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是沒有消息!”呼羅珊總督納賽爾主持碎葉城圍城軍務,因爲缺乏梯子,只是圍困,並不用進攻。
他翹首以待,可惜總是讓他失望。
自開戰以來,戰場上消息漸稀,從東往西的道路給唐軍遊騎兵截斷,以至於得到前線大軍的消息不可能。
唐軍遊騎兵十分猖獗,他們沿途截殺,導致信息不通。
前將軍拉西德因作戰不力而發配軍前效力,他與納賽爾很合得來,兩人時常一起商議軍情。
他私下對納賽爾道:“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唐軍精銳,且主將有專擅之權,如臂使指,我軍難言樂觀。”
所謂難言樂觀是他不看好這場百萬大軍入侵東方的事情,納賽爾則有點難以置信。
這可是百萬大軍!還有英明的君主哈里發(這位君主也是馬上皇帝),怎麼可能會輸?
“下雨天還沒來,我們就得買好傘!(未雨綢繆),我們得先做好準備!”拉西德提議道。
“你有什麼好建議嗎?”納賽爾不動聲色地問道。
“一是多派斥侯探聽消息。”拉西德首先講道。
長途往前線得到消息不可能,那麼就加強周邊偵察,萬一有新敵情時,預先準備。
“我看我軍行程,應該快到達伊塞克湖和伊犁河一帶,唐軍,必在那裡,與我軍決戰!”拉西德斷言道。
納賽爾會意地點頭,他同樣也看出了那一帶是唐軍重點區域,不容有失。
“是勝是負,就在這些時日知道了!”拉西德意味深長地道。
他精於打仗的戰術,本不擅長戰略,但他與好友卡西姆(前對唐作戰的主力大將)有交流,又在唐軍手裡吃過大虧之後,對唐軍的情況瞭解,他變成了知唐派。
納賽爾的眼神微微黯然,相比於其他人,他更偏向於拉德的觀點。
“叫部隊把行李打包好,做好可以隨時移動的準備。理由嘛,就說補充軍隊快到了,原本城下部隊要派往前線,先做好準備,免得臨行慌亂!”拉西德淡淡地地說道,
叫士兵把行李打包好是爲了防止軍隊大敗時把什麼東西都丟光了,輸得太慘,做可以這麼做,但對下面卻絕對不能這麼說,否則軍心易亂,將來給哈里發來個秋後算賬“你們這幫傢伙,這快的詛咒我軍敗陣?!”
“再有,維護好碎葉河上浮橋,派兵把守,以防萬一!”拉西德沉着地道,納賽爾連連點頭。
命令下達,軍隊依令打包,放在各自帳篷裡,到需要時揹包即走。
派出斥侯隊,遠出百里打探消息,他們做好了路途規劃,安排好士兵、馬匹接力,一旦發現敵情,接力報告,以縮短時間。
……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天上午,只見一隊斥侯急衝衝地回營,進營後速度絲毫不減,路上官兵們連忙讓路。
“報!”斥侯兵就在帳前下馬,趕快進帳,喘着粗氣道:“敵人……很多……騎兵!”
“有多少?”納賽爾急問道。
“非常多,自東北方向而來,都是人,至少有二萬以上,但沒數遠,前面的兄弟趕快回報!”
……
待斥侯兵離開,將軍們都集中了,竊竊私語:“二萬敵人騎兵、或者更多!”
大家的臉色變得煞白,因爲他們猜測到一個可怕可能:哈里發兵敗!
須知二萬騎兵不是小數目,唐人迎戰哈里發百萬大軍,壓力沉重,任何一個兵員都彌足珍貴,是軍人都清楚的。
居然敢派出二萬騎兵,意味着前線的壓力已經降低。
“怎麼辦?”擺在大家面前的情況嚴峻。
納賽爾當機立斷地道:“立即將部隊撤退到河對岸去佈防!”
大家悚然一驚,這是認定已方大軍敗戰!
不過他作出的決定,大家是歡迎的,撤過河岸,不受碎葉城內和城外敵軍的兩邊夾擊,且有河流爲阻擋,敵軍不易包抄和衝突。
……
撤退的命令發出,大食軍營裡雞飛狗亂,幸虧作好了打包,立即丟棄粗重物資,拿包跑路。
他們的軍糧,已經有一半運過了河那邊!
儘管倉猝,大食軍還是一隊接着一隊,按照預先定好的方案,依次往碎葉河邊的浮橋過河,而弓箭手和長矛兵,駐守在河邊,他們甚至立寨,挖起了壕溝。
浮橋有二十餘座,乃大食百萬軍過河之用,十萬兵過河迅速。
碎葉城上的唐軍,見着大食軍逃跑,則發出了大聲嚷嚷:“我軍必勝!”
他們看到了大食軍解圍而走,哪還不知道情況發生了大變化,人們激動地討論着:“大食軍已經敗陣,我軍勝利了!”
想當初,大食軍百萬雄師集於城下,望之如汪洋大海,百萬之衆,真可以一人一塊磚,把城牆都給拆了,誰人不懼!
大食軍主力敗北,城下大食軍撤退,讓碎葉城的守將們興奮不已,嚷嚷着請主將程伯喜立即下令,打開城門,部隊出擊!
打開城門是必須的,所有的城門都給堵塞了,要出去的話,讓民工幹得熱火朝天,把城門給疏通開來。
相對於大夥兒的雀躍,程伯喜則有點風輕雲淡,他告誡大家道:“彼軍有備,不可輕敵!”
守將們則不以爲然,蕃將牛六郎乃突騎施十傑之一,自恃其勇,大聲道:“乞領一軍,出城殺敵!”
“沒有問題,但只可放箭,不能硬拼!”程伯喜應允道。
等大食軍過得三分之一時,牛六朗率一萬輕騎兵出動,他們興奮地近前欲箭射大食兵。
拉西德冷笑一聲道:“雖然我們主力敗了,但我們也絕不輕易受羞辱!”
他立即挎刀率萬騎出擊迎戰!
意外地見到大食軍竟然銳氣十足,牛六郎給嚇了一跳,一看對方軍勢,無奈地率軍繞城而走,背後跟隨着大食軍。
“回馬射!”唐軍扭頭轉身拋射箭矢,上千枝的箭讓天空光影變動。
但是大食軍已有所提防,所有的人舉起盾牌,遮擋馬頭和人身,繼續逼近。
不欲硬拼的牛六郎只好再跑,結果他與他的軍隊淪爲了武裝大遊行,佔不到便宜。
別說是他,就連遠道而來,一心殺人的史萬超率三千輕騎到來時,看到的盡是在河對岸的大食軍還有熊熊燃燒的浮橋,馬毛都沒撈到一根,當時氣得他就要下令渡河,給程伯喜所止。
聊以**的是碎葉城被解圍,悻悻的史萬超只好進城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