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千信就發現旅店被一羣修士圍着了。
“顧家的人出來!”
領頭的一箇中年人模樣的修士大聲喊道。這正是朱啓成。
這人喊話的同時,身上散發出強大的血氣威壓,嚇得周圍的修士全跑出房間,躲到100丈開外。除了蕭雁寒,其他幾個女人都氣血翻涌,臉色很痛苦。
蕭雁寒來到千信的房間,朝下望去,凜然說道:“朱啓成真不要臉,被我們揭穿了,還好意思親自出面。”
昨晚回去之後,蕭雁寒已經對千信說了朱啓成的背景。
千信見朱啓成居然不顧臉面的出來跳竄,明白了局勢不太妙:“朱啓成既然和李良鬆密謀,不是收了李良鬆的好處,就是朱家也想對顧家落井下石了。看來跟他們沒法講道理了。”
雖然知道朱啓成是顧家大敵,但千信現在真不想和他直接對抗。畢竟,人家可是二星武戰。而且包圍旅店的人,有八人是武師修爲。這麼多人要是動起手來,自己就算不怕揍,也毫無勝算。除了丟下幾個女人逃跑,沒別的辦法。
但那樣跑路,是斷不可能的。而且他身後還有整個顧家,不能退縮。
想到這裡,千信笑容已沒有平時那麼輕鬆寫意,倒是決然之意更濃了。
蕭雁寒晃眼看去,突然覺得站在窗口的千信,似乎比以前更魁梧強壯了。彷彿一個人就是一堵牆。
在這瞬間,蕭雁寒心神盪漾,面對千信的心理優勢,又跌了幾分。
見他準備硬幹了,蕭雁寒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千信會心一笑:“很好!講理,咱們有的是道理。講拳頭……嘿嘿,我還真揍不贏。不過要是撕破臉,我還是有辦法對付他的。”
領着諸女,信步走下樓梯,千信忽然滿臉堆笑的迎上朱啓成:“朱執事,我發現有有個前來服役之人品行敗壞,正想找你稟報呢。你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朱啓成板着臉,本來正準備給千信一個下馬威。千信一副良民盼王師的模樣,讓他大爲愕然,一時居然找不到藉口發怒了。
千信見噎住了他,立刻打蛇隨棍上:“朱執事,靈劍門規定,世家子弟最多隻能帶三個侍從。李家的李良鬆,前來服役卻帶着五房夫人十五個侍女,完全是視靈劍門規矩如無物。這到底是來服役,還是來生孩子的?太過分了!如此淫靡無德,如果混入靈劍門,那還了得呀!”
說到這裡,千信就瞥了一眼在朱啓成身後站着李良鬆,恍然大驚:“哎呀,朱執事,你真是太英明瞭,居然已經將李良鬆抓捕了!真是太好了!”
千信這番先聲奪人顛倒黑白,李良鬆氣得咬牙切齒,立刻反脣相譏:“我是帶着五房夫人十五個侍女,怎麼了?我只是帶她們到試劍鎮玩,又不是帶她們一起去服役!你血口噴人,不會是做賊心虛吧。你倒是該說說,帶着六個女人來是怎麼回事。其中還有一個是十四歲的女孩呢!真是禽獸不如!”
朱啓成見這事李良鬆說清理由了,於是趁機對千信施壓:“千信,今天我是來查你犯的事,你可不要無理取鬧!你帶着六個女人出遊,居然還敢誣告李良鬆,可見你刁鑽狡猾!跟我們走一趟,把你慫恿你女人殺死李良鬆門客,後又親手打傷他隨從的事情交待清楚!”
朱啓成說完,就手一揮:“來人,將千信帶走!”
八個武師修爲的靈劍門緝事堂修士就將千信圍住,準備動手。
千信突然高聲喊道:“朱執事,我原本以爲你會秉公執法。沒想到你居然是和李良鬆聯手陷害我!我帶着兩個武者門客來服役,順便送未婚妻來靈劍門當學徒。你居然污我是出遊!明明是李良鬆騷擾我的女人,被她氣憤之下失手還擊。那兩個惡奴幫李良鬆行兇,才被我女人殺了。你居然說是我唆使殺人!你執法不公,我不服!你無權調查我!我要求換人來!”
靈劍門有規矩,當被調查者懷疑緝事堂執法不公時,有權要求換人。如果緝事堂修士執意強拘,被調查者反擊,不算抗法。
但緝事堂的人都是大爺,少有人敢懷疑他們執法不公。畢竟這麼公開的對抗,就是撕破臉了,以後可沒法繼續打交道。就算遇到真執法不公的,也是暫時忍氣,走關係尋找靠山幫忙。
千信有了蕭雁寒講解靈劍門的規矩,總算找到這一條可以拖時間的理由。
於是先借助一點小事,讓朱啓成和李良鬆顯出合謀之相,再突然懷疑他執法不公,以此來抵制他。
朱啓成在緝事堂混成執事,除了修爲高,心計也不弱,聽見千信如此大喊,頓時明白了他的企圖。
他又氣又笑。居然有人敢真的質疑執法不公,是不是不想混了?敢這樣叫的刺頭,不管多有理,事後可都被緝事堂收拾得跟孫子一樣。小子,你完蛋了!
朱啓成好整以暇的譏笑着,對千信說道:“你說我執法不公,可有證據?”
千信等的就是這句話,擺擺頭,讓顧婷上前來。
顧婷端莊靜雅聘聘婷婷的樣子,立刻惹得衆人眼前一亮,她神情肅然的道:“昨天傍晚顧家門客蕭雁寒在飄香樓吃飯,正好聽到有人商量要陷害千信。朱家與顧家有仇怨,按理,朱啓成是該避嫌的。他如此激進的針對我們,不過是公報私仇。緝事堂的各位前輩,朱啓成收了李良鬆的好處徇私枉法,你們可不要被他騙了。好處他自己拿,黑鍋讓你們背,這個人的用心實在是太歹毒了!”
說完,她又將千信用魂力探來的朱啓成和李良鬆商量的情景,以神念形式發給八個緝事堂修士。
顧婷的父親顧懷碩是顧家在靈劍門服役的修士。作爲顧家活動在靈劍門的代表人物,顧懷碩的人脈很廣。
顧婷此時來陳述此事,就會讓人聯想到顧懷碩,自然就多了幾分重視。
當然,這種神念印象,是沒法做證據的。千信之所以讓顧婷來說,也是考慮到了退路。她畢竟是還未正式掌握家族權力的小姑娘,就算有人質疑,也好推脫是小孩子不懂事。
然而,經過先前關於帶女人到試劍鎮的爭辯,朱啓成已經顯示出和李良鬆一個鼻孔出氣的跡象,此時顧婷拋出證明他們合謀的神念印象來,說服力頓時大增。
再加上顧婷大家閨秀冰清玉潔的形象,就更沒人懷疑了。這樣的姑娘至於說謊麼?
收到了神念印象,八個修士,頓時就有五個戰意大降,看向千信的眼神不再有什麼敵意。對朱啓成的態度,也不是那麼順從了。
千信見狀大喜。蕭雁寒的猜測沒錯,朱啓成帶來的人也並不全是和他一條心。現在看來八個武師修士裡,只有三個是朱啓成的心腹。至少有這五個修士是可以爭取的了。
至於那些武者修士。千信還根本沒看在眼裡。以他的速度和力量,一個打十個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朱啓成和李良鬆見千信居然當衆揭穿他們密謀的事情,原本還嗤之以鼻。這種空穴來風之言,就算時間地點都說得多麼確鑿,沒有證人也是作不得準的。
但五個武師的態度轉變,讓他們頗爲震驚。這小子,居然能如此拿捏衆人的心理,愣是憑藉顧婷的形象和身份,將一個根本難以讓人信服的事情,說得五個修士猶豫。
兩人一個是久在緝事堂混的老油條,一個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公子。他們心中慌亂,臉色卻絲毫未變。
朱啓成擺出緝事堂執事的威勢,勃然大怒道:“千信,想不到你爲了抗法,居然如此污衊執法人員。看來你是想讓老夫親自動手把你拿下了!”
千信見他就要動手,立刻大聲喊道:“朱執事,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顧婷才這麼模糊的說了你們密謀的事情,你居然就自亂陣腳了。你們不是逼着聽松嶺的店家爲你們作證,污衊我唆使人行兇麼?這麼好的妙棋,居然就棄之不用了?”
千信這話只爲進一步穩住那五個武師。說話的時候,爲了防止朱啓成趁機發難,他悄悄的就做好了動手準備。
果然,他話音未落,朱啓成就閃身衝過來。
但千信比他速度快多了。等朱啓成跳到他原來位置的時候,他已經在十丈開外。
千信用劍中魂體對着那五個還在猶豫的武師修士傳音道:“各位前輩,我的劍主是顧家和劉家的秘典傳承者,你們若想高升一步,更待何時?若你們此番相助,顧、劉兩家必傾力幫你們遊說靈劍門執事之位!”
“一人怎麼可能兼任兩個家族的秘典傳承者?”
五個修士不約而同的懷疑。
但就在此時,千信雙拳同時爆出爆焰拳的靈罩。
“靛青靈罩!”
“這是顧家秘典爆焰拳!”
“而且已經快到五層了!”
……
五個修士先前還懷疑千信的雙料秘典傳承者身份,但千信用出了接近五層的爆焰拳,他們瞬間就明白了。這小子至少算是顧家的秘典傳承者。值得幫忙!
五個還在猶豫的修士交換了一下眼神,立刻結成了臨時聯盟。
這些修士跟朱啓成一起出來,可不意味着就完全聽命於他,任其爲所欲爲。甚至有些人還想着抓朱啓成的把柄漁利一番。
在緝事堂做事的人,都恨不得往上爬。
但這一方面要樹立自己的辦案口碑,引得上頭青睞。另一方面,還要爭取世家大族的支持,以獲得資源遊說各方關係。
最重要的是上面要有空位子。因此,在有足夠能量支持的情況下,扳倒一個執事,對他們來說就是好機會了。
顧劉兩家都是修煉世家,這意味着他們在靈劍門服役的人很多,關係盤根錯節。
如果得到這樣的兩個家族支持,更高的職位可能還有點難度,但遊說一個執事,可是太容易了。
而且此時千信明顯佔理,他們現在插手幫忙,很有把握讓朱啓成吃癟。
在這樣的形勢下,千信與蕭雁寒合謀的離間計,頓時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於是五人立刻飆起戰意,攔在朱啓成面前。
“朱執事,既然人家已經質疑你辦案不公,你就該避嫌,豈能強行拘捕?”
“現在我們認爲你應該退出調查,解釋你昨天和李良鬆在飄香樓密謀的事情!”
“如果你執意妄爲,我們將報請上峰撤銷你的執事職位!”
“雖然你是武戰修爲,我們可能打不過你。但這裡是試劍鎮,你先掂量一下屠殺同僚的後果!”
“聽說朱家這些年可越發衰落了,要是朱執事犯事,檀溪鎮可能就要易主!你可不要鋌而走險!”
……
五個修士相繼擺明立場,要和朱啓成對着幹。一句句誅心之言,在朱啓成心裡種下如山壓力。
朱啓成雖然修爲高,還有三個心腹幫忙,但五個修士處處倚仗着靈劍門的威勢,他居然不敢反擊。面對千信,他和李良鬆就這樣落入了下風。
而原本處在風暴中心的千信,突然成了隔岸觀火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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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修改完了,就先發出來。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