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妖修騎士都跟上來了,自覺在站在“尊者”的後面。
尊者不發話,聖使也不下命令,他們就蛋疼的望着千信和“狼傲”怒鋒。
“千信,怎麼辦?”怒鋒完全沒有主意。這兩邊都要招降,可兩邊已經打成這熊樣了,還怎麼收場?
千信面具後的眼珠子不住轉動着,沉默了很久,對怒鋒傳魂念道:“進去後,你以聖使身份喝斥他們回報詳情,咱們先了解清楚情況再說。咱們先不和對面聯繫。我先審問出邪教組織機構是什麼樣的。”
隨後,千信嘴上對怒鋒說道:“先進營寨。讓雙方停戰!”
怒鋒派出護衛,亮出聖使的身份,營寨裡面很快爆發如雷的歡呼聲。喊得最響亮的,是狼傲那羣開路護衛。銀牙氏族的人,卻只有年輕修士跟着歡呼。
千信聽在耳裡,有了計較:“看來銀牙氏族大部分人還是不願意遷徙到鐵鋒堡的。只有少壯派是死硬的邪教信徒。”
在營寨裡歡聲雷動的時候,外面的攻城方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花豆,聖使真的來了。你看,三十多個啓智期的騎士,我們根本打不贏啊!”
“千信上師爲什麼還沒出現?不會真的被聖使殺了吧。”
“要不,我們投降過去?”
……
花豆一耳光打在那個想當“二五仔”的妖修臉上:“蠢貨,咱們當初爲什麼跟千信上師的?還不就是圖着活出個人樣。才當了一天人,你就想回去拜神當信奴了?”
“可是……千信上師不在,步上師也不在,我們打不過啊!”
“是啊,聽說聖使是咒法期的修爲,比步上師還厲害一截呢。”
……
聽了衆人的嘀咕,花豆臉上的神情也不是那麼堅定了。
他苦着臉說道:“你們以爲投降過去,咱們就真的能活嗎?聽說這個聖使是狼傲。就算是他的親信,稍有小錯都是剝皮抽筋。咱們這些和他的護衛打了一天一夜的人,投降過去能討得了好?你以爲他像千信上師那麼寬宏大量?”
衆人都聽說過殘暴聖使狼傲,經花豆一提醒,也不說話了。在邪教內部,別說狼傲,就算是普通的妖神使者,遇到這種情況下投降過去的敵人,都不會輕易饒過。
現在對方有滅掉自己這些人的實力,是不是願意接受投降都不一定呢。
“那咱們跑吧。朝盤石墩跑!”
“對,跟着那些靈劍門修士跑到靈劍門去。”
“不好,步上師他們不會已經跑了吧?”
“是啊!昨晚步上師乘風鵬匆匆忙忙的往盤石墩跑,後方肯定發生大事了。他們說不定把咱們丟在這裡殿後,自己先跑了。”
……
隨着衆人的腦補,在場的衆妖修,就連當僞軍頭領的八個老頭,內心都動搖了。
花豆和其他幾個老頭交換了一下眼神,傳音商量了一會兒,然後對衆人說道:“回去做好防備,咱們先等等。如果他們出寨子來打,我們就跑。如果他們招降我們,我們就投降。”
“誒,這個主意好!”
衆妖修心神大定,紛紛回去準備跑路或者二五。
……
臨時營寨裡,千信和狼傲在衆妖修的陪同下,一起走進木樓大廳。
這木樓是用生木頭烤乾後修建的,還瀰漫着很濃的樹汁氣息。
坐在上座,接受了衆妖修的拜見,怒鋒望了一眼千信。千信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怒鋒對衆妖修朗聲說道:“這位尊者是聖教派來出任鐵鋒堡督軍的。可是大聖使羅天貪戀權位,又受奸人挑撥,居然拒不服從尊者。我狼傲已經決心幫助尊者奪回鐵鋒堡督軍之位!有願意隨我掙這場富貴的,跟我回去,不願意的……你們有妻兒老小,我也不勉強你們。你們就留在這裡守着寨子就行。現在,願意的站左邊,不願意的站右邊!”
怒鋒和千信帶來的三十多妖修,自然都是願意的。只有原本守寨子的二十個妖修在猶豫。
十幾個小家族出來的妖修護衛沒多大的顧慮,想到守寨子說不定沒有援兵,很可能被丟在這裡自生自滅,很快站到了左邊。
只有來自大家族的六個妖修還留在原地。
他們先前和第一聖使羅天關係不是很差,而且自己家族很有分量,就算不支持狼傲,狼傲也不敢收拾自己。
於是他們既沒有站左邊,也沒有站右邊。
千信見狀,說道:“進攻寨子的那羣妖族修士,我也會把他們招降過來。現在我們正在用人之際,只要願意投靠的,都不拒絕。所以,無論去留,你們都可以大膽選擇。”
聽說寨子外面的敵人也會被招降,六個妖修立刻下了決心,齊聲說道:“尊者,聖使,抱歉了!屬下家族重任在身,實在不敢冒險。”
六個妖修快走走到了右邊。他們想留下來守寨子。
怒鋒見這六個傢伙還是不給面子,納悶的望向千信,傳音道:“真饒了他們?”
千信淡然一笑,霍然起身,身形閃動,雙手綠光綻現。
如一陣風捲過大廳,千信在六個妖修的身上各拍了一掌。六人應聲倒地。
千信停住身影,站到大廳正中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彷彿心裡一顆石頭落地一般。
跟隨千信來的三十多個妖修已經知道千信的厲害,對他瞬間弄暈六人並不奇怪,只是驚歎他下手如此果斷,居然沒有絲毫客套。
而先前守寨子的妖修,則嚇得瑟瑟發抖。差一步,死的就是自己了。
千信冷笑着俯視衆妖修:“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不給我面子。以爲我是來求人的麼?你們把這六個傢伙來自什麼家族,都給我報上來。等拿回鐵鋒堡後,他們的家族全族爲奴,產業歸公。跟隨我的人,如有立功,就從這六個家族裡拿人拿東西獎賞。狼傲,這些小事你來處理。”
“多謝尊者!”
所有妖修跪拜道。怒鋒膝蓋有傷,只是鞠躬,但是吼得最響。當了那麼多年的劍魂,第一次覺得當人原來那麼爽。
“你們都給我記住,誰敢反對我,他的妻兒子女家產財物,就都是你們的戰利品!當然了,你們不得私取,必須繳獲之後,讓我來分。私藏者,死!”
千信趁機宣佈這支僞軍的軍紀和收入來源。有了這樣的命令,這羣妖修會像野獸一樣殺奔鐵鋒堡。而且,誰敢反對千信,不用他來處理,直接就有人將之抹殺。
隨後,千信讓怒鋒安排這些妖修吃飯,順便給了他一道命令:“找出那些極度仇視人族的死硬信徒,列個名單給我。”
怒鋒頓時明白千信要幹什麼了,歡樂的答應:“哈哈,沒問題。”
衆妖修散去,千信使出吸命術,將六個妖修的血氣吸得一乾二淨。如此快速的吸血氣,他們身體已經嚴重受損,處於瀕死狀態了。但千信並沒有殺死他們。他覺得這幾個傢伙可能還有用。很快,就有效忠他的傢伙來拿他們試手。
一個多小時後,怒鋒打着飽嗝兒回來:“吃東西的感覺真好。以前總聽人說啥東西好吃,沒想到味道真的不錯。”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交待你的事情呢?”
千信沒好氣的說道。在血魂之體的人面前炫耀口腹之慾,這不是討打麼?
怒鋒發來一道魂念:“從狂體期到啓智期,對妖神最忠心,最仇視人族的妖修,名單都在這裡。”
“把他們領來。只領啓智期的來!”
千信吩咐道。
狂體期的妖修屬於智商不足的典型,跟他們談信仰就是對牛彈琴。
很快十個妖修被領來了。怒鋒傳來魂念;“總共有十多個,我挑了十個,正好湊個整。”
十個妖修,六個是狼傲護衛,四個爲銀牙氏族的妖修。
千信打量了一圈這十個妖修,心說,果然顏值就是正義,這幾個壞種心眼有問題,長得也一個比一個磕磣。
千信只能差中選優,把一個長得還算帥氣,眉目中有幾分正氣的傢伙留下來。其他幾個都給趕了出去。
然後,他將這個妖修,帶到木樓的頂上,吩咐所有人不得走近木樓。
這個妖修是之前是狼傲的護衛,他自覺站隊已經很及時了,不知道這個尊者突然叫他來是幹什麼。他神情迷惑的跟着千信上了樓頂。
千信冷笑着說道:“叫什麼名字?”
“羽星明。”羽星明忐忑不安的看着千信,以爲他是要追查自己的忠誠度,隨後又補充道:“我是雪鷹族的,我的父母被人族修士殺死了。幾個弟弟和妹妹,也被他們抓去做了靈寵。”
家仇血恨,難怪這貨那麼恨人族。千信點點頭,說道:“給我說說妖神爲什麼值得我們相信。”
“尊者,這是……”
羽星明疑惑的望着千信。尊者的這種語氣,好像對妖神不以爲然的樣子。質疑的語氣太明顯了。羽星明很懷疑尊者的目的,但是對方地位比自己尊崇,他又不敢明白的指出來。
“就說教義裡講的。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千信只是爲了瞭解妖神邪教的教義好找漏洞,沒有在意羽星明的不敬。
原來尊者只是想考校我。羽星明長舒了一口氣,流利的開始背聖典:“妖神創造了這個世界,並賜予信她的妖獸以神智,讓他們明白敵我親疏是非善惡,學會該怎麼生存;賜予他們力量,創造功法給他們修煉,並可化爲自己喜歡的形態;賜予他們使者,引領他們皈依聖域,不被世間諸惡引誘而墮落……”
羽星明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個多小時,從妖神啓世,到妖神傳教,到妖神號召妖族反抗人族的暴政,都事無鉅細的說了。身爲聖使護衛,而且是前導開路的護衛,邪教知識的確相當紮實。
羽星明一邊說,一邊膽戰心驚的看着千信,生怕哪個地方說錯了。那六個傢伙不給尊者面子,立刻就被他當場拿下了。這個尊者可是不好相與的。
千信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
從妖神的立神理論來看,並沒有什麼攻擊性。就是將世間萬物本有的一切,說成是它創造的,以此來樹立崇高無比的形象而已。
但這套理論有個硬傷。千信已經找到了通過教義顛覆妖神的切入點。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羽星明:“你覺得教典上的這些說得對嗎?”
“這……”
羽星明哽住了。他當然覺得這是對的。但是尊者肯定比他知道得更多,現在故意提出這個問題來,顯然不是讓他說出隨大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