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他們的輜重帶來了二十四天往返的物資,主要種類是做胡餅的麪粉、肉乾和奶酪;壓縮打包的苜蓿和豆餅、豆子;還有就是煤炭和一些補給的箭枝和其它物資。
有足夠的補給,沿西海邊向西北而行,號稱巡邊!
按大唐與吐蕃約定,青海湖是雙方軍隊的緩衝區,大家都不可以進入,除開無武裝的牧民可以來遊牧之外。。。雙方當政者盡是閉眼說瞎話,據馮小寶所知,鄯州方面的騎兵小隊屢入青海湖區,與吐蕃的小隊時有衝突,雙方互有殺傷,只是有默契地不在各自朝堂上召來使節討論而已。
馮小寶在通湟縣屯田頗有風險,吐蕃騎兵一渡過湟水,即可進逼馮小寶的屯田區,讓馮小寶心血無歸,再過了他的地盤就是鄯州,難怪吐谷渾人不敢呆在鄯州。
也虧得鄯州遊騎兵出巡,吐蕃人沒有渡過湟水,不過他們遲早知道此地有這麼一塊大肥肉,難保什麼時候要進行擄掠。
他們沿湖邊一路行進,都由大叔博爾扎找到魚洞,捕魚吃。
範無傷與馮小寶並騎而行,解釋道:“弟兄們一年沒怎麼打過仗,手癢了!”
“你們啊!”馮小寶只說了三個字。
“我們,當初追隨您之前,宮裡的中使說了,您會不斷地打仗打仗再打仗,我們這批人,正好在十六衛裡呆膩了,所以就跟着你。”到了這個時段,範無傷也不諱言自家來歷。
“跟隨着都尉大人,確實打了不少仗,關鍵都是勝仗!”
“弟兄們就一個字,爽!”
“但去年您去屯田,我們也都知道是一個關鍵時期,有一分力氣就使一分力氣,大夥兒去放牧可不敢有什麼怨言。”想想也是無奈,馮小寶爲了屯田出成績,
“去年屯田大獲成功,打下基礎,都尉啊,您的未來,還是打仗,早打遲打也是個打,所以,今年是否兩條腿走路呢?”範無傷絮叨,進諫道。
“一是屯田,一是打仗!”
“正是!”範無傷帶着點語重心長道:“兵不是練出來的,是打出來的,練上一年的兵,和練三年的兵無甚區別。”
他可真有點怕馮小寶玩屯田上了癮,以這位無所不能的都尉大人的能耐,屯田真可以屯出個文官的高官來。
不行,他得糾正都尉大人的三觀,都尉大人天生就是來殺人的,範無傷還是頭一回見過如此年輕,殺人如此多的小子,這種人天生是來殺人的,不可浪費他的天賦,無論是對都尉大人自己、對大唐,還有範無傷和他的弟兄們!
看着他的殷切期待的眼神,馮小寶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羣兄弟跟着你,就是希望你帶着他們掛印封侯、升官發財,若不能夠滿足他們,即使他們不會造反,心會散,人會走!
許多時候,你的行動,不一定出自你的願望和你的選擇,而是時代帶動了你,或者是弟兄們在後面鞭着你的馬跑!
不殺人是不行的!
“好,春暖花開之際,我們定下屯田章程,我們就去西域!”馮小寶應允道。
範無傷大喜!
在他看來,主母唐甜歸位,意味着馮小寶、唐甜和博爾扎三把神弓無懈可擊,他還真沒見過這麼強悍的神箭手聚一起,他們箭術可以弒神,心意相通,極一時之雄,殺人毫不費力。。。不去殺人,就是暴殄天物!
加上老兵組合經驗豐富,新兵作戰踊躍,這等的組合,打不過也能逃啊!
……
繼續行進,連走五天,居然沒有遇到一個人!
那年代的人口確實少,前年給馮小寶掃蕩了一下,去年則給大唐騎兵騷擾了幾下,吐蕃人都跑光光了。
或者有部分吐蕃人在秋天來放牧,但冬天之前返回青海湖南岸過冬,更加安全。
連走六天,理論上而言,補給到了轉進的節點,該回途了。
因爲吃魚多,人類食物存量也多,其餘則是正常開支。
“那就再走一天吧!”馮小寶下令道。
這一天中午,發現吐蕃人!
在湖邊凹地裡的營帳幢幢,貌似不少人呢。
大家精神大振,打馬前進,驅兵大進。
對方的反應不慢,很快黑壓壓的一片騎兵迎上前來。
馮小寶拿出他的望遠鏡,在人眼還沒看清的距離已經看得清楚,暗吃一驚:“吐蕃人”
憑藉着經驗,覺得這夥吐蕃人的精氣神頗爲慓悍,似乎不是好惹的樣子。
他將望遠鏡交給唐甜,唐甜看過後臉色凝重。
輪到範無傷來看,一看之後,即時喘起了粗氣,連噴三口,他氣憤、惋惜,不過老兵特別理智,他沉聲道:“都尉,我們撤退!”
“這是吐蕃王廷的金帳帳兵!”範無傷說出他的見解。
聽過後大家臉色頓變,須知金帳帳兵的來歷是:吐蕃貴人設金帳,選擇勇士在帳下當值,特別兇猛,裝備一流,戰力超羣,遇到他們,避之則吉。
我們來佔便宜,不是來打硬仗。
換言之就是欺軟怕硬,名聲不好聽,卻有實際意義。
對方是貴人,勝之時萬一傷及對方,殺死貴人,那大唐與吐蕃的口水仗有得打,甚至引發雙方在都沒準備好的情況下重開大戰,會給御史彈劾“妄啓邊釁”。(其實雙方小部隊摩擦從未間斷,但小打小鬧的損失誰都不會好意思計較)
若是已方輸了。。。輪不到大家想什麼了。
出來不能逞一時意氣之爭,勝之不能,敗之更慘,事不宜遲,退兵了事。
騎兵大隊向後轉,出門一趟不容易,沒有收穫大家都有點喪氣。
峰迴路轉,只見得吐蕃人大隊停止前進,隊伍裡衝出一匹快馬,馬上騎士老遠嚷嚷,不斷地揮手叫喊,大家不禁納罕起來,他想做什麼?
前面的斥侯陪着那個吐蕃人過來,引他到達馮小寶馬前,那個吐蕃人下馬,莊重地行過一禮,用漢語道:“我家主人誠心邀請大唐主將相聚飲宴!”
聽得唐軍將士們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