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路雲卓的小樓中,他剛剛吃完飯,中年女人正在收拾餐桌,他小小的身體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紅霞,聆聽着清脆的鳥叫聲,涼爽的山風從窗戶吹進來,輕拂着他的面龐。他好想出去玩,但是一想到跑出去玩,就要面對中年女人沒完沒了的嘮叨,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他看到中年女人已經收拾完餐桌,離開了房間,他心裡開始感到有些無聊。最後他決定修煉天火功法來打發時間。
路雲卓端坐在牀榻上,按照天火功法第一層的要求擺好姿勢,閉上眼睛,溝通天地間的靈氣。他的身體開始有了一絲清涼的感覺,清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傳遍全身,身體開始顫抖。他睜開眼睛,漆黑一片,窗戶敞開着,冷清的山風不斷吹進屋內,而他早已倒在牀榻上,原來是睡着後被凍醒。現在他睡意全無,特別精神,起身關上窗戶,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感到溫暖了好多,盤膝坐好,繼續修煉天火功法。
夜晚很靜,能聽到山中動物的吼叫聲,山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在黑暗中,他看到了幾個飄蕩的白色光點,像螢火蟲一樣在身邊飛舞,一個光點悄悄地進入了他的身體,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感到小腹部位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時,又多出了幾個光點出現。他心裡很好奇,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突然睜開眼睛,可是,眼前除了夜幕中傢俱的黑色虛影,已找不到任何白色光點。腦中多出了一些記憶,他已經進入了煉氣第一層,他不自覺地笑了,心中充滿了喜悅。
第二天清晨,山腰處的涼亭中,正是檢查修煉進度的時間,嚴肅的馬師兄用手指搭在路雲卓的手腕上,好像在認真地尋找着什麼,陳可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馬師兄突然說道:“確實進入了煉氣第一層。”
聽到了師兄的肯定,路雲卓欣喜若狂,要不是嚴肅的師兄在場,他就要高興得蹦起來了,而陳可則臉色陰鬱地站在一旁,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僅僅一天,路雲卓就進入了煉氣第一層,昨天他也修煉了一天,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馬師兄自言自語地說道:“不虧是金火雙靈根,比傳聞中還要厲害啊!”他馬上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瞬間又回覆了嚴肅的神情。繼續說道:“煉氣是修煉的第一個層次,然後是築基,結丹,元嬰,化神,漫長無比,進入煉氣第一層,只是邁入了修仙的門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驕傲,再接再厲。”路雲卓受教地點了點頭。馬師兄又看向陳可,說道:“修仙之路剛剛開始,不可急躁。”
陳可終於得到了馬師兄的關注,他的心裡平靜了很多,說道:“是。”
馬師兄手中突然多了一個包裹,伸手遞給路雲卓,說道:“離火峰歷來實力爲尊,你是這批弟子中第一個進入煉氣一層的,從今天起,你就是大師兄了。”
聽到了馬師兄震驚的話語,路雲卓感到難以置信,問道:“真的?”
馬師兄笑着點點頭。隨即說道:“這是小型的儲物袋,是修仙者隨行之物,可以存放物品,我已經把煉氣一層到五層可以服用的丹藥放進了儲物袋,這些丹藥對修煉很有幫助,我跟你說一下他們的用法……”
馬師兄說了很多,路雲卓聽得仔細,他們都沒有察覺,一旁的陳可一直面色陰鬱地望着他們。
回家的路上,路雲卓興奮地擺弄着儲物袋,旁邊的陳可眉頭緊皺,兩人一路無話。這時,陳可突然停了下來,路雲卓還在擺弄着儲物袋,他繼續往前走,沒有發現陳可的變化,。
陳可盯着路雲卓,試探地問道:“路雲卓,我比你大一歲,以後我做師兄行麼?”
路雲卓繼續擺弄着儲物袋,從裡面取出一瓶丹藥,又放了回去,隨即又取出一件衣服,正要放回去,興奮的情緒被陳可突如其來的話語打斷,他心中有點不愉快,他低着頭,不停地擺弄着儲物袋,不耐煩地說道:“行,行。”
陳可興奮地說道:“騙人是小狗!”
路雲卓繼續擺弄着儲物袋,頭也不回地咕噥了一聲,算是做出了答覆。
陳可得到路雲卓的確認,緊皺的眉頭立刻舒緩了許多。
在離火峰的一處樹林中,陳可握着一根柳條狠狠抽打着一株小樹,小樹的枝葉掉落滿地,他正發泄着心中的怨氣。
“該死的,一天就進入煉氣一層,爲什麼我不行?”
“那個白癡,從來不努力,天天就知道玩!”
“雙靈根算什麼!哼!”
“我一定要進入煉氣一層!”
“我一定要超過你,比你強!”
在路雲卓的小樓中,他吃過午飯,安靜地坐在桌子前,雙手支着下巴,一個人發呆,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中年女人收拾着餐桌,出出進進地端盤拿碗,她在路雲卓眼前晃來晃去,路雲卓一眼都沒有看她,無神的雙眼一直盯着前面。
她收拾完餐桌,站在臥室門口,發現路雲卓的異常,她感到路雲卓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哀傷,她不禁心中感到有些疑惑,於是她試探着問道:“小少爺,今天的飯好吃麼?”
路雲卓沒有說話,他慢慢看向中年女人,眼睛裡閃爍着淚光,他突然撲到了她的懷中,悲傷地大哭起來,她被路雲卓弄得不知所措,低頭看着嚎嚎大哭地路雲卓,慢慢地雙手環住路雲卓的後背,讓他感到溫暖些。
過了一會兒,路雲卓終於哭完了,他擡起頭,用他紅腫的眼睛看着中年女人,哽咽地說道:“阿姨,我想回家。”
小樓外的院子裡,中年男人在劈柴,他將粗短的木頭立起來,雙手抓起大斧頭,用力劈下,木頭一分爲二。
小樓中,中年女人和路雲卓坐在牀沿上,在她看來,路雲卓一點也不像一個仙人,倒像是一個遠離家鄉的孩子,思念着母親,思念着家。
路雲卓說道:“阿姨,我想家了,我想爸爸,想媽媽,想找弟弟一起玩。”
中年女人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
路雲卓繼續說道:“阿姨,我不想修仙了,我要回家。”
中年女人說道:“小少爺別瞎說,修仙最好了,阿姨做夢都想做仙人。”
路雲卓直了直身子,說道:“阿姨,修仙了,就不能再見爹孃了。”
中年女人沉默了一會兒,安慰地說道:“小少爺,你的爹孃以你爲驕傲,要是我的孩子能修仙,我會很驕傲的。”她說完後,感到自己說多了,八歲的孩子哪裡懂得“驕傲”的意思呢。
路雲卓問道:“真的?”
中年女人很吃驚,他竟然懂得其中的意思,說道:“是啊。”
路雲卓繼續說道:“可是修仙的生活,有修仙九戒,不能惑亂凡間,師兄說了,就是不能接觸凡人了。”
中年女人笑了,到底還是一個孩子,說道:“傻孩子,他是逗你玩的,我聽說仙人可以接觸凡人的,阿姨和叔叔不都是凡人麼?”
路雲卓驚喜地問道:“真的嗎?”
中年女人點了點頭,說道:“真的。”
路雲卓再次露出了童真的笑容。
小樓外的院子裡,中年女人從小樓走出,中年男人坐在門口抽着菸斗,看到中年女人走出來。
中年男人不耐煩地問道:“怎麼這麼慢?”
中年女人冷淡地說道:“跟小少爺說會兒話。”
中年男人沒說話,繼續抽菸。
中年女人突然輕嘆了一口氣,感慨地說道:“修仙真的有那麼好嗎?這麼小的孩子,離家那麼遠,沒有爹孃管着,自己也不會照顧自己。”
中年男人聽到她的話,嗆了一口煙,先是不停地咳嗽着,然後叫嚷着,“傻婆娘,你懂什麼,仙人法力無邊,老子要是仙人,還在這裡劈木頭?錢多花不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中年女人沒有理睬他,獨自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