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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文狀元被套進去了!”
聽了文天祥和陳德興的一番對話,在場的大儒小儒都同時在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儒家的學說博大精深,要攤開來說十天十夜都說不完。但是其核心,其靈魂卻是“復禮歸仁”。
或者說是一種理想的社會狀態——類似於西周的貴族民主,一方面限制君王,一方面讓社會的各個階層在嚴格的等級秩序中各安本分。這就是儒家理想中的封建社會!
這就好比後世某先進黨的主義博大精深,道理那是一套套的,但是其核心還是實現共產主義!這個核心不能丟,更不能讓人拿走。無論如何一定要高高舉着,就和儒家的周禮一樣。哪怕暫時做不到,也不能說不要了,更不能把這個主義交給別人去玩。
而陳德興身爲一名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當然很早就發現了先進黨和儒家之間的共同之處——都有一個崇高而難以實現的理想。這個理想不能丟!更不能讓別人得了去!
所以他纔會在今天的辯法大會上對周禮的“所有權”下手,要把周禮從儒家獨有,變成天道教所有!一旦儒家失周禮,那麼就沒有什麼克己復禮,也沒有什麼天下歸仁。那麼儒家還剩下什麼?考試做官?或者是孝敬父母之類的行爲規範?
這好比先進黨失去共產理想,只剩下什麼榮啊,恥啊的。這樣是不行的……
可是明知道儒家不能失去周禮,但是一衆大儒小儒。卻又不敢說:“只有儒家才能復周禮!”
這是不能說的,因爲西周那時沒有儒家。不也有周禮了嗎?
那麼,把西周的姬昌、姬發、姬旦、姜子牙他們也歸於儒生行不行呢?當然也是不行的,因爲他們比孔夫子古老,一旦將他們當成儒生,那儒門的創始人就不是孔子了,孔子就不是什麼大成至聖先師文宣王了。這頂帽子就得給姬昌去戴了——一場辯法就把儒家的祖師爺辯得換人了,這儒家也太丟份了吧?這不等於承認了過去N多年的儒家發展路線是有問題的嗎?
文天祥也知道自己一時失言,其實也算不上失言,言周禮行秦法本來就是儒家的一個死穴。陳德興一早就看穿了,不點一下才怪呢。
狀元公躊躇良久,才語氣凝重地道:“聖人的復周禮,乃是復周禮之道,而非照抄周禮……西周至今,近2000年矣,滄海已變桑田,豈能一成不變的復周制?”
這話說得有些軟了……本來是儒家獨有周禮,並且將一個理想化的周。當成了“地上天國”,現在卻變成了儒家的周禮之道。
“什麼纔是儒家的周禮之道?”陳德興緊接着追問。
文天祥道:“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如何共治?”
“以科舉選賢士,輔弼君王,同治天下萬民!”
終於圓回來了!賈似道長吁口氣——科舉是大宋王朝的根本!不管那些考出來的“賢士”到底能不能輔弼君王。倒底是和君王共天下還是君王的奴僕臣妾。但只要科舉還在進行,大宋就有存在下去的基礎。
不過文天祥將這種考試做官的科舉制度,強說成了與時俱進的周禮。也算是夠強詞奪理的了。
陳德興感嘆道:“我原以爲文山兄乃是同道之人,也會認識到吾中華自秦以來治亂循環之弊病。根源在廢封建而行集權。爲保一家一姓之江山,集天下之權、天下之財、天下之兵、天下之力於君王。行君主專制。玩弄天下英才於鼓掌,視天下萬民爲奴僕。
而君王爲求萬世不易之江山,又行愚民、殘民、害民之法。又使英傑之士困於科舉,青春作賦,皓首窮經,只知求官而不會務實。長此以往,人愈愚而國恆弱,才使得胡虜蠻夷得逞於中原,華夏偏安於一隅。”
陳德興說到這裡,目光陰冷地掃了一下院子裡的劉秉忠和八思巴,他發現只有劉秉忠和幾個漢儒穿着漢服,其餘元人都是胡服,倒是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是蠻夷了。
文天祥則仔細聽着陳德興的陳述,一邊尋找着其中的漏洞。
“漢王難道不知七國之變,八王之亂嗎?”文天祥冷冷地反問。
陳德興一笑:“漢晉之分封和西周之封建可不是一會事兒。”
文天祥反問:“何爲西周之封建?”
“夏君夷民乃是西周之封建。”陳德興道,“有封君,有大夫,有國人,有野人,有奴隸,層層疊疊,等級儼然,乃是西周之封建。”
這個夏君夷民,其實就是封建殖民!就是把華夏的國君、大夫、國人,封到蠻夷的地盤上去。讓華夏的人當上層階級,以“教化”蠻夷。
這樣的封建之法纔是西周封建,纔是周禮——這是將封建和開拓擴張結合在了一起。通過封建諸侯做大了華夏民族的生存空間,奠定了日後三千年的華夏基本盤。
而漢朝開始的分封諸王,都是把王封在華夏固有地盤上。而且也沒有了大夫和國人這兩個上層等級。就是一個光桿國王加上堆居心叵測的門客家臣,地盤又是華夏固有之地,也沒有多少土著反抗力量需要鎮壓。那些國王、門客和家臣自然閒得蛋疼,就天天琢磨造反取代天子的事情了。
“夏君夷民……說得輕巧!如今不是西周,天下四方,都已經有了家國。若要強行夏君夷民,只怕要生靈塗炭,干戈連年了!”
說着話,文天祥冷冷看着陳德興背後一堆蠻夷使臣。在他想來,這個天下的富庶之地,都已經被漢人佔領了。所以對外擴張的意義不大,而且漢地周邊之國,如高麗、日本、安南、佔婆、高棉、大理、三佛齊等國,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朝廷和君王。不是那種蠻荒部落,想要征服教化是很不容易的,甚至是得不償失的!有這點兒功夫,還不如好好治理漢地……呃,應該是治理好南方漢地呢。
“天下四方……”陳德興停頓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手,笑道,“此次辯法的題目,本就是天與地。文山兄既然說到天下,那麼就開始辯法吧!等辯完了法,文山兄就該知道自己錯了。”
“好!”
文天祥還沒有答應,那邊的烏斯藏大喇嘛就接過了話題,笑問道:“那就請明王殿下說說這天與地都是什麼樣的吧?”
喇嘛比文天祥要善於辯法,他不提自己的觀點,而是直接提問。因爲天地之說,無論儒釋道三家,都是玄而又玄的。而且各教都有許多不一樣的觀點和看法。在這種情況下,挑錯比證道要容易多了。
陳德興笑着點點頭,擡手一指院子裡面的幾架望遠鏡,道:“今天我不說天,只請大家觀天。因爲天大無比,有星辰萬億,窮吾等一生之力,也難窺萬一。對於天,吾等其實都是無知之人,只能胡說八道。不如就在今夜,用這望遠之鏡,觀測天下,稍窺一二吧。待窺完了天,吾再與諸位說地……”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和尚、道士們都臉色微變。因爲天在佛家、道家之中,都是有許多論述的——天是儒佛兩家宗教、神話體系的一部分。怎麼能承認自己無知,是在胡說八道呢?
可是看看那幾架大號望遠鏡——他們當然知道望遠鏡是什麼了——這些和尚、道士們又不敢拿各自經文上對天的描述出來和陳德興辯說……就是要說,也得先看過天再說吧?萬一出來的東西和用這個望遠鏡看到的不一樣,豈不是要出洋相了?
“說的莫須有理,那麼哀家先來看看!”第一個站出來看天的是大唐太后滅門老尼姑。老尼姑不是來爭道統的,她感興趣的是正統。只要大唐能當上正統平元滅宋,就是讓陳德興當國師,讓天道教當國教,以後科舉考試考科學都無所謂。
“貧僧也來瞧瞧吧。”薩迦法王八思巴也起身向一架望遠鏡走去。他也一樣不是來爭道統的,中原這裡沒有藏密什麼市場。而他在烏斯藏就是活佛,根本不擔心天道教進去搶生意。
他們倆人一帶頭,劉秉忠和永心大和尚、清和大真人,還有曲阜來的孔君子,都站起身,或是一人霸佔一架望遠鏡,或是兩人合用一架望遠鏡,開始看月亮看星星了。
不過南宋這邊的儒釋道三教高人,卻一個個坐得跟石像一樣。不是因爲他們不好奇,而是趙家皇帝下過旨意,禁止民間觀測天文。這天文只能由欽天監觀測,免得泄露天機——當然,趙家皇帝的旨意管不了李家太后和烏斯藏的法王,也管不了我們的陳大明王。
所以,這天機就只能瞞着大宋的百姓和官員了。而這會兒大宋最有權的賈似道更是閉着眼睛動也不動,彷彿睡着了一般。他現在雖然大權在握,但卻也是要小心提防流言蜚語的時候。要是傳出什麼賈似道夜觀天象,窺測天機,意圖不軌,可就大大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