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輪高懸,晴空無雲。顧家祖祠聚集了族中各房的代表。
千信被安排站在男子首位。而顧湄和她的母親施秀雪站在祖祠門口的巨大香鼎前。
所有人肅立無聲,大長老顧林將施秀雪與顧懷安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將顧湄的生世說了,突然對顧懷安厲聲訓斥道:“人丁興旺本是家族幸事,顧懷安身爲族長,坐視骨肉流離親族蒙羞,今天當着列祖列宗的靈位,應當叩首謝罪,痛改前非!顧懷安,開始吧!”
顧懷安對着密密麻麻的靈位上了香,三拜九磕,含淚泣訴了一番自己的過錯,整整說了約一刻鐘,這才起身。
“顧懷安,你來宣佈!”顧林說道。
顧懷安隨後又高聲宣佈:“迎施秀雪爲二夫人,擇日補禮,一應待遇按族規供給。顧湄實爲我和施秀雪的骨肉,在我子女中排行第三。從今天起,顧湄將享家族劍童待遇,並可入天心樓挑選功法,修煉到三星力士後,可赴靈劍門應試。”
說罷,顧懷安爲施秀雪和顧湄各取了一炷香,對她們說道:“秀雪、顧湄,爲祖宗靈位上香吧!”
施秀雪和顧湄愣了一瞬,機械的接過香,點燃了插在香鼎裡。
這時,祖祠裡高懸的一塊玉璧,突然發出了一道強烈的碧光,朝着香鼎前的施秀雪和顧湄照射而來。
這祖祠建築里布置了法陣,叩首、上香等行爲,就能啓動法陣記錄發生的事情。這些記錄會留存在祖祠玉璧中,作爲家族檔案而留存。
當施秀雪和顧湄上香之際,先前發生的一切,就已經記錄下來。而玉璧光芒照射她們,就如同錄像一般,將她們的入族儀式記錄,作爲她們被錄入族譜的證據。
有這種類似攝像機一般的法陣存在,因此沒人敢在祖祠胡鬧。就連鄒婉瀅,都一直面無表情的站在女子隊列之首,連嘴角都不敢撇一下。
顧湄和母親入族典禮完畢,祖祠中的各房代表纔開始竊竊私語。
“今天急匆匆的把大家召集起來,就爲見證她們母女入族?”
“是啊,太奇怪了,這點兒事,太勞師動衆了。”
……
顧林乾咳一聲,止住衆人的議論,笑道:“今天還有兩件事要宣佈。其一,老夫終於找到合適的家族秘典傳承者了。這個人就是他:千信!”
在顧林的示意下,千信站出來,衝着衆人抱拳施禮。
“千信是誰?”
“沒聽說有姓千的……”
雖然千信在前日的相親酒宴上大出風頭,但那只是在年輕子弟中露臉。這些各房的主事人,可還沒怎麼聽說。
顧林沒理會人們的疑惑,繼續說道:“我以前將目光侷限於顧氏子弟,導致顧家已經有近百年沒有出現合適的秘典傳承者了。這是我的過失,因此,我才按秘典傳承規則,放眼更廣尋找更好的才俊。千信是老寒齋趙莊主的表弟,也算是顧家的門客修士,品行端正天賦出衆,正是值得託付重任的族中良才。此子才二十歲出頭,就能憑戰意凝出青色勁氣,在傳承大典那天,必能爲顧家爭光。因此,我和其他六位長老商量決定,在六日後舉行傳承大典,邀請陳、秦、步、劉四個友好家族前來觀禮,以振我顧家的聲威!所以,顧家各房需着力準備大典一應事務了!”
說完傳承大典的事情,顧林又說道:“另外一件事,就是關於千信與本族女子的婚約。千信與顧湄情意相合,又得顧婷青睞。顧湄與顧婷將一同嫁給千信。念及千信與其表姐趙嬋琳從小就有婚約,因此,趙嬋琳、顧湄、顧婷和千信的婚禮,也將一同舉行!婚期就定在千信學會顧家三大秘典之日!”
爲了讓趙嬋琳名正言順的加入這場婚禮,顧家幾個長老,還真爲千信和趙嬋琳杜撰了一場娃娃親婚約。
千信對這些理由倒不是很看重。只要結果是自己想要的就行了。
他老神在在的想着:“娃娃親就娃娃親,就算你說我八字裡五行缺女人,必須一次娶三個,我都認了!”
然而精明的人卻發現婚期的問題:“學會三大秘典才成婚?那還不得猴年馬月啊!大長老都花了幾十年,千信天賦再好,也得花一二十年吧。那三個姑娘豈不是也要等千信那麼久?”
他們覺得顧林的笑容,總有點蔫壞蔫壞的。用這個來鞭策千信修煉,對姑娘們太殘忍了!
緊接着,就是對姑娘們的同情了。
千信這樣生熟不忌,一次娶三個的婚約,還是引起顧家各房主事人的震驚。
“可惜了趙嬋琳,多美的女子啊!居然要嫁給千信……”
“連顧婷都要嫁給千信?還真是下血本啊!”
明白是用聯姻拴住千信的人,不住的感嘆。
顧婷是族中最優秀的女子,雖然修煉天賦不怎麼出衆,但是秀外慧中,一直是友好家族的通婚目標。一個可以促進家族聯盟的姑娘,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嫁出去,實在有點浪費了。
一些女子,卻開始同情顧湄和她母親。
“顧湄這個孩子,長得多水靈啊!就因爲和一個死鬼有過婚約,就這樣陪嫁出去了。鄒婉瀅那個賤女人,真是害人不淺!”
“現在施秀雪成二夫人了。看鄒婉瀅還能怎麼跳騰!”
……
感嘆歸感嘆,卻沒人有意見提出來。
顧林對大家的態度很滿意,於是宣佈今天的祖祠議事結束。
緊接着,就是顧家大邀賓客,籌備傳承典禮的忙碌了。
在人們開始散去的時候,顧懷安來到施秀雪面前:“秀雪,我爲你們母女安排了一個小莊園,就在天心樓附近,這樣方便顧湄修煉。你們搬過來吧!”
施秀雪得知她和顧湄的身份得到承認,還是大長老逼着顧懷安同意的,早已經對他死心了。她淡然說道:“我習慣了桑林生活,和那邊的鄰居也捨不得分開。還是算了吧!至於顧湄,都是待嫁的人了,和趙嬋琳住一起也無妨的。”
說罷,她就蓮步輕移,朝祖祠外走去。
顧懷安看着這個依然聘婷的身影,猛然想起在桑林初見她時的驚豔。轉眼十四年了,伊人老去,情不可追。他忽然有些悵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好像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在這一瞬間,顧懷安覺得自己的心老了許多。連最小的女兒,都是待嫁之齡談情說愛了,他能以修士之身抵抗歲月,卻無法以修士之心抵抗滄桑。
施秀雪一個人回了桑林,顧湄和千信回了趙嬋琳的院子。
顧湄現在心裡大大的不痛快。想到自己150銀幣買來的男人,居然要被人瓜分,她就很不甘心。
先前她特別討厭來趙嬋琳的院子,尤其是見到趙嬋琳和千信膩在一起,她就覺得很噁心,想眼不見心不煩。但現在,這個噁心的爛地方,在她心裡卻成了“必爭之地”。
“憑什麼要讓你們和他那麼舒坦啊?明明就該我的!”
她心裡反覆唸叨着。
千信和顧湄剛走到趙嬋琳院子門口,突然遇到一個人從花叢裡鑽出來。
以爲是誰偷襲,千信正準備攻擊,那人卻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哭喊着:“千信,救我!”
定睛一看,卻是一個披頭散髮鼻青臉腫的女人。嘴角還掛着一串血跡。
面容有點眼熟,但是他怎麼也想不起這是誰來。
顧湄看向千信的目光,頓時就變得如同打量過年肥豬。如果手裡有劍,可能她都要切他什麼零件了。
千信嚇了一跳。老子啥時候惹風流債了?
千信正納悶的時候,那女人一下子撲過來,抱着他:“千信,救救我!”
頭髮散開,露出了完整的面容。
千信這才認出她來。這不是婁雅宜嗎?兩天不見,落到哪個山賊窩裡被輪了?
婁雅宜這模樣,完全就是被人那啥一百遍的結果!
千信完全不知道她在鬧什麼:“你得罪誰了?爲什麼找我救你?我們不熟吧?”
豈止不熟,顧湄的事情,還沒找她算賬呢。
“千信,不要讓趙嬋琳殺我,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婁雅宜趴在千信的胸口哭得很傷心,眼淚鼻涕還有嘴角的血跡,都往他身上蹭。還真是一點都不見外。
千信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趙嬋琳一晚上都跟自己在一起,哪來的作案機會?
院子裡的人認出婁雅宜之後,也都圍着這個之前在老寒齋橫着走的大姐大指指點點的。
“婁雅宜怎麼來了?”
“你還敢來這裡?”
……
千信連忙抓住一個女子問:“趙嬋琳呢?她要殺婁雅宜?”
“嬋琳姐還不知道婁雅宜在這裡呢!”那女子隨即衝着院子裡喊:“嬋琳姐,婁雅宜來了!”
婁雅宜聞言大駭,死死的抱着千信,把他當大樹爬了:“千信,救我!不要讓趙嬋琳殺我!只有你能勸她了!”
看着如猴子一樣吊在自己身上的婁雅宜,千信無奈的衝顧湄說道:“你看,我可沒抱她的。是她賴着我!”
顧湄翻了千信一個白眼,恨恨的罵道:“死變態!”然後氣沖沖的進院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