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皇貴妃爲子使手段
建寧聽了有些奇怪：“你的孩子爲什麼要我收養？生他那麼疼，爲什麼給別人？”
素娘一聽，眼淚流出來，要不是爲了孩子，她何必給別人，孩子在建寧膝下得到的不僅僅是最好的照顧，還有身份啊，只道：“孩子身體不好，需要日夜照顧，更需要太醫和名貴藥，公主福厚，肯定能讓孩子度過鬼門關的。”
一旁的佟嬤嬤很着急，收養這個孩子，建寧還是能幹出這種事的，她喜歡和小孩玩，宮裡的那幾個小格格小阿哥都是建寧的玩伴，就怕建寧一時心軟……她怎麼想太后和皇上交代？便是真想收養，也要養一個健康的，這個病怏怏的孩子看着就不能養大，更何況公主也不是不能生……
還好，建寧雖然考慮的和佟嬤嬤不一樣，但是她也不打算收養這個孩子，在她看來，孩子便是活的不長，應該也希望在母親身邊吧。
建寧道：“公主府又不是養不起孩子，你只管好好養，太醫和藥隨你用便是了，人手不夠便添人手。”難不成在素娘身旁就受虐待了？建寧也沒有心思看小孩了，道：“好了，你走吧，孩子既然孱弱就好好在房裡養，不要抱出來了。”
素娘有些不敢相信，公主雖然嬌蠻，但應該是一個善良的人麼？更何況看在世子的面子上也應該……最少公主看起來是個好騙的……
佟嬤嬤那邊鬆口氣，將素娘“送”出去，忍不住道：“素娘姑娘，甭以爲有世子撐腰就可以爲所欲爲，真當府上就您一個人了？另說一句，公主手不過是摸了下小公子，小公子就哭的如此悽慘，這種小把戲也太不入流了，孩子再小也是額駙的孩子，也是你的主子！素娘姑娘回去好好想想吧。素娘姑娘慢走！”
說的素娘咬牙切齒，卻也無奈，只得回去了。
當天晚上吳恙也知道素娘來的事，並不驚訝建寧會拒絕包養孩子，建寧有的時候看似很好說話，但是認定的事情卻很難改變，將孩子從生身母親的懷裡搶過來，建寧是不可能做的，之前建寧便私下和他說過，和順幾位被抱入宮的公主很可憐……
八月十五這天，許久未入宮的建寧不得不入宮參加晚宴，吳應熊清晨便入宮，畢竟有一些其他的典禮。
這半年來，發生了很多事，而最最重要的事就是皇貴妃四月初七生下皇四子，順治頒詔天下“此乃朕第一子”爲此祭告天地，接受羣臣朝賀。舉行頒佈“皇第一子”誕生詔書的隆重慶典，之後更是大赦天下，對這個孩子的待遇遠遠超越嫡出，大有冊封太子之意。
不過建寧還沒有見到過皇四子，董宛對他很是保護，當然，建寧也不想見到董宛，便錯過機會了。
建寧遠遠的看着董宛應酬衆人，又不時有宮人過來在耳邊對董宛小聲彙報什麼，董宛笑容滿面，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意思。
這樣的董宛，建寧第一次見過，但是也好像見到過很多次，這種眼神這種笑容，建寧都從孟古青身上看見過，這是一個皇后特有的表情。
而順治真正的皇后只坐在首位，看着有些呆呆的，見有人瞅她，就會露出一個有些假的笑意。
建寧不知不覺的有些遺憾，果然，進入了皇宮，所有人都變樣子了。
“公主，許久不見，聽說前幾日病了，不知道現在好了麼？”走過來與她說話的居然是康妃。
建寧雖然覺得康妃不喜歡她，但是因爲孔四貞的緣故，她還是挺喜歡的康妃的，笑道：“已經沒事了呢，前段時間聽蘇茉兒說，燁兒寫的字已經有模有樣了，好厲害！”
康妃心中本有些忐忑，擔心建寧因爲她的疏遠討厭她，沒想到卻和之前一樣，性子果然天真，也是她沒有看錯，只道：“公主不如去我宮中喝一杯桂花酒？那花瓣是我一朵一朵挑的。”
建寧聽了自是感興趣，只是難免想起那一年新年大宴的事，這一次出去不知道會遇見什麼，眼下意識的看向董宛。
康妃輕聲道：“貴妃現在是如日中天啊，連帶的燁兒也要出宮。”
燁兒，玄燁，就是康妃所生的皇三子。
建寧滿眼的驚訝，問道：“怎麼回事？”
康妃道：“公主可願意嚐嚐桂花酒？”
建寧出宮幾年，都已經忘記宮裡人說話總是這樣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便道：“好。”
兩人便一起去康妃的宮。
康妃並不着急說，反而坐在庭院裡，看着天上圓圓的月亮，讓人燙好了酒，抿了一口笑道：“這幾日天氣都很晴朗，否則還看不見這麼亮的月亮。”
建寧望着圓月，點點頭，還是忍不住問道：“燁兒爲什麼要出宮？”
康妃笑道：“燁兒有你這麼關心他的姑姑，是他的榮幸。”
康妃心中不是沒有後悔疏遠建寧，因爲自從建寧不再來而董宛又入宮後，董宛便按照規矩，讓玄燁與她分居而住了，玄燁不過才兩歲多，身邊只有乳母哺育、照顧，宮女、太監等服侍、陪伴，哪能和在她身邊比？
其實她身上也有苦衷，讓玄燁遠離她也是好的，只是出宮卻太過冒險了。
或許是因爲康妃的神色太過淒涼，建寧雖滿心焦急也並沒有急衝衝的詢問，雖然月明星稀，宮中燈火通明，這裡還能聽到宴殿裡的歌舞聲，但是卻越發的讓人覺得淒涼，好似被遺忘似的。
康妃回過神來，笑道：“抱歉，失神了。”說完捧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道：“說來也有幾年沒有這般飲酒說話了。”順治雖然喜歡漢人，但是她因爲有自己的秘密，並不敢太靠近順治，後來有了董宛，順治就更少來了，康妃心中不由的怨恨造化弄人，她入宮本意並非爭寵，可是有了孩子一切就變了。
康妃看了眼身邊侍女，侍女微微點頭，康妃知道這裡都是自己人了，才道：“不知道公主有沒有聽說過關於大清未來皇帝的傳言，聽說只有彙集滿漢蒙三股血脈方保大清基業綿長……”
建寧一愣，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康妃看着建寧這樣，笑了下，道：“看來公主知道。”
建寧點點頭，說出長平公主當日所說的。
康妃沉吟了下，道：“原來如此，那麼這件事除了公主知道就還有皇上知道了？而皇上知道了，想來皇貴妃也知道了。”皇貴妃二字說的很輕，但是卻讓人覺得害怕。
建寧又點點頭，只是她完全不明白這些和燁兒出宮有什麼關係。
康妃猛然笑道：“原來如此，我說她爲什麼非要把燁兒弄出宮呢。”康妃見建寧迷迷糊糊的，便解釋道：“自從她生了孩子後，宮中就莫名其妙的傳出關於血脈這中謠言，宮內的皇子並不多，只有燁兒一人是滿漢蒙三種血脈，連太后看燁兒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建寧道：“可是這不是好事麼？有燁兒在，大清就可以……”康妃臉色變的很不好，建寧都無法說下去。
康妃搖搖頭，又飲了一杯酒，道：“公主應該知道榮親王吧，就是皇貴妃生的四皇子，如此惹人注意，她自然要找個人遮擋一下，更何況，說不好她也是信的，爲了自己的孩子，自然要早點下手，再說，想來以太后和皇上的想法，或許心裡更希望一個血統純正的孩子繼承……”
建寧有些聽不懂，但是卻也猜的差不多，搖搖頭，道：“皇帝哥哥不會這樣想的，只要大清好，百姓好，皇帝哥哥都會去做的。”
康妃笑了下：“公主性子真好，可以如此信賴一個人。”
建寧聽不出來這是誇獎還是諷刺，便道：“真的。可是，怎麼讓燁兒出宮呢，皇子怎麼能隨便出宮呢。”
康妃咬了下牙，道：“出宮避痘！”玄燁便是在宮外死了，宮裡的人也不奇怪！
董宛心思當真是緊密，只需暗中散出流言，再提一句避痘，完全就將她自己擇出去了……她和她的兒子便可坐收漁利了，只是，董宛下手也太早了，她的兒子還不到一歲，能不能養大，還不知道呢！
建寧聽了啊了聲，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宮中確實有這樣的例子，入關之前，盛京城外的天寧寺，就一度作爲皇家避痘的一個重要場所，皇太極就曾經在這裡躲避過天花。
而現在，在紫禁城西華門外的一處府第，正是避痘的地方，那裡隔筒子河與皇宮相望，並不算太遠，宮裡的人從西華門出來往北或從神武門出來往西，很快就可以到。
可是，已經許久沒有人去那裡避痘，幾乎都要荒廢了，怎麼突然又……
建寧想了半天，只道：“燁兒的年紀也太小了……要是等到他出痘後在回宮，豈不是還要有幾年？若是一直沒有出痘……”
最重要的是，若是當真出痘了，有個萬一，怕是連父母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建寧心中一陣酸澀。
康妃又不知不覺的飲了一杯酒，但是面上卻還是平淡，道：“今日請公主來，便是希望公主有空多去探望燁兒，他畢竟年紀小，一人在那裡身旁只有宮人……”
建寧馬上道：“我會去探望他的，不如將他接到公主府吧。”
康妃眼睛一亮，道：“只是，燁兒畢竟是避痘，若是將來出痘了，怕是公主府……”
建寧笑道：“無礙，我出過痘了，只是你說的也對，畢竟公主府的處理天花情況不如那裡強，乾脆將那些太醫召到公主府吧，只是太后娘娘允許我將燁兒接過來麼？”她還是有些怕太后的。
康妃與順治關係一般，但是與太后關係卻不錯，道：“太后也心疼燁兒，想來會同意的。”頓了下，低下頭，掩飾眼中閃過的精光，道：“妾身的孃家人之前也在京城裡，但是身份低微又沒有女眷，並不敢入宮，如今，怕是會去公主府探望燁兒……”
建寧道：“沒問題的。”
康妃又暗示這事最好不要傳進宮，建寧也滿口答應了。
康妃心中才鬆了口氣，沒想到這麼順利，甚至還超乎她的意料，有建寧在，別人是不會對燁兒動手了，若真是出痘了，那就要看燁兒的命了，不過不管怎麼樣她自己一人在宮中，更方便行事……沒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