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信一籌莫展之際,風鵬背上的步家武師傳音道:“白角寨子有個山洞,他們會不會躲進山洞了?”
“我去看看!”
千信散開魂力,果然發現最大的建築大廳裡,有一個丈高的洞口通向山體。他沒有貿然點亮夜光石照明,而是用魂力一直探測。洞裡面也是空蕩蕩的。
“這個山洞應該是白角氏族儲存貴重物品的地方,這裡也是空的,那就不對勁了。”
千信仔細搜查山洞的每個角落,終於在一個岔洞裡找到一具屍體。
屍體已經腐爛得露出骨架,創口出可以看到蛆在涌動。周圍的地上佈滿骯髒的屍漬。
這時候,千信慶幸自己聞不到東西。不然這裡肯定能薰死人。
千信忍住噁心,找來一根棍子挑開死者身上的獸皮衣物,發現其胸口的肋骨上有利器劃痕。這人應該是被殺死的。
殺他的人,還取走了他的隨身物品。這使得千信只能從衣着上判斷他應該是白角氏族的人。
千信不甘心,發出魂力仔細探測周圍的環境。終於,在屍體背後,他發現有一塊玉牌。
“我擦,你幹嘛不找個別的地方丟玉牌?現在搞得全是屍液,讓我怎麼拿?”
千信鬱悶的嘀咕着,用棍子將屍體翻開。然後就傻眼了。
玉牌還不是在屍體背後的地面上,而是……在死者的身體裡。看位置,應該還是在胃部。
“死者臨死前把玉牌吞到肚子裡的?”
千信猶豫了很久,還是用棍子搗開屍體,把玉牌扒拉出來。這是白角寨子裡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再髒再臭也得拿到手。
隨後,千信將這個岔洞徹底封死了,使勁的將玉牌擦乾淨,再找來一片獸皮將之兜住。
出洞之後,步家武師從天空傳音問道:“發現了什麼?”
“一具屍體,一塊玉牌!”
千信沒好氣的說道。晦氣,真是太晦氣了。
“我們要不要把寨子收拾乾淨,以便後面來的人住?”
風鵬上的人又問道。
千信打量了一下這個詭異的寨子,搖頭拒絕了:“不了!我們今晚住外面。白角寨子的人離奇失蹤,我擔心寨子不乾淨。而且現在太黑,我們都沒仔細探查寨子,說不定漏掉了什麼。要是今晚住進去,就把環境破壞了。還是等明天我們仔細排查過了,再決定是不是住這裡。”
千信說完,就跑到寨子門口的小溪裡,找了個下游水急的地方,把玉牌使勁的洗了一通。
洗乾淨之後,他才仔細端詳玉牌。這應該是妖族人自己打磨的玉石。與靈劍門法玉崇尚的方正外形不同,白角氏族的這塊玉牌呈不規則的橢圓造型。玉牌正面,雕刻着一頭鹿的面部肖像,背面則是交叉的彎刀、長矛造型。
千信試着將魂念導入玉牌內部,發現裡面居然存着大量的神念信息。
白角年輕人的成人禮……
狩獵豐收祭祀的典禮……
都是白角部族的日常活動記錄。到後來,千信發現了一些奇怪事件。
白角部族裡來了很強大的妖族修士。他們的面容和白角妖族大不相同,倒是和千信遇到的妖修襲擊者相似。
這些妖族修士很強大,白角氏族沒有人能與之抗衡。但他們並不是來征服白角氏族,而是來傳他們功法,教他某種知識的。
剛開始,白角氏族對他們既尊重又敬畏,把他們奉作上師。
但是幾年之後,當接受他們教導的年輕人長大之後,矛盾出現了。
這些接受上師教導的年輕人拒絕舉行成人禮,而是要向某個類似神邸的東西獻祭。
在老人們的疑惑中,年輕人出了寨子,消失了大半個月。
他們回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喜形於色,眉宇間少了一些淳樸氣質,倒是多了一分猙獰勁。
他們每個人都帶着一個黑布袋。來到神邸面前,打開布袋,露出裡面的一個個人頭。
是人族的頭顱!
寨子裡的人們驚慌失措,厲聲喝斥這些年輕人。有的人指着靈劍門們的方向,聲色俱厲的教訓他們。
但年輕人絲毫不在乎。
這些得到上師真傳的年輕人,修爲高深,戰技兇悍,很快就將白角氏族原來的掌權者趕下臺。
由這些年輕人主宰的白角氏族,傳統典禮越來越少,倒是人頭祭祀越來越多。失勢的老人們越來越惶恐,生怕靈劍門發現他們的胡作妄爲降下災禍。
千信讀取這些記錄沒花多少時間。但白角氏族的這個轉變過程歷時十多年。在這期間,靈劍門對此居然沒有絲毫察覺。這種忽視助長了白角氏族少壯派的氣焰,他們更加肆無忌憚,收集人族頭顱祭祀也越來越頻繁。
千信很快讀到前不久發生的事情。一批外來的上師(現在千信確認他們就是那羣襲擊者了)來到了白角氏族,他們要求白角氏族派出修爲高的人追隨他們。
年輕人非常激動,紛紛參與選拔比試。而老人們得知他們的目的,嚇得惶恐的阻止他們。但是在外來者和年輕人的反撲下,老人們全部被抓住捆了起來。
在激烈的爭鬥中,在山洞裡看守祖物的老者,被殺死在洞裡。他臨時之前,將一塊玉牌吞進了肚子。
這個老者,就是千信發現的那具屍體。
他的記憶只到外來者挑選白角氏族精英這裡。至於白角氏族的人爲什麼失蹤,卻沒有記錄。失蹤事件應該發生在老者死之後。
看完訊息,千信收起玉牌,沉吟道:“看來白角氏族也是被邪教侵蝕了。而且襲擊試煉場的行動中,就有白角氏族選出來的精英修士。既然年輕人控制下的白角氏族對邪教如此配合,那這個部族就不太可能被滅族,而是害怕靈劍門報復,遷徙走了。”
看完着月光下完好無損的白角寨子,千信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們走的時候沒有毀掉寨子,可能還夢想着等風頭過了之後,再回到這塊祖棲之地。真是一羣愚蠢無知的傢伙!”
對面的山樑上,一串“螢火蟲”蜿蜒而來。那是舉着夜光石趕路的顧、劉、步三家修士。
千信擡頭一看,明月高懸。差不多是晚上11點了。
他走到小溪水潭邊的小山坡,揮劍爆出劍芒,將樹木、灌木全部砍掉。挖了洞,用蠻力將樹杆繞着山坡插出一道柵欄。
隨後,他掏出夜光石,繞着這塊新平整出來的地方設置照明點。這裡將作爲今晚的營地。
隊伍接近白角寨子,修士們也逐漸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先前喜氣洋洋的氣氛漸漸冷了下來。
“白角氏族的姑娘那可叫誘人,大高個子,修長的美腿白嫩嫩的……”
步千峰老頭一副老流氓樣子,正在唾沫橫飛的講着以前到白角氏族的往事,見到營地居然設在白角寨子外面,話音突然停了。
這老貨急步躍縱,趕到千信面前,神色嚴峻的問道:“千信,發生什麼事情了?”
千信淡然笑道:“白角氏族跑了!步前輩,咱們這趟掃蕩,可能要殺得血流成河了。”
說罷,他就將那塊玉牌丟給步千峰。
老頭看完玉簡,臉色很難看,嘴中吶吶的說着:“邪教居然已經侵蝕到了這裡!就在靈劍門眼皮底下,發生了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情,雪骨峰居然一點都沒察覺。桓振平這個守禦官,真的當到頭了。這十多年,那個老狗才難道真的只管捕獵嗎?”
千信搖頭苦笑。從步老頭此前的言行,就可以猜想到靈劍門對附近的妖族小部落是什麼態度。上層修士把他們當成不起眼的小渣渣,下層修士對他們又予取予求極盡盤剝。
有震懾無守備,只羈縻不同化。這是一種懶政。
有震懾無守備,只能使其平時不敢鬧事,但面對外來侵擾沒有抵抗力。白角氏族這樣一個對靈劍門頗爲敬畏的部族,居然在靈劍門的眼皮底下,就被幾個邪教傳教者策反。真是可笑可悲!
而只羈縻不同化,導致這些小部落一直難以融入靈劍門的統治圈,歸順不歸心,表面恭順,卻因靈劍門下層修士的盤剝而心懷怨恨。一旦有人煽風點火,再給予他們造反的力量,整個部落立刻就反叛了。
這樣收留妖族部落,實際上是在身邊埋**。
由於白角氏族逃走,自己安營的修士們頗爲鬱悶。趕了一天路的人們,吃了晚飯,立刻就睡着了。只有照顧風鵬的十個武者,正在苦逼爲它刷洗羽毛。
千信安排好劍魂在各處守夜警戒,走進了步千峰老頭的帳篷。
現在傳訊塔已經搭建好,步千峰老頭的帳篷,就成了這路修士的通訊中心。
老頭已經開始和其他幾路修士聯繫。
千信掏出此前在試煉場得到的傳訊盤,按照步千峰老頭的指導,調整傳訊盤的法陣,收聽這次掃蕩各路的情況通報。
在傳訊塔的靈力信號中轉下,多個傳訊盤形成一個“局域網頻道”。只要頻道中有人傳來神念,立刻就所有傳訊盤都能收到。
“步千峰,你們三家的修士,爲什麼現在才建好傳訊塔?”
頻道里傳來李廣翰的神念。這傢伙對千信應該是滿肚子問罪之意,但是收聽神唸的是步老頭,他又極力壓着怒意。
步千峰沒好氣的回道:“路太遠,我們才趕到白角寨子。他孃的,白角氏族和邪教勾結,全都跑了。人毛都沒撈着一根。這趟虧慘了!”
千信訝然失笑。這個老流氓,是想撈白角氏族姑娘的人毛吧。
現在千信不參與通訊,只旁聽,李廣翰對他一肚子怒氣卻沒處發。聽了步老頭的彙報,咱們的李指揮就不再多話,只是說千信這隊人在接下來兩天裡應該到達兩百里外的“盤石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