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傅白盯着她的臉,不置一詞。
這樣的沉默,反而讓蘇淺的心漏了好幾拍。
她知道,他生氣的前兆就是沉默得如一潭平靜的井水,在肉眼瞧不見的地方,波濤洶涌地翻滾。
曖昧的氛圍瞬間成了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兩人互不相讓,彼此對望。最後,敗陣下來的,是蘇淺。
蘇淺低着頭,十指絞在一起,聲音小卻清晰可聞。
“厲傅白,你不應該招惹我。”
你不能招惹我,因爲與你有過去的是蘇夏,我們,是沒有未來的囚徒。
“晚了。”厲傅白目光嚴厲,說話間帶着硬氣。
一切都晚了。早在我遇到你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阻止這一切。
蘇淺錯愕,他是什麼意思?
“老闆,到了。”韓冗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厲傅白推開車門率先下車,見蘇淺不動,“下車。”
韓冗愕然地望了一眼厲傅白,不懂他爲何剛還好好的與蘇淺調情,怎麼眨眼的時間,又板着一張包公臉,對人惡言惡語的模樣?難道是吃幹抹淨就翻臉不認人?
蘇淺聽話的下車,然後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飯店。
高檔奢華,這是蘇淺進來飯店後的第一感受,低着頭,光可鑑人的地板瓷磚清晰的倒影着她的臉,她的目光追隨着瓷磚中那個男人身影,這樣光明正大的打量着他,不用擔心自己泄露情緒。
男人的身影突然停下,蘇淺緊跟其後,腳步急剎不住,就這樣直直撞上了他結實如磐石的後背,鼻樑痛得眼眶忍不住泛着霧氣。
這個男人!!!蘇淺有些抓狂的意味。
厲傅白看着她捂着紅彤彤的鼻子,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幽怨似撒嬌的模樣,心底那一抹怨氣頹然消失無蹤。
她就是有這般的魔力,他對她就是這般無底線,他就是拿她沒辦法。
“走路不會看路嗎?”雖然語氣不善,但是仔細一聽,不難聽出箇中無可奈何的嘆息,更像是一種寵溺的憐惜。
“誰讓你突然停下來!”
話剛出口,蘇淺就後悔了,牙齒緊咬住兩片脣,懊惱不已!
見此,厲傅白鋼硬的臉稍稍軟化,牽過她的手,帶着她往前走。
“喂,厲傅白,你放開我!”蘇淺掙扎,但是他力道很大,無法掙脫。
“別鬧。”厲傅白寵溺帶哄的說,修長有力的手與她柔軟的掌心觸碰,十指緊扣,一派自然。
他的話讓蘇淺的心徒然一震。
腦中閃過一樣的臉,同樣的話,夏夏,別鬧。
伸手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韓冗跟在他們身後將一切看在眼裡,這樣的老闆是從來未曾見過的溫柔,他半低頭,垂眸含笑望着身邊的女人,而那小女人正在努力奮鬥試圖搶回自己的手,他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溫柔傾瀉而出。震驚,已經無法形容他的心情,不是他活見鬼!是老闆被鬼附身!
進了包間,厲傅白貼心的替她拉開椅子,讓她先行入座,然後招來侍者點菜。
蘇淺心情極端複雜,他不按常理出牌,使得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明白,遠離他身邊是最明智的選擇。望着對面的男人,她苦笑,他會放過她嗎?
她的一舉一動,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均未逃過厲傅白閃爍着精光的眼,他不動聲色的接過菜單,開始點餐。
可蘇淺聽着他一道一道菜點下去,臉色一分一分的蒼白。
厲傅白是故意的,由頭到尾沒有徵求她的意見便擅自點菜,並且點的全部都是她不吃,或者是不能吃的!
然而蘇淺卻心似明鏡,他從不做無用功,請她吃飯不是主要目的。呵,心思縝密如他。
待菜上齊,蘇淺只想撒腿而跑!
“在南城,這家的螃蟹是最新鮮的,味道也是最好,你嚐嚐看。”厲傅白夾了一隻螃蟹到她的碗裡,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紕漏。
蘇淺看着鮮豔紅色的大螃蟹,又看看厲傅白的眼神。
他在試探自己,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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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放下筷子,動手掰螃蟹,一言不發的吃了下去。
“味道鮮美,果然不錯。”她吃完以後還不忘記舔一下手指發表自己的意見。
厲傅白笑着,繼續給她一樣樣夾菜,滿桌子的菜,除了一道香芹和螃蟹,其他全部都是辣的。
“我記得以前你們姐妹倆,你愛吃辣,蘇夏不能吃,所以給你點了辣的,你應該會喜歡。”厲傅白說得冠冕堂皇。
“謝謝,很喜歡。”纔怪!他記得倒是很清楚!可眼前蘇淺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那就多吃點。”
蘇淺:“……”
從前怎麼沒發現他這般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