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蒹葭催動玉牌,聯繫上了仙盟那位,子初也將昨夜準備好的年終考覈日誌發了過去。
唐文禹盡心相助文蝶,文老爺都看在眼裡,也知道愛女對唐文禹的喜歡,終究沒有阻撓,擺了一桌,請唐老爺喝酒,也算是自己開口求和,免得耽誤了各自兒女的終身幸福。
事情到了如此,也算是圓滿了幾分。
沈蒹葭趁機邀功,連帶着自己和徒弟這段時間受到的非人傷害,通通需要靈丹來安慰。到最後,羅知鑫又加了五棵二品靈草,最爲珍惜的是,還有一瓶四品的丹藥——紫氣丹。
這紫氣丹是沈蒹葭爲子初特地求來的,四品靈丹效用非凡,因而價值不菲,供不應求,往往一推出售賣就被人搶空。而紫氣丹無法提升修爲,反倒是修復身體,靈竅等的上品丹藥,有需求的人不多,所以市面上更是少見。趁此機會要到,倒是一個驚喜。
饒是羅知鑫家底豐厚,但剛給清夢過了生辰,花銷不小,再這麼一番搜刮,也覺得囊中羞澀,要有一陣子的節儉日子了。
哪裡還敢再多耽擱,讓沈蒹葭留下了地址之後便匆匆斷了聯繫,免得夜長夢多。
趁着閒暇,沈蒹葭領着小徒弟去聽書,茶館裡人聲鼎沸,臺上人用驚堂木拍了拍桌,眉飛色舞道:“各位,這一回說的便是——瑤光仙子下凡塵,拯救百姓於水火。”
流亭山上出了大妖,搶了城內大戶人家的小姐,又威逼百姓參與婚禮,就在這時,瑤光世代崇敬的仙子竟然出現了,使用了厲害無匹的仙法將妖魔打退,讓他們永世不敢再來瑤光生事。
這開頭因果聽着耳熟,就是這話聽着怎麼這麼不太舒服,沈蒹葭忍住將這茶館給拆了的衝動,沒好氣道:“救人的難道不是另外一個漂亮女修嗎,她可不是瑤光仙子。”
說書人估摸着也是聽朋友轉述,不瞭解細枝末節,反說:“姑娘,這事咱們瑤光城不少人可都看見了,豈會有假。”
“是啊,小娘子你可不要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一夜天上的星星都特別亮,還照在了仙子身上。”
“不想聽就別聽,不要在這裡打擾別人了。”
沈蒹葭氣極,臉色青白轉換,唸了數遍清淨經也沒有好轉。
子初沏了新茶,“消消氣,消消氣,氣壞身子就不好了,傳言都是如此,轉了幾手便失了真相,不過總有人記得是師父你的功勞的。”
沈蒹葭單手扶額,閉目養神,咬牙道:“算了,不計較此事,到底不是自己安排的戲碼,有了偏差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既然如此,更加要去施行那《反派培養計劃》,將那些觀衆都安排好來。”
除開這和事實相差頗多的地方,說書人的功力那可是了不起,字正腔圓,抑揚頓挫,恍惚間,沈蒹葭都在心裡生了共識。
瑤光仙子真他孃的厲害。
沈蒹葭傻眼了:“……”
好嘞,連自己都被洗了一遍腦。
聽到尾聲,子初輕輕敲了敲桌子,示意師父看向別處。
在廊柱拐角處,擺着一張桌子,桌前坐着一個人,荀澈。他極爲不起眼,穿着一身得體的淺藍色長袍,點了壺茶,卻一口也沒喝,只是坐在那兒發呆。
無人知曉,這個就是庇佑了瑤光,庇佑了流亭數百年的“山神”。
他從仙果中生出了意識之後,便無一日不想着與瑤光相見,可是塵世茫茫,無從尋找,他只能老老實實待在流亭之中,看護着這個以瑤光爲名的城池。
然而就是這個男人,面臨着難以想象的困惑。
仙果真身讓他沒了情愛之感,就算知曉自己和瑤光的一切,也很難從心底生出喜歡,也許正是因爲如此,纔會導致姜瑤討厭他。
那麼如何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
旁的桌椅被挪動,沈蒹葭坐了下來,“荀公子,你可是還在煩惱姜瑤的事?”
目光轉了過來,荀澈沒了那故意變換的山妖皮囊,看着還是舒心的,他虛心求教,“你有什麼好的辦法?”
“也不算什麼好辦法。”沈蒹葭謙虛了聲,“你既然懊惱自己失了情愛之感,那就去找回唄,天底下厲害的秘術或是神奇的靈藥多的是,用得着擔心這麼一個小問題嗎。”
荀澈感激無比,“多謝。”
子初冷淡無比地看着荀澈,冷哼了聲,沒有搭話的念頭。
沈蒹葭心裡覺得奇怪,不過還是道:“荀公子,我聽說大荒有一妖族神醫,針對這類病症頗有心得,你要是不嫌麻煩,可以去大荒找找。”
荀澈自從醒來之後,很少與人結交,當下更是感激,“沈姑娘大恩,他日有事,荀澈一定肝腦塗地。”
“這說的是哪兒的話啊。”沈蒹葭瞥了眼他的手背,“用不着什麼肝腦塗地,就是想要仙樹一截枝丫研究研究,我師父最喜歡的就是種樹了,要是有機會能夠種下如此仙樹,一定會欣慰無比。”
荀澈沉吟了會兒,拂過手背,帶出了一截縮小版的枝丫,交給沈蒹葭。
沈蒹葭忙是將仙樹枝條藏好,就見荀澈一刻也不耽擱,就離開了茶館。沈蒹葭撈到了好處,剛纔還鬱結無比的心又舒服了幾分。
“子初,我怎麼瞧着你似乎不太喜歡荀公子啊?”
子初含糊無比道:“他之前欺負我們這麼慘,當然不喜歡。”
一個令他徒弟背棄師尊下凡千年,並且還想要再續前緣的人,他能給什麼好臉色看,沒有當場將其打成灰燼就已經是。
“也對,你這點兔子膽怕不是已經嚇得不行了。”沈蒹葭對小徒弟的瞭解很是深刻,捏着下巴,考量道:“要不,我們現在回客棧繼續練習膽子?進度可不能落下。”
說到便做到,沈蒹葭拎着不情不願的小徒弟回房間練習膽量,而且這次沈蒹葭還在,子初只能看着幾個小精怪嚇唬自己,而他又必須要裝作害怕然後逐漸適應害怕。
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投入到演戲中的精怪和子初都有些勞累過度了,能夠將戲演得看不出來真假且瞞過沈蒹葭,委實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
小精怪們有苦不能言,一聽見特訓結束,忙是屁顛屁顛的回到了儲物囊中。子初柔柔弱弱的坐在地上,表情殘存着幾絲害怕。
“乖徒弟。”沈蒹葭喊了聲。
子初沒有迴應。
嚇得沈蒹葭以爲小徒弟傻了,她走了過去,子初噘着嘴,多少有些在撒嬌的意思。
“師父,我覺得我膽子夠大了,不用再特訓了。”
“這……”
“師父……”
窗外一陣風颳過,吹得窗戶撞在了框上,發出了“噔”的一聲。
子初眼皮跳了跳,索性當做沒發現。
安撫了一會兒,沈蒹葭下樓點菜,留下子初一人在房間內,窗戶微微開了一條縫隙。
黑風進了屋內,磕頭就拜,“主子,俺回來了。”
子初平靜道:“你看見什麼了?”
黑風碩大的眼珠亂轉,“回主子,俺沒看見主子剛纔在姑娘面前撒嬌求饒。”
子初清俊的臉頰青筋微微跳起,這頭蠢熊。
“事情都辦完了?”
黑風應道:“是,狐族的長老發話,說一定要抓住那小賊,俺已經偷偷將那人給送走了,想來現在就要到仙盟的地盤了。”
子初點點頭,手指不自覺的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了,你繼續搜尋仙魔妖三道消息,機靈些,該做不該做的要分得清楚。”
“畢竟,我的目標,可是要讓平靜的凡間上演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