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死,我們白鶴傭兵團也不會將寶物交給你們這些敗類!”一手持刀一手緊握印璽狀的玉石,四十歲漢子言辭慷慨,一衆傭兵站在旁邊亦是義憤填膺,緊握兵器以示屈服。
“白鶴傭兵團?呸!我看是野雞傭兵團吧?還敢說我們是敗類?”另一邊,人數與白鶴傭兵團相仿,但氣勢分明強上一截的傭兵不禁冷笑,一名刀疤臉空揮戰刀,像是掂量向誰先下手:“不交?將你們幹掉再從屍體上拿走也是一樣!”
聞言白鶴傭兵團的傭兵都咬牙切齒,他們這次有幸遇上汗隴遺蹟開啓,想着富貴險中搏,倒也在汗隴遺蹟的銅門與銀門中有了一些收穫——自然沒有頂級武訣、頂級寶藥這些珍寶,收穫卻也令他們鉢滿盆滿,只要找到機會進行消化就能令整個傭兵團的實力都提升一個層次,可謂前途光明,卻不曾想他們竟在出來的這段路上遭遇老對頭暗算,對方的實力原本與他們相差無幾,可這一回卻借汗隴遺蹟的收穫突破了一位金身強者,能使用毒煙令他們渾身無力,一旦真要衝突,白鶴傭兵團必然無法抵擋。
“死就死,難道還怕你不成?”有白鶴傭兵團的傭兵怒吼出聲,雖然力量大減依舊握緊兵器,渾身真氣鼓起,準備決一死戰。
“不錯,我們白鶴傭兵團雖然不算什麼正人君子,也不會便宜你們這羣敗類!”其他傭兵紛紛怒吼,其實他們身爲傭兵,自也明白生命可貴,一般情況下都會選擇破財消災,但這回遇到的卻是聲名狼藉的老對頭,雙方彼此都欠下人命,這回對手抓住機會怎麼可能放過他們?就算卑躬屈膝,獻上寶物多半也是一死,那還不如和他們拼了,說不定還能拉幾個墊背的!
“黑子,只是對不住你,本來說爲你鍛鍊膽氣,還說帶你進入汗隴遺蹟,想不到卻是將你往死路上引。”一名傭兵卻嘆了口氣,接着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少年開口:“一會兒打起來你趕緊趁亂逃走,他們不會太注意你這個小孩,說不定有一線生機……這護身符你戴上,是我在遺蹟裡撿到的,應該有些靈驗……”
“工叔!”聞言少年不禁動容:“我不能……”
“聽話!你死在這裡,我怎麼向你爹孃交代?就算你拼命也殺不了他們中的一個!你逃出去,將消息報給官府,說不定還有機會爲我們報仇……”儘管這麼說,傭兵卻也明白自己的話不太可信,身在荒野,生死各安天命,官府對野外廝殺往往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傭兵這類刀口舔血者更是不太關注,就算官府肯管,孤身逃出的少年難道有對方下手的證據嗎?完全沒有!
少年明白這一點,他咬緊牙關,卻從懷中掏出一物,在衆傭兵吃驚的目光中走到兩方對峙的最前列:“這是我在遺蹟中找到的神焰符,金身強者都能直接炸死!你們再敢靠近一步那就玉石俱焚!”
聞言兩方傭兵都將目光聚集在少年手中,釋放瑩瑩紅光的神焰符上,頓時感覺這張符籙光彩奪目,似乎當真蘊含着一股恐怖力量,一時間白鶴傭兵團對面的傭兵皆色變後退,包括那突破到金身境的傭兵團長也露出驚悸之色,他能感覺到那神焰符對自己確實有致命威脅!
“好樣的黑子!他們想殺我們,自己也別想活!”白鶴傭兵團的傭兵見狀皆振奮呼喊,實在是峰迴路轉,想不到在懸崖邊緣的他們還有這殺手鐗!
“該死,這小子運氣怎麼這麼好,撿到這一張大殺器?”對面的傭兵則是暗恨,能炸死金身境的符籙?大陸上不是沒有,價格卻都昂貴無比,只有真正的符籙高人才有能力製作,畢竟金身境放在軍中也是足以擔任千軍武的強者,這等符籙卻能將千軍之中的最強戰力直接殺死,戰場作用何其驚人?自然價值高昂!
當然這種符籙也不算無敵,只要金身強者及時躲避,有所準備,完全是可以扛住爆炸威力不死的,但白鶴傭兵團這位金身境纔剛剛突破,實力放在金身境中也是墊底的,怎麼敢輕易冒險?其他傭兵也是如此,生怕這張神焰符炸到自己頭上,到時候灰飛煙滅,就算能解決仇敵,斬獲寶物,又與自己何干?
一時間,傭兵們動搖了,報仇奪寶固然痛快,玉石俱焚卻未免不值,而白鶴傭兵團的傭兵也感到緊張,他們本以爲今日必死無疑,想不到少年掏出一張足可逆轉局勢的大殺器來,這令他們看到希望,若能活着,誰願意死?
“該死,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小子,如果能把這符籙也奪到手中……而且他身上說不定還有其他寶貝!”金身強者面色陰沉,目光從少年乃至兩邊傭兵一一掃過,算計着敵我兩方,或許拿同伴做肉盾擋住神焰符是一個辦法,畢竟這種符籙威力雖強,範圍卻不大,而如果能解決對手,略作犧牲也是值得的……同樣從汗隴遺蹟出來的他可知道遺蹟中究竟有多少好處,只要將白鶴傭兵團的收穫也給掠奪,再加上自己的收穫,潛心修煉消化後他沒多久就能突破到金身二重,甚至是金身三重、金身四重乃至更高!
“富貴險中求,我在遺蹟中搏得金身修爲,不妨再搏上一把,一生機遇盡在於此!”眼中如有烈焰燃燒,金身強者的目光令兩邊強者都爲之畏懼,白鶴傭兵團的傭兵當即上前,以身軀護住少年,少年也攥緊神焰符,額頭滲下一粒粒汗珠。
這不是生死搏殺卻也生死攸關,每個人都在屏息,他們知道這局勢可能在瞬間內被打破,而一旦戰火點燃,他們或許能獲得晉身之資,卻也有可能屍骨無存。
就在這時,一道如同來自天邊的光芒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他們忍不住扭頭,接着瞪大雙眼。
那是一道金光,如流星般穿越樹林,以無匹之勢接近的金光,這道光太快,快過投矛,快過箭矢,一瞬間就貫穿了那已在醞釀真氣,蓄勢待發的金身強者,剎那間,時間彷彿凝固。
“什……這……”身體顫抖着,剛剛借汗隴遺蹟機緣突破到金身境的傭兵不可思議地發出嘶啞質問,卻再也無法發出聲音,鮮血滴落,也成飄煙爲那道金光祭奠,一尊金身強者站立原地,卻再也沒有了聲息。
一尊金身強者,就這麼隕落了!?
兩方傭兵都在這一刻毛骨悚然,此時無與倫比的恐怖氣勢傳來,令每一名傭兵都感覺到生死存亡的壓抑感,他們見到通體血紅的妖鼠撲擊,在血霧中縱橫撲殺,也見到全身爲黑衣包裹的神秘人揮舞銀劍,以腐朽殺意不斷攻伐,更見到身穿青衣的少年揮舞長劍,金身玉體閃光與兩大兩大強者征戰,劍霧瀰漫,金光縱橫,卻絲毫不弱下風。
“血原鼠?靈華強者廝殺?”常年刀口舔血的傭兵看得毛骨悚然,對石魄境修爲的他們來說靈華境無疑是高高在上,一根指頭就足以碾死他們的存在,這等強者的戰鬥難得一見,戰鬥餘波也足以輕易要了他們的性命!尤其這三大靈華強者竟然朝這邊殺來!
此時兩方傭兵都顧不得廝殺,連忙四散而逃,強如金身強者都被一道劍光斃命,他們站在這裡能做什麼?等死嗎?
“嘰!”有尖利而透出兇殘的叫聲傳來,能一衆能生撕獅虎的石魄境都毛骨悚然,他們逃得更快,竭盡全力遠離三大強者廝殺的路徑,而在這條逃生路上,緊攥神焰符的少年卻不禁回頭,目光落在那身着青衣,年歲卻不比自己要大多少的少年身上,將這道身姿深深烙在眼底。
感激?羨慕?或許都是,無論如何,他忘不掉這道身影。
……
“嘰!”伴着一聲尖嘯,氾濫的血色漣漪如浪潮來襲,洶涌浩蕩之勢迅速吞沒劍霧,雖被濺射出的金色劍芒瞬間撕裂卻不曾消散,依舊洶涌澎湃,糾纏不斷。
凌青雲輕蹙眉頭,一面攔下血色浪潮一面還要抵擋黑衣人殺氣騰騰的劍鋒,此時的他頭痛欲裂,卻連吃一顆丹藥的機會都沒有,戰鬥至此已經進入白熱化,血原鼠不單化作本體,也再度施展精神蠱惑的手段企圖令他露出破綻,黑衣人那燃燒真氣與生命力的不要命打法更是兇悍非常,以至於原本仗着劍技優勢佔據上風的他漸漸轉爲守勢,即便如此也壓力巨大,多次被利爪與劍鋒劃傷身體,哪怕在他全力躲避下只是不足一寸的輕傷,卻有腐朽力量瘋狂入侵,或血液遭血霧吸攝的恐怖發生,縱使他將萬靈元術發揮到極致也被攻得傷痕累累,不禁暗歎一物降一物,他這點造詣實在不該沾沾自喜。
好在他也只是陷入劣勢,不曾陷入絕境,甚至有機會爆發一道流星劍意,將剛剛成就金身境的傭兵一擊必殺。
“也算結一道善緣吧。”凌青雲默唸,他的目力耳力遠勝傭兵,因此距離雖遠卻將情況看得清清楚楚,無非是殺人奪寶,在這當頭可以說再正常不過,一般情況下他不會插手傭兵間的廝殺,但那名少年,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少年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直覺也是萬靈元術的感應,遙遙望見少年的第一瞬凌青雲就感覺這修爲僅是千鍛境的少年不凡,儘管暫時不明白不凡之處在哪,他還是出手了,將金身傭兵一擊斃命,爲其絕後患,結一道善緣。
“一道善緣,一條性命,我這麼做究竟是懲奸除惡,還是與殺人奪寶無異?”自嘲一笑,凌青雲的目光卻迅速凌厲起來,劍斬血霧,光耀腐朽,無論如何,他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