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雁寒的夢境痛虐,讓千信羞憤莫名。沒臉見人的他躲在房間裡淬鍊身體,足不出戶。
千信在房間裡呆到第三天的中午。旅店外面又傳來馬匹嘶鳴的聲音。聲勢還不小,應該是有大羣馬突然停在旅店外。
他站到窗口,發現來了二十四個穿着靈劍門衣飾的修士。
二十四個修士,四人武戰修爲,其餘皆是武師。而且是五星以上的武師。
不用說,這肯定是來找他麻煩的。朱啓成都回靈劍門好幾天了,這才搬來援兵,效率也真夠低的。
千信在人羣中看到顧婷的父親顧懷碩,瞬間明白朱啓成爲什麼來那麼晚了。
和李良鬆決鬥的前一天,千信御劍趕去見了這個老丈人,顧懷碩答應出面遊說靈劍門緝事堂。如今顧懷碩既然能隨執法人員一起來,那遊說肯定就產生效果了。受顧家修士牽制,朱啓成才折騰了那麼久。
顧懷碩身壯如熊鬍鬚滿面,看上去和陰柔邋遢的顧懷安不像一個種生的。實際上,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顧懷安排行第七,顧懷碩排行第九。
顧懷碩有九星武師修爲,是顧家長老以下修爲最高的人。說起來寒磣,居然只相當於李良鬆的修爲。
而圍在顧懷碩旁邊的二男二女,不用說也是顧家在靈劍門服役的修士了。她們分別是五六星武師的修爲。
顧家只來了五人,但已經顧家在靈劍門的所有武師了,等於傾巢出動。看來他們對這次事件相當重視。當然了,也不由得他們不重視。要是秘典傳承者都被取消服役資格,那就真的悲了個催。
與顧家的人談笑風生相比,另一羣人就大爲不同了。他們怒容滿面,圍着六個明顯來自緝事堂的修士氣憤的訴說着。正在爲李良鬆告黑狀。
千信探了一下這羣人的血氣爲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七個李家的修士,居然有一個是武戰修爲。李家作爲經商世家,有如此強大的修士陣容,實在是不可小覷。
大概是因爲李家來了一個武戰,作爲平衡,緝事堂也來了兩個武戰。
千信隨後注意到,這六個緝事堂修士,居然有四個武師是在那日臨陣倒戈,和他暗中串通的修士。這麼說來,緝事堂的態度至少是比較公正的。
但千信看到最後六人,就不是那麼樂觀了。這羣人臉色陰沉,卻不急不惱,頗有洞若觀火的模樣。千信本來認不出他們,但看到朱啓成在其中,頓時就明白這是朱家的人。
“顧家、李家、朱家,再加上中立的緝事堂……這就是兩家對付一家的局勢。而且朱家和李家,都有武戰坐鎮。”
千信看清形勢,就感到大大不妙。
原本,他和李良鬆的矛盾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緝事堂公正處理的話,多半是讓兩家人協調解決,顧家給點賠償就了事。
但李良鬆在決鬥中被殺了,這事就不好善了。尤其是作爲九星武師,居然被修爲低他很多的蕭雁寒一劍斬殺……這太蹊蹺,太不符常理,要說是正常的決鬥結果,根本沒人相信。
如此一來,李家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不把老怒鋒交出去,他就解釋不清楚李良鬆猝死的原因。
不把蕭雁寒交出去,他就撇不清李良鬆之死的責任。
然而,交出老怒鋒和蕭雁寒,他不能同意。相信顧家的五人也不會同意。
老怒鋒好心幫他,雖然把事情搞砸了,但千信不想讓他去頂鍋。那也太忘恩負義了!而且老怒鋒若被交出去,肯定會被滅殺,於心何忍?
就算不考慮名聲。一個三級劍魂,光是賣魂力,最便宜算都值四萬金。犧牲老怒鋒擺平此事,經濟損失巨大。這事顧家本來就不理虧,做出那麼大的犧牲,顯得也太弱勢了。
至於蕭雁寒……千信更是想都沒想過推她出去頂罪。
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混個球!
想到“自己女人”四個字,千信心裡頗爲不自在。他又想起那天蕭雁寒把他拖進夢境凌-虐的事情了。這個死女人,必須得狠狠的收拾一下!
敲門聲響起,顧婷的聲音傳來:“千信,靈劍門的人來了!我爹和幾個姑姑叔叔也來了!”
千信打開房門,發現幾個女人都準備好了,正站在門外。
唯獨不見蕭雁寒!
見千信目光在尋找某人,顧婷神情有些不自然,很不情願的解釋道:“蕭雁寒已經下去迎接他們了。”
迎接個屁!千信心裡罵着。那個死女人是心裡有鬼,躲着我呢。
千信不動聲色的領頭走下樓,看到蕭雁寒正在顧懷碩面前解釋着那天和李良鬆決鬥的經過。而李家的人惡狠狠的盯着蕭雁寒,恨不得剮了她。
千信走到旅店外的小廣場上,掃視了一圈,發現朱啓成正在朱家修士中間,幸災樂禍的笑着。
“哼!你來了就好!”千信暗笑,心中有了一個對策。
千信到了,緝事堂的人立即劃出場地,讓各家修士保持距離,開始“現場斷案”。
分好場地,那兩個緝事堂的武戰出來進行開場白。
“我懷行榕,緝事堂執事。”
“我巫辰,緝事堂執事。”
兩人分別自我介紹,然後由那個叫懷行榕的武戰說道:“此次李家控告顧家傷人案,由我們兩人攜數日前調查此案的四個同門進行斷案。由於案情有了新變化,原告李家要求先調查李良鬆猝死一事,再調查李家門客受害之事。顧李兩家,以及旁觀此事的朱家,是否有異議?”
李家和朱家的人都說沒有異議,正該如此辦。
顧懷碩等人卻沒表態,而是朝千信遞了一個眼神。
這是把話語權交給千信了。
千信會心一笑,說道:“稟緝事堂前輩,顧家有異議!不論是李良鬆猝死一事,還是李家門客之死,都是由於李良鬆對蕭雁寒出言侮辱引起的。晚輩認爲,應該從前案開始調查,方能理清糾葛,辨明因果。”
千信話音剛落,李家的人就大罵道:“胡說八道!人死事大,我李家的後生因你們而離奇身死,當然應該先調查李良鬆的死因!”
李家的反應,早在千信的預料之中。他突然熱淚盈眶,悲憤難自禁的回道:“李家的前輩們,李良鬆之死的確非常蹊蹺。晚輩雖然與他有一些過節,但同時也有幾分交情。實不相瞞,他的二級劍魂就是我賣給他的。而且蕭雁寒與李良鬆門客相鬥之時,還是我出面阻止的。因此,我和李良鬆並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當日我因爲晚到,沒能趕上決鬥。蕭雁寒衝動之下代替我上場,以她三星武師的修爲,根本不可能一劍擊殺李良鬆。晚輩也認爲李良鬆之死,必有人從中做手腳。正因如此,我才建議從前案開始調查,好發現查找幕後真兇的線索。”
千信的態度大逆轉,聲情並茂的說得自己對李良鬆之死很惋惜很憤慨。看上去不是在說仇敵之死,而是在說朋友之死。
這讓李家和緝事堂的人大爲糊塗。你有點被告覺悟好不好?現在好像你成了污點證人,被告居然另有其人似的。這還怎麼審案?
顧家的五個武師聞言,卻都暗暗發笑。這案子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李良鬆之死。千信此舉,不但把李良鬆之死的責任撇清了,還搞得李家該欠他一個大人情。這樣一來,之前兩個門客的死,就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基礎。
“怎麼感覺這小子是個訟棍呢?”顧懷碩望着這個未來女婿,苦笑着自言自語。
其他幾個顧家修士也哭笑不得。
“聽說他第一天去顧家就和鄒婉瀅大打一場,我還以爲他是個愣頭青。沒想到這小子還有勇有謀!”
喜歡八卦的顧家女修士笑道。
“經他這麼一攪合,那誰纔是兇手呢?真是讓人猜不透呢。”
求劇透的顧家女修士說道。
“秘典傳承之日,他大敗劉志晗和劉柏兩個劉家秘典修煉者,簡直是個妖孽……其實我原本想看他和李家的武戰李廣翰交手的。”
一個顧家男修士沒心沒肺的說道。
千信聽到身後這羣人這麼開小差,心裡大罵豬隊友。我腦仁兒都愁痛了纔想到這個避免和李家武戰決鬥的辦法,你特麼居然想看熱鬧?哥雖然捱打不會死,可也不是金剛不壞啊!識時務者爲俊傑,知道不?看到人家有武戰修爲的人在這裡,還裝逼跟人硬抗,當我傻缺啊!
原本還以爲這幾個人會是幫手呢,現在看來,全是豬隊友。還好哥們機智,沒有裝逼硬上,不然現在都該滿地找零件了。這羣混蛋,知道我是劍魂出身,就不把我當人看!太沒人性了!
顧家這邊的人在開小差。那邊,李家和緝事堂的人也圍成一團商量了幾分鐘,這才統一了意見。
李家的那個武戰出來說道:“我李廣翰代表李家,同意從前案開始調查!但要讓李家的門客先講!”
千信含笑點頭:“沒問題!”
李家門客如果再按照朱啓成和李良鬆商量的那樣做僞證,那會摔個更大的跟斗。
千信相信大長老他們的安排,到時候會讓李家自討苦吃。
果然,那些門客出來直接開始按照最有利於李家的方式開始陳述了。
在他的供詞中,李良鬆見到蕭雁寒秀美動人,愛美心喜,又不知道她是千信的姘頭(沒錯,就是說的姘頭),於是就上前說要納她爲妾。當然了,李公子是性情中人,說得太直白了一點,直接說“你當了我的妾,我一個月會睡你七天,比對其他夫人都好”。這真是李公子莫大的善意。誰知那蕭雁寒,居然以爲這是羞辱,在得到千信的慫恿下,居然就暴起傷人。門客們護主心切和她拼命,就被殺了兩人。
而那個千信,實在是太陰險,見女人打不過李公子,就親自動手,和蕭雁寒一起對戰李公子。可憐李公子寡不敵衆,差點就被毀容。可恨那千信,欺負衆門客修爲不如他,居然兇殘的運起顧家秘典爆焰拳,一人一拳,全部打翻在地重傷不起。
千信聽得都愣了。就你們那挫樣,還讓我用爆焰拳?老子真用爆焰拳,你們全都爛在地上,撿都撿不起來了。
儘管心中有一萬隻草泥馬在狂奔,千信還是沒有說話,看這羣被迫害妄想症患者能把事情編到哪裡去。
門客們七拼八湊極盡誇張,終於將事情始末湊了個大概,然後開始總結陳詞。
“此事有聽松嶺衆多店家和旅客作證!全是千信和蕭雁寒行兇在先!”
“千信覬覦公子錢財,故意製造事端妄圖勒索!”
“就是千信和蕭雁寒害死了公子!”
……
“肅靜!”
見李家門客越說越離譜,緝事堂的執事懷行榕和巫辰一起出聲怒斥。
隨後,懷行榕朗聲說道:“既然李家說聽松嶺店家可以作證,那就帶他們來!”
懷行榕說完就招手示意。隨後,從試劍鎮裡開來幾輛馬車。馬車上載着聽松嶺的那些店家掌櫃。
千信這才明白緝事堂的人居然已經連這些證人都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