可是竟沒有一人吭聲。
賓客上首位的一個黑大漢把目光投向其他人,眼珠直轉,瞧着對面的人。
黑大漢對面的一位紫衣道人,面無表情,卻心懷鬼胎,尋思:“你們不說我也不談,得罪令狐白可不是我的心願,雖然人多勢衆,令狐白可也不是好惹的,倘若出言不遜,當真說翻了臉,動起手來,那可是性命攸關。”想着又瞧了瞧旁邊坐的人。這個道人乃是全真支派龍門派門人,道號樸引子,其來的目的不單單是逼問雲雅下落還有就是探探令狐白的意向是忠於大元還是心有反意。
沉默許久,自然有安耐不住的人首先發話,便是坐在第二排的一人,輕咳一聲,拱手施禮說道:“令狐先生江湖名士,我等欽佩不已,本我不該問,但又忍不住要問一句,武林中江湖上都說您的義弟雲雅得了金國寶圖。這些寶貝都是百姓的血汗,我想您深明大義,請您書信一封或者邀請雲俠客共取寶藏,救濟百姓於水火豈不是忠義”
令狐白只是瞧了一眼,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是火潼寨畢老英雄的兒子“三頭蛟”畢環吧?”
畢環點頭說道:“正是畢環。”
令狐白笑道:“你所說的事情我卻不知,我與義弟幾年不見也未有書信聯繫。你讓我如何書信無他?”
還未等畢環說話,旁邊有人站起來叫道:“此言不錯!可是令狐先生江湖人脈甚廣,要想找到雲雅絕不是難事。我們前來只想先生爲了大義,若是寶圖落到元廷手裡豈不是更要害人不淺,還望先生明鑑。”
令狐白心中好笑,看着這些滿口仁義道德卻不懷好意之徒一股厭惡。
“敢問這麼朋友如何稱呼?”
說話之人拱手道:“江湖人稱“一朵花”楊春。”
“嗯,記下了。”令狐白冷冷地一笑,道:“你們登門拜訪我自是高興,也願結交諸位朋友,江湖天下事我卻不願插足。兄弟義結之時盟過誓願,所以還請另尋他法。”
“呵呵,令狐先生果然重情重義。可是先生也應該知道。如今無論是元廷還是江湖,甚至四方豪傑都已經視雲雅爲魚肉。您就算爲了保全兄弟也應該讓他交出寶圖平分秋色。”說話的十一位身材不高,體態勻稱的女子,這女子一股子風塵氣息,說話時臉上又露出了媚蕩之態。
令狐白掃了一眼這個女人,她叫伍媚,江湖人稱“風塵仙子”原本是江南名妓,後來從良,這次跟隨自己的相公“金刀”管鵬同來。
令狐白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說道:“你們都是爲了我三弟而來我本謝絕,但都是江湖同道。礙於情面我也只好以禮相待。可是諸位似乎毫無道義。金國寶藏真假未知,是否在我三弟手上,可有人親眼而見?”
“江湖已經傳開豈能有假,我看令狐先生也是別有用心吧,難不成令狐先生庇護雲雅也是想將寶藏據爲己有!”伍媚不客氣地說着發出咯咯浪笑。
令狐白麪無表情,說道:“你可親眼看到,你也說江湖傳言豈非是真,當着江湖朋友面前,如此妄自菲薄我本可將你等轟出府去。”話語聲沉,眼神寒光一掃,所有人頓感後背發涼。
令狐白話音未落,一旁的令狐少安,說道:“各位,你們如此登門,如此興師問罪,很是有失風度,時間不早了,你們想要的答案令狐家無法奉告。你們既然是來找我三叔的,那就請別處謀求,來人,送客。”
伍媚笑道:“少公子,我很欣賞你的坦率。我再想問一句,令狐先生當真不願相告?”
“我不知又如何告知。”令狐白冷冷地道。
樸引子見氣氛有些微妙,也知道這一次聯合而來,也不會得到什麼結果,心裡暗自盤算,挑了挑眉,站起身,一拱手好言好語說道:“看來令狐先生果然不知,既然如此那就不便打擾。不過希望先生轉告雲雅希望他將寶圖公諸於衆,”
令狐白沒表情地回了一句:“樸引子道長,你此話怎講?我也當面表態如果有誰敢對我三弟無禮令狐白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這些人離開令狐白的府邸,卻沒有各奔東西,而是尋了一處僻靜地方,再做打算……。
夕陽已不知在何時沉到了山後,只剩下一抹殘霞。拂在身上的風己有了涼意。令狐白站在圓亭內,看着落日餘暉,心裡忐忑不安,今日之事絕非偶然,這些人一同而來,其中定有策劃。明着興師問罪,實則是來探自己的態度。
身後的令狐少安與樑冰對視一眼,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令狐少安實在沉不住氣說道:“父親,今天就應該教訓教訓這些人,他們也太無法無天了。”
令狐白卻說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只不過他們的用意是什麼?”
樑冰說道:“他們的用意難道不是三爺嗎?”
還未等令狐白回答,亭外的假山上有人說道:“當然不是。”
令狐少安與樑冰同時警覺的看向聲音出處,叫道:“誰?鬼鬼祟祟闖入府邸是何居心?”
“哈哈……當然是一顆菩薩心嘍。”說着,就見假山之上一個人影,輕飄飄落下,嘴裡哼着小調,邁着方步走來。
令狐白原本深沉的表情漸漸展開露出一抹微笑,看着走來的人,心說:“他怎麼來了,這個傢伙走到何處都會帶來腥風血雨。沒想到我剛搬家在這紫陽坡他就到了。想必此地絕不是我隱居避難之所了。”正想着,來人一個縱身而起,輕飄飄落到了令狐白的近前,令狐少安與樑冰剛要上前維護,令狐白說道:“你們兩個勿要造次,這是我的朋友還不見禮”
來人姓錢名源字百川,江湖人稱“天賊星”此人輕功一絕,可謂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而且善用一雙虎爪短刀,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
令狐少安與樑冰連忙施禮。錢源擺擺手,說道:“不要這麼客氣。”說着看向令狐白聳聳肩說道:“老朋友你大難臨頭了還有心情看風景。”
令狐白說道:“想必百川兄弟知道些什麼?”
“君素兄就這樣待客嗎?難道連一杯茶水都沒有?”說着摸了摸肚子。令狐白一笑,指着錢源笑罵道:“你這傢伙餓了就說,何必拐彎抹角。”
錢源一笑,說道:“君素兄可不要弄得太豐盛。”
令狐白對樑冰說道:“玉兒去告訴廚下備些酒水。”
樑冰應了,轉頭離開,前往後廚去通知一聲,看着樑冰離開,錢源感慨頗多地說道:“君素兄真是豔福不淺啊。兩位貌美如花的妻子,還有這麼一位傾城可人的徒弟。此生足以嘍。”
…………
客廳內,杯盤羅列,燈火通明,桌子上放着葷素搭配的八盤冷熱佳餚,都是下酒好菜。二人賓主落座,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令狐白似乎將白天之事忘得一乾二淨。
錢源外貌溫文說道:“君素兄,今晚你這府邸可要有大熱鬧了。”
令狐白不禁呆了一呆,假意不知其顧問道:“百川兄弟此話怎講?”
錢源喝了一口酒便說道:“那些傢伙可沒按什麼好心。”
令狐白說道:“百川兄弟此來只爲通風報信?”
錢源微微一笑,毫不掩飾地說道:“當然不是,我是來請你的?請你去福州。如今趙家天下失之八九,但是我等身爲漢家男兒自當以身作則。君素兄其實心中素有大義。若不然這廳堂院落也不能處處留下豪邁雄壯的文字。我知道君素兄很想成爲稼軒先生,陸放翁,嶽鄂王那樣的人。如今君素兄應當一展才華,何苦埋沒在山野之間。”意思很是明顯,令狐白聽的明白。
令狐白輕嘆一聲,說道:“奈何趙氏沉亡,胡元當道,我雖有其志,可你看看這大好河山,君昏臣庸,各位己見,襄陽失守,漢口兵敗,兩淮多少忠良殉國,可是臨安那些官員又在做什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唉……,有心殺賊,無力迴天。”
錢源見此情此景,在身上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令狐白說道:“這封信是文丞相讓我親手交給君素兄親自拆閱。文丞相久聞君素兄大名,如今神州沉淪,社稷正需君素兄這樣的忠肝俠義共聚大義,抗擊胡元,重振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