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小白身上血煞之氣盡乎實質,與劍晨自己所修的東千山功效相差不多,但東千山是防禦,小白身上煞氣卻是廝殺。
現在的小白,就是自己全力拼殺,恐怕都是敗多勝少,雖然很丟人,但卻都是事實,至於其他的。爹孃更蒼老了許多。
哪怕劍晨煉製成了許多靈丹,也讓爹孃服用了許多靈果,但己高齡百四十歲的爹孃壽元無幾了,但古陽、蘭惠卻看的很開。
看着兒孫滿堂的一大家子,老兩口開心的緊,尤其是在他們生命盡頭,一家團團圓圓,看着一衆兒女,一
和一衆圍在身邊的孫兒們,老兩口很是開懷。
回村不過一年,趙叔、林叔,僅剩的兩個與古陽、蘭惠同輩的存在歸去,劍晨的心更是一緊,又二年,彩兒、小虎,劍晨所剩不多的兄友逝去,那一天,劍晨臉上的笑消失,沒有哭,卻總是悠悠的嘆息。
又二年,這二年村中更多的老人逝去,直到今年,這一年到了冬臨頭,天很冷,前兩天還下了一場大雪,但今天卻是難得一見的豔陽天。
身體一直很虛弱的古陽與蘭惠分外有精神,天不亮便起牀忙碌,將珍放許久的新衣穿上,就連最不喜打扮的古陽都修了頭髮,泡了熱澡。
劍晨早早醒來,或許說,這些天他本沒有睡,好似在默默等待着什麼可怕的到來,看到孃親欲要做飯,劍晨忙去幫忙,卻被趕了出來,幸好夢影進去,在幫襯着孃親。
但仍是日上三竿,手眼早已不靈便的孃親才終做滿了整整一桌子菜餚,一大家子其樂融融說着、吃着,飯菜味道很平淡,一點都不美味,但一大家子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一大桌子飯菜竟被吃了個乾乾淨淨 這讓蘭惠笑了許久許久,飯後,古陽拉着蘭惠慢慢在村中、村外走着,花了大半天,將生活了上百年的家,又走了一遍,看了一遍,回憶了一遍。
後來可能是累了,兩人到了山坡上,兒子、兒媳最喜歡呆的地方,與他們唯一不同便是,他們朝向東,而古陽、蘭惠面朝的西。
兩人靜靜地並肩坐着,將整個古村收入目中,西落的太陽讓兩人身後拉出很長很長的影子,影子也緊緊靠在一起。
望着西落的太陽,古陽臉上滿是歡笑,扭頭看向了當惠,卻正好迎上蘭惠同時看來的目光,“孩他娘,下一輩子還做我孩他娘吧。”“嗯”。
聽到蘭惠輕輕的嗯聲,古陽臉上笑更開懷了,回頭,重新看那夕陽,身體稍彎了一下,好讓孩他娘更舒服的靠在懷中。
兩人看着小村,看着將落夕陽,好似眼前浮現了什麼?是什麼?出生、長大、成婚、生子、長大、成婚、生子。
從孤零零一個人,到相依相伴的兩人,再到歡樂的三口之家,再到五口之家,七口之家,直到一個一大羣孩子的三世同堂的家,天地代他們很厚、很厚。
兩人扭頭,再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好似要將另一半牢牢記在眼中,記在心裡,夕陽徹底落下,夜來臨。古村中“嗚嗚嗚”有抽泣聲傳來,隨之的是嚎啕大哭,悲傷欲絕。
“嘩嘩譁”整個村中,一盞盞紅色大燈籠在一家一戶,村中一樹一枝上掛起,漫天白雪中,小村竟顯得那樣朦朧。
一切都是劍晨安排的,因爲他知道,爹孃生前喜歡喜慶,所以現在也便喜慶的送爹孃最後一段路,但古村中哭聲卻越來越多,止也止不住。
看着身邊早已哭成淚人兒的影夢,看着嚎淘哭泣的兒女,看着一臉沉默,卻雙肩抽動,滿臉淚珠的弟弟、妹妹。
劍晨心中暗道,“爹孃喜歡喜慶,哭像什麼樣子?但臉上滾落的水珠是怎麼回事?對了,是天太寒了,傷了眼睛,是這樣。”
走上山坡,將爹孃小心翼翼抱起,回到家中,一夜無聲,第二天,全村人都來了,他們知道,全村中最高壽、最長輩、最望重的最後兩人歸去了。
他們哭泣着,因爲他們都是在二老眼睛注視下長大的,二老在全村人眼中,是爺爺、奶奶,所以他們哭的很悲痛。
他們原本想白幡遍村,但劍辰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要讓全村,整個山谷紅花開遍,整個村莊的紅布、紅錦全部被拿出。
來整個村莊人的努力下,化作一朵朵大大紅花,一點點開滿整個村莊、山谷,這一天晚上,天上落下了雪花,與遍開紅花相交映。
停靈七日,全村人、楓影城一衆人也來了,林春樹一家也很老很老了。第八日,起棺,在漫天雪花中、村民手中拋灑紅布花朵朵中,鐵木棺被擡到山後祖墳中,就葬在了林九淵爺爺的墳邊。
望他們在陰間也能做一家人吧,是的,只一個鐵木棺,劍晨不想讓爹孃分開,下棺封土,就這樣,又一個小小墳頭升起,一切埋葬。
劍晨、古夜、古蘭,還有夢影,一衆兒女們就那樣在墳前跪着、守孝,三天三夜,大雪將他們淹沒,如同多出了十個小小雪人。
這一天,天終放晴了,一個雪身上雪炸開,劍晨起身,緩緩向家走去,而在劍晨起身後,剩下的雪人相繼炸開,古夜、古蘭、夢影也都跟上了前面離去的腳步。
傍晚,夢影做好了一大桌飯菜,劍晨喊回了家人,坐下吃飯時才發現,自己早已呈好了十二份飯食,準備了十二副碗筷。
劍晨臉僵了一下,然後默默吃飯,不再言語,不再說一個字,只默默吃着,氣氛有些凝重,夜來臨,劍晨側身躺在牀上,身後是夢影。
夢影沒有打擾他,只是輕輕拍着他的背,好像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小孩一樣。“譁”突然,劍晨轉身,伸手狠狠摟住夢影的身體,將頭埋在她懷中。
夢影臉上只是溫靜,沒有打擾他,只是感覺身前慢慢被溼熱打溼,夢影終鬆了口氣,只是臉上更心疼了。
足足十天,夫君他沒有落一滴淚,沒有哭過一聲,這纔是夢影最擔心的,爹孃對夫君意味着什麼,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而失去爹孃的痛一下擊在夫君身上、心中,夢影真怕夫君會做什麼傻事。
但現在,夫君哭了,心中的傷,心中的痛全部在淚水中發泄出來,會好許多。懷中溫溼面積越來越大,但夫君的呼吸卻已平緩,身體微微縮着,熟熟睡去,只是淚水在下意識流着。
夢影沒有做什麼,只是、也只能靜靜陪在他身邊,第二天正午過後,劍晨才終於醒來,流了一夜的淚,哪怕是他,雙眼都有些微腫。
至於夢影,劍晨看着牀上溼了一大片的錦被,劍晨知道那是什麼?仰面,看着摟着自己疲憊睡去的夢影,看着她微微皺起的眉,和臉上兩道明顯的淚痕。
伸手,輕輕幫她拭去淚痕,“自己還有她,還有弟弟、妹妹,還有兒女們,自己還有他們。”悄悄起身,走到屋外。
看着漫天雪白世界,伸手,辰月劍飛快飛來,靜靜握着劍,就那樣站在漫天雪白世界中,一動未動,直到許久許久後,夢影推門而出。
劍晨收劍、轉身,輕輕笑出了聲,“雪天很美”“嗯、很美”。逝去的終將逝去,活着的人會爲逝去的人悲傷、懷念,但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下去,這樣纔對得起逝去的人。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但平靜的時光總那樣快,春天來了,然後過去,盛夏到來,與那漫天樹綠同來的是岳父大人、林春樹病危的消息。
夢影催促着小白,飛快趕往楓影城,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垂暮老者,輕輕喚了聲“爹爹”,臉上淚珠滾落,那病榻上老者好似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枯鬆的臉上有笑浮現。
劍晨也來了,帶來了許多丹藥,但林春樹真的太虛弱了,生機將逝,根本無法承受丹藥之力,只好將丹藥化入碗中水裡,餵給岳父大人。
但三天後,在“嘩啦”一聲瓷碗破碎中,林春樹仍歸去了,這一次夢影失聲痛哭,直到哭到昏死過去,醒來便又在不停流淚。
就連劍晨都怕夢醒出什麼事,但那怕最小的,也是夢影最心疼的靈瓏也哄不開心孃親。最後還是劍晨以溫和真氣滲入夢影體內,讓疲憊、傷神的夢影沉沉睡去。
而且這樣的事情,三年內,劍晨、夢影他們又經歷了許多,凡人一生不過甲子之數,百歲輪迴長壽老人己是萬不存一,家中老人們都百多歲了,不虧了。
歸來第八年,即使仙宗出世二十年,這一年,仙宗隱世,小傢伙們終於要離開爹孃羽翼之下,去翱翔天地了。
這幾天,夢影很辛苦,兒女們即將離開身邊,夢影連夜趕製兒女所需要的衣袍,擔心這,擔心那。至於劍晨這個當爹的,早已將自己所掌握能告訴他們的,全部告訴他們了。
並將法袍一人給了一套,將這些年中打造的兵器給兒女們準備好,並將一句話告訴他們,讓他們牢牢記下,‘信世之惡,做心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