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冗瞧見自家老闆上翹的脣,魅惑衆生的模樣,心尖一顫,莫名的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他覺得自己連日高壓工作之後產生了錯覺,不然爲何剛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他會看見老闆臉色掛着戾氣?似乎要將那一屋子的人全部嚼碎表情?現在又盯着那幾位小姐消失的方向笑?
不不不,一定是他錯覺了,在厲家人面前,他老闆一直都是一個萬年不變的面癱,不要說怒氣,就連氣息都幾乎不存在。
“去調查她。”
“呃?誰?”沒頭沒尾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韓冗有些吃不消。
男人冷冷掃了他一眼,凍得韓冗呼吸一窒,只見他薄脣掀動:“蘇淺。”
他轉身朝酒店門口方向離開,而韓冗滿腦子都是疑問,蘇淺?剛在落魄的女人?爲何!!
**
走出了酒店大門,已近黃昏時分,南城的陽光依舊強烈炙熱得快要灼傷人肌膚,蘇淺的心卻寒似臘月。
尤悠帶着她們坐上自己的保時捷,打開車內空調,將車簾放下,從後座翻出一條黑色的禮裙丟給蘇淺。
“換上吧。”
蘇淺默默的接過,不置一詞的褪下自己身上已經被撕爛的裙子。
剛剛一場戰爭,她塗在手臂上厚厚的粉底已經開始掉落,上邊的淤青隱約可見。
雖然這些年,早已習慣那些或重或輕的淤青,宋希和尤悠看見的時候,心底依舊一窒,默契的不去提及。
然而瞧見她脖子的咬痕和左右兩側臉浮腫的樣子,尤悠忍不住低咒,“靠!剛就應該撕爛那婊子的臉!”
蘇淺穿好衣服,臉色憔悴難看,“剛謝謝你們。”
真的謝謝,讓我不至於一個人求助無門。
尤悠受不了的拍了一下她的頭,“神經病!”
宋希笑了,她握住蘇淺的手,無聲的傳遞力量。
“送你去醫院處理下傷口。”最受不了這樣悽悽慘慘慼戚的樣子。
車子發動,緩緩匯入車流之中。
蘇淺靠在椅背上,撩了下頭髮。
“去酒吧。”
尤悠透過後視鏡翻了一個白眼,無法苟同,“你臉都腫成豬頭了,脖子又被啃成那樣,不去處理傷口是想自殘嗎?”
“這點傷,不礙事。”
宋希終於忍不住說話:“淺淺,先處理了再去,身體重要。”
蘇淺:“我現在只想喝酒。”
尤悠和宋希皆是無言以對,認識這麼久,自然是在瞭解蘇淺的性格,執拗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
最終,她們還是去了“今夜”。
“今夜”酒吧,是南城最大最多樣化的酒吧,這裡聚集着各種各樣的人,三流五教有之,高貴顯赫有之,屬於南城黑白地帶的場所。
三人推開門,震耳欲聾的聲音撲面而來。如今南城尚未入夜,這裡酒吧舞池上,已經站滿了一羣被五彩燈光照得搖曳不清的身影,忘乎所以的扭動着身軀,其中不乏男男女女相互擁抱接吻,更甚至是衣衫半褪,那畫面糜爛,刺激人的神經。
酒吧分爲三個消費階層,一樓爲任意人進入消費,較爲魚龍混雜,二樓需要成爲“今夜”的vip會員,成爲會員的條件是有的,例如身份地位,上設有包間,也有公共空間,還有一層爲vvip客戶專屬樓層,若非身份顯赫或者是腰纏萬貫,是無法成爲這裡的vvip,一句話,有錢萬事成。
因爲尤悠的身份,自然輕易就到了vvip包間,外面喧鬧的世界瞬間隔絕在外。
折射着魅惑燈光的玻璃桌上,擺滿了酒。
“來,今夜我們不醉不歸!”尤悠將兌好的酒推到她們面前,視死如歸的模樣。
蘇淺端過,二話不說仰頭便是一杯下喉,喝得太急,她被嗆得眼淚掉了下來,貓着腰猛地咳嗽。
尤悠和宋希二人見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語言在這種時候,最是無力。
蘇淺抹了一把眼淚,“抱歉,你們先喝,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說完就站起來拉開門衝了出去,其實她不知道,vvip包間,是有洗手間的。
蘇淺逃離了包間,躲到公用廁所洗手檯處,望着鏡子裡腫成鬼一樣的臉,眼睛紅得充血。
眼淚又冒了出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來,越擦越兇。
將水龍頭擰到最大,雙手鞠着水往臉上潑,似乎這樣就可以遮掩住那不爭氣的眼淚。
付至遠的種種惡行,交替着曾經的溫柔,讓蘇淺情緒崩潰。
她最難過的,是被無情踐踏的尊嚴,和她雙手奉上給他的信任。
門外站着的男人,聽着洗手間裡水聲掩蓋不住的咽嗚聲,臉色越發的難看,煩躁的摸了煙,“啪嗒”一下點燃了一根,含在嘴裡,吐出圈圈的白霧。
他的臉在暗黃的燈光下,籠罩在煙霧中,變得神秘莫測。
一支菸燃盡,她依舊沒出來,他失去了耐心,麻利的推開那一扇門,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蘇淺的身後。
蘇淺盯着鏡子裡突然冒出的那張臉,嚇得心臟有幾秒鐘似乎停止了跳躍,脣上的血色褪盡,赤紅的眼底全是驚恐。
慢慢轉過身,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腦子停止轉動。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親愛的,別來無恙。”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像一道魔咒,釘在了蘇淺身上,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