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逃離牢籠

莫問天被點蒼弟子拖下去,回頭看了看,隱約看見於碧荷在對於連禁說些什麼,看上去表情十分急切。

莫問天被關進了點蒼派的牢房裡,這個牢房修在隱秘的地下室,是用厚重的鐵製成的,平常的習武之人恐怕是用內力也打不開。

“進去!”莫問天被點蒼弟子狠狠地推了進去,跌坐在鋪滿茅草的地上。

“叫你們掌門過去!我有話對他說!”莫問天不死心地喊着,此時他身上的金絲網已經被拿開了,但是由於戴着沉重的手鍊和腳銬,他一身武功竟然使不出來。

沒有一個弟子理他,他們把門鎖上,就消失在門口了。

窄小的昏暗的牢房裡只剩下莫問天一個人,他又叫罵了一會,還是沒人理他,他只好坐在地上,開始想逃脫的辦法了。

剛纔離開的時候,看見於碧荷在對於連禁說着什麼,還一直看向自己的方向,難道,於碧荷把昨晚的事情都告訴了於連禁,說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希望於連禁可以放了自己?

肯定了自己這個想法之後,莫問天就覺得於碧荷真的很傻,很單純,於連禁這種卑鄙之人,怎麼會因爲他救過他女兒而放了他呢?明顯是不可能的,於連禁抓自己到這裡,肯定是有他的陰謀。這樣想了之後,莫問天反而平靜下來了,這麼說,於連禁肯定會再來找他的,只是於碧荷那邊就行不通了,靠她,肯定救不了自己。

莫問天這時又在心裡罵了自己幾十遍,怎麼這樣單純,對於連禁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呢?他又覺得自己其實真的沒必要撒謊,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就是柳雲虹的義子,反正憑這些人,也找不到柳雲虹,找到了也打不過,而自己的麻煩,無論隱瞞不隱瞞都會來了,還不如不撒謊呢。

同時,莫問天又覺得自己確實是過於自大了,若他不是仗着紫電劍是名劍,以爲定能砍斷那張網,也不至於大意落在網裡。說白了,自己始終還是初出茅廬啊。

這樣胡思亂想了一會,也不知道外面的時辰怎麼樣,莫問天突然聽到鐵門有了聲響,擡頭一看,原來是進來了一個人,正是於連禁那個卑鄙小人!

莫問天一看見他,已不見了當初的怒氣,而是平靜地說道:“不知於掌門怎會如此有興致,來看我這個階下囚?”

於連禁聞言,馬上就樂呵起來了:“果然是莫言的兒子,聰明,才被關進來一會,就想清楚了自己的處境。怎麼?莫少俠不罵我了?”

莫問天皮笑肉不笑地道:“姜還老的辣,於掌門神機妙算,機關算盡太聰明,晚輩的性命全掌握在你的手上,哪裡還敢罵你半句話?剛纔只是晚輩一時胡言亂語,還望於掌門海涵。”

“哈哈哈哈,小子,有意思,如果你是我的人,我一定會好好重用你的。”於連禁道,“可惜啊,你的聰明來得太晚了。知道我現在來看你,是爲了何事嗎?”

莫問天道:“晚輩愚鈍,猜不透於掌門的心思,還請直說。”

於連禁笑道:“我來,是要告訴你,爲什麼要把你關在點蒼派的,讓你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也好安心地待在這裡。”

莫問天也笑道:“價值所在?晚輩還真不知道晚輩這種蠢貨在於掌門眼裡有什麼價值,你若是喜歡紫電劍,拿去便是。”

於連禁道:“不僅僅是紫電劍。你和柳雲虹的關係很好吧?他把紫電劍給了你,想必‘絕情劍法’他一定也傳授給你了吧?如果我說,只要莫少俠你把‘絕情劍法’默寫出來,我就放你走,這筆交易如何?”

莫問天冷笑道:“聽上去很划算,但是,我要怎麼才能相信於掌門不會在我寫出來之後殺了我呢?”

“哈哈,莫少俠果然心細過人,既然如此,於某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於連禁陰笑道,“本來我只是想來看看‘無緣生’莫言的兒子怎麼在我這個鐵牢裡感到痛苦的,可是你這麼淡定真的讓我好失望。所以,我現在決定把我捉你的計劃告訴你,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莫問天道:“有屁快放,我已在這裡了,無論你什麼計劃我也改變不了什麼,聽不聽也無所謂了。”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好奇,究竟這老狐狸捉他來做什麼!

“你不喜歡聽,我偏偏要告訴你。”於連禁道,“你可知道,從你在御劍山莊出來,你就已經成爲的計劃中的一枚棋子了?我想要白疏影一家人死,江閒花失敗了,沒關係,還有你。”

什麼?莫問天怒目而視,道:“白莊主一家人都是好人,江姑娘是因爲殺夫之仇,但他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他們死!”

於連禁似乎很享受莫問天生氣的樣子,繼續道:“白疏影是好人?呵呵,你可知道,自從石易風死了,我們點蒼派過了幾年怎麼樣的日子?姓石的一家被柳雲虹他們害死,就剩下個爛攤子給我收拾!江湖中人都說我們點

蒼派專門出武林敗類,很多原本是點蒼派的弟子都脫離出去了,也沒有新的弟子加入點蒼,我這個掌門,一點地位都沒有。但是,我身爲點蒼弟子,自問石家父子對我還不錯,我也不希望點蒼派在我手上斷了,是陳大人找到我,希望和我聯手,繼續石全義的計劃。當時,我也想了很久,但是,像御劍山莊這樣的名門正派,這些年來他自己顧着結婚生子,根本都沒理過我,他這樣沒良心的人反倒成了武林中有地位的莊主,我不甘心!我不服氣!爲了點蒼派,我答應和陳大人合作,是陳大人幫助我,點蒼派這幾年才逐漸恢復了昔日繁華鼎盛。你說,白疏影他算個什麼好人?”

莫問天怒道:“石全義一家人密謀不軌,還被仇恨矇騙了良心,是惡有惡報,點蒼派的名譽確實毀在他們手上,你何必覺得責任在你?就算白莊主幫你,你不做好事,自己都不是個正人君子,武林當然不承認你的地位!”

“你的意思是白疏影是個正人君子了?”於連禁道,“哼,恐怕你不知道,江閒花的復仇計劃,是我給她出的。本來一切萬無一失,但是沒想到遇到了你。但是,這一切都無所謂了,你這個傻子居然自己送上門來,我也樂意把你留在這裡。既然你說白疏影是個正人君子,那他爲何不把古蒼劍一併還回給我們?那是石易風留給江閒花的遺物,他自己獨佔了,這又算什麼?”

莫問天道:“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是南門前輩識破了古蒼劍上的毒,和我也沒多大關係。還有,古蒼劍是江姑娘送給白莊主的,他爲何就不留得?更何況,古蒼劍本來就是夜蝙蝠偷來的,也就是不是石易風的私有物品,我們爲什麼要還回來?”

於連禁道:“哼,臭小子,和個女人一樣伶牙俐齒!廢話少說,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江閒花一直都和我保持聯絡,我也一直暗中派人跟蹤她,從她死後,我就盯上你了。所以,當你帶着江閒花的骨灰從御劍山莊出來那天,我就掌握了你的行蹤,你根本就是自己來送死的!”

什麼,難道說一直有人跟蹤自己,怎麼自己不知道?莫問天驚道:“你是說,一直都派人跟蹤我?不可能,我怎麼一路上都沒感覺到!”

於連禁得意說道:“你當然不知道,我還不至於蠢到派人一路跟蹤你,只要是大的鎮,都有我的眼線,你一進城我就知道了。”

“然後呢?你現在想怎麼樣!”

“現在?我想要白疏影他們死!我要弄垮御劍山莊!有你這個故人之子在我手上,這麼大的籌碼,我就不怕引不來白疏影他們,只要這消息放出去了,說不定,連失蹤了的柳雲虹都會上鉤!到時,我就可以把他們一起消滅了,任憑他們有三頭六臂,也掙不脫我的金絲天網!哈哈哈哈哈,這個計劃,你說怎麼樣?”於連禁仰天大笑,笑完之後,又道,“你就好好在這裡呆着,我這就回去修書一封,派人送去御劍山莊!很快,你就能和白疏影一家人故人團聚了!你應該開心纔對,哈哈哈哈哈!”

於連禁走了之後,天色好像變得更暗了,鐵牢裡只有一個小天窗,從上面折射下來的光線越來越弱了。莫問天獨自坐在地上,心中哀道:“我自己被於連禁捉了關在這裡不要緊,但是我還連累了白莊主一家人,我真是太沒用了!還說想出來當大俠,沒想到成了別人的棋子、誘餌。莫問天啊莫問天,你真是太沒用了!”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內力不錯的莫問天側頭一聽,是一個腳步輕盈的人在靠近着這個牢房。

接着,莫問天聽到了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在牢房外面響了起來:“兩位大哥,爹爹說你們辛苦了,特意吩咐我帶了兩壺酒和一些小菜來給你們吃。”

“大小姐好!”兩個男子的聲音齊聲道。

那女子正是於碧荷,只聽得她又說:“不必多禮。本來呢,送酒菜這些事,讓下人做就行了,但是我聽爹爹說,這裡面關着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千萬不能讓他逃脫,必須要嚴加看管。我聽說你們的責任這麼重大,所以親自給你們送來酒菜,希望你們吃完之後不要偷懶哦!”

莫問天在裡面聽得清清楚楚,心下大喜:“碧荷姑娘一定是來救我的!”

“是是是,謝謝大小姐!”兩個男子受寵若驚。

“嗯,那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於碧荷放下菜籃子,又邁着輕盈的腳步走了。

接着莫問天就聽到了他們在吃飯和喝酒的聲音,道:“她怎麼走了!我就不相信碧荷姑娘會不理我!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來來來,喝!”點蒼弟子說道。

酒杯交錯的聲音。

“唔……我怎麼覺得頭有點暈暈的。”

“嗯,我也是,你怎麼變成了兩個了?唉,不行了,我好睏……”

再接着,莫問天就聽到了兩個人倒地的聲音,還真

像兩個冬瓜滾落在地上的聲音啊。

那輕盈的腳步又出現了,只聽得她匆匆忙忙,從兩個弟子身上找出了鑰匙,試了一遍,這才把鐵牢的大門打開,接着又把莫問天的小牢房的門打開。

“莫少俠!你沒事吧?”一身素白的於碧荷閃了進來,臉上全是焦急和擔憂。

莫問天急道:“碧荷姑娘,太感謝你了!我沒事,快幫我打開手鍊和腳銬!”

“嗯嗯!可是這裡就兩條鑰匙了,估計手鍊腳銬的鑰匙在爹爹那裡!我試試用你的劍看能不能砍斷,你小心點啊!”

莫問天這才注意到於碧荷的身上掛着他的紫電劍,這個女子不懂武動,這時腰上掛了把寶劍,看上去和她的柔弱很不配。

“哐當!”紫電劍果然是十大名劍,雖然砍不斷金蠶絲,但是對於生鐵來說,如削泥土般輕鬆。

莫問天趕緊把手鍊腳銬除了下來,於碧荷把紫電劍遞給莫問天,道:“莫少俠,你拿着你的寶劍,我們快點出去吧,不然他們醒了,或者爹爹知道了,事情就糟糕了!”

莫問天得了自由,紫電劍又握在手中,對於連禁簡直不以爲然,一點也不着急,只問道:“這把劍不是你爹爹拿走了嗎?怎麼會在你手上的?”

於碧荷一邊往牢房外面走,一邊說道:“是哥哥給我的!爹爹交給了哥哥保管,但是我和哥哥都覺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還把閒花姐姐的骨灰送回來了,你一定是個好人。我們都不理解爲什麼爹爹要這樣做,可能是怕你來找點蒼派報仇吧,但是你救過我,我不能看着你被關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的!”

莫問天一陣感動,道:“碧荷姑娘,謝謝你,你救的不僅是我一個人,還有整個御劍山莊。”

於碧荷失聲叫道:“什麼?你是說,我爹爹他……”

莫問天和於碧荷一起出了鐵牢,道:“嗯,等以後有空我再和你說,我得回去御劍山莊走一趟,告訴他們我沒被扣押在點蒼派才行。謝謝你,碧荷姑娘,莫某就此別過。”

於碧荷臉色蒼白,咬了咬下脣,道:“莫少俠,那你路上小心。”

莫問天道:“碧荷姑娘,你也快點回去吧,不然被你爹爹發現了就麻煩了。還有,替我謝謝於無塵少掌門了!”

於碧荷催促道:“嗯,我知道的,你快走吧!”

莫問天正欲使出輕功飛走,不料,這時,院子外傳來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站住,誰都不許走!”

是於連禁!

“爹爹……”於碧荷走了上前,想要勸說於連禁。

於連禁一看見解了手鍊腳銬的莫問天,再看看門外倒下的兩個弟子,還有自己的女兒,馬上明白了一切。氣不打一處來,怒道:“碧荷,是你放他出來的?你可知我爲了捉他,花了多大的心思?你可知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莫問天手按住紫電劍,他有“絕情劍法”和“御劍四式”在手,又熟悉點蒼劍法,足夠的底牌可以逃脫。

於是,莫問天昂首挺胸說道:“於老賊,沒想到自己的計劃會出了這麼大的差錯吧?你以爲把我關住了就能引御劍山莊的人來,再給你一齊捉住?可惜啊,上天是有眼的,上天看不慣你這樣卑鄙,所以讓碧荷姑娘救了我。現在,我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走出點蒼派,如果你決意要留住我,你可以拔劍,我們來打一場,不過,若是堂堂點蒼派掌門打不過我這個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不知道這次又有多少弟子要離開點蒼派呢?”

“你……”於連禁怒極,但是他也隱約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小子的劍法造詣,雖然他在內力修爲上高他一截,但一想到他可能是柳雲虹的傳人,他還是選擇了隱忍。轉而指向於碧荷,一巴掌拍了過去,怒道:“你這個向外的孽種!盡知道壞我好事,沒有我的這麼努力你哪有今日的大小姐做?你竟然放了他!”

“啊……”於碧荷沒有武功底子,於連禁這一掌打得極重,出手又快,實實在在地打在了於碧荷的臉上。她一聲尖叫,跌坐在地上,被於連禁打過的臉上,迅速腫了起來,還有絲絲血色從嘴角留下來。

莫問天也看見了這一掌,但他離得遠,阻止不了,看到於碧荷這個樣子,他額頭青筋暴突,拔出紫電劍,道:“於連禁,你連自己親生骨肉都打,你還是不是人了!我今天就要殺了你!”

於碧荷一聽,叫道:“莫少俠,別殺我爹爹!”說着說着竟然哽咽起來。

“哼,我不是你爹爹,我沒有你這種女兒!你這麼喜歡這個男人,你跟他走好了,我就當只生了一個兒子!”於連禁怒道,轉身就走。

莫問天正欲追上去,卻聽到於碧荷坐在地上低聲哭泣。心中一軟,放回紫電劍,過去扶起於碧荷,輕聲道:“對不起,都是我害你捱打。既然他不認你這個女兒,不如你就跟我下山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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