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城鎮沒什麼人口,自然就沒什麼活可做。而因太過乾旱,莊稼也種不活。
人能活下去,已經是上天的一種恩賜,手頭又哪裡有銀錢買茶水喝?
怕是能活下來的,都是到處找水源吧?
否則沒水,即便有糧,也不能幹咽。
顏詩情聽到香桃這話,擡頭看了看天,輕啓紅脣道:“不會!先去那邊看看,若是真的不適合生活,那咱們就退到這裡來。羚羊城離這裡不遠,方纔已經打聽過了,也就兩日的功夫。馬車走得快的話,也不過是一日。不過我看這天,似乎要下雪!”
香桃一聽要下雪,眼底閃過欣喜之意,隨即緊了緊身上的襖子,擡頭看向天空。
這裡的北風颳得她好生的冷,要不是穿得衣裳夠厚,她都怕自己會活生生凍死。
一路到這裡,落宿在這客棧時,聽掌櫃的說這裡已經有兩三年沒下過雨下過雪。
當然,這裡還是有衙門,縣令也是個好的。只不過因爲太過乾旱,衙門裡的衙役,都是被派去別的地方運水了。
而運回來的水,根據城鎮裡剩餘的人口來分。想要多用水,光靠衙門是不可能,衙門只能保證留下的人不被渴死。
做生意的,或者是留下的人裡,日子還算稍稍過得去的,人家也是花錢僱傭人去別的地方買,故而這水纔會那般的貴。
眼下這灰濛濛的天,看起來還真的要下雪。
果然,詩情姐從不曾叫她失望。福星,可不是白叫的。
這不,纔到這裡,看這乾旱成這樣,多年不下雨不下雪的地方,居然要下雪了。
雪啊,可不就是冬天的雨嗎?
下了雪,等化了,那可就是水啊!
哎喲,看來她真的是多慮了,有詩情姐在,她根本就不必擔心水的問題。
這下終於可以放心地去羚羊城!
顏詩情不知道香桃心中所想,她望着天空,看了半晌,才轉頭對香桃道:“桃子,襖子已經夠了,你把剩下的棉花,全都填到被子裡去。我怕到羚羊城,那裡會更冷。這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要下多久,咱們就在這多待兩日吧。”
“好!”
“趁這兩日留在這,去看看可有什麼可採買的。比如菜和糧食,到了羚羊城,我估摸那邊有錢也買不到東西。”yyls
顏詩情嘴裡說着這話,心裡卻是在琢磨,從榕城走到這,已經臘月了,算算永昌帝就算沒死一個月,也有半個月了,不知道京城那邊是什麼個情況。
還有,當初小娃替她去送坎貝爾,不知道到哪了,她可是知道自己這一怒之下,連她都拋下不要了。
除此之外,師父,小溪,她們又該何其的擔憂她?
哎,她這一怒,似乎有些任性了,叫關心她的人都跟着擔憂。
只是,如果時間倒回,她依舊會離開的,她不後悔帶着念安離開!
其實來這邊也挺好的,雖然苦了點,但看着那些還活着的老百姓,他們每日都爲了活下去而努力的模樣,她心中的那點憋屈,也逐漸消失殆盡。
與這些老百姓比起來,她的難受難過真的不算什麼。
也許在這裡真的住個兩三年,她會放下心中的芥蒂也說不定。
至於和阿墨,就看緣分吧!
顏詩情因接近羚羊城,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爲了活下去而簡直不放棄的毅力,感動了她,也使得她的心境開闊了不少。
與她不同得是楚璽墨,隨着她帶着小念安不見的時間越久,他變得越發的沉默起來。
即便從楊家村那邊得知,香桃跟着顏詩情一起走的,她們都還好好的,可他的心始終放不下。
他知道,詩情責怪他,不想見到他。
若是人在他看得見,且知道的地方責怪還好,那樣他也不必想現在這樣的惶恐。
想到她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吃苦,他的心就疼得幾乎要窒息。
這一切,除了他已經駕崩了的父皇外,就怪舒寧馨和德宣帝!
若不是德宣帝要詩情來洪武國,幫個什麼忙,又寫信叫人送來,那舒寧馨也不會起這心思。
該死,他們全都該死!
等着,等他打下洪武國,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生事了!
“六爺!”
小娃其實在顏詩情出事後兩天就得知消息了。
那會兒她特別想去找人,但考慮到自家姑娘叫她送坎貝爾,便暗中命讓子初他們去找人,自己強忍着將人送過淮州,看着坎貝爾一行人帶着榕城派去那邊學習的人上了船,她這才快馬加鞭回來。
哪知到出榕城的境內,就碰上了六爺渾身煞氣地帶着兵馬朝這邊而來。
等知道是來捉舒寧馨,順便攻打洪武國時,她就漠然地跟着。
六爺肯定會派金杉找人的,金杉的消息網那麼好,她跟着也許能第一時間得知消息。
倒是子初他們,因培訓的時間短,她也沒敢抱什麼希望。
眼下舒寧馨被抓到了,被她狠狠地折磨了一頓,臉花了,頭髮禿了一半,十指也斷了,可依舊難以消她心頭之恨。
姑娘,就這樣不見了!
兩個月了,現在都已經臘月中旬,眼看都就要過年了,可依舊還是沒姑娘的消息。
這一切,都是舒寧馨害得。
當初若不是她心懷不軌,使計想要害姑娘,她的人也不會去搶小安爺,更不會對小安爺出手,姑娘也不至於大怒之下,一走了之。
楚璽墨正在部署作戰策略,聽到小娃的聲音,頭也沒擡,道:“什麼事!”
小娃嘆息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馮伯毅將軍讓人送過來的!”
其實小娃不用看信都知道里頭說的是什麼。
她怎麼也沒想到,之前她和六爺到這邊,才發現原來馮伯毅也駐紮在不遠處。
不管德宣帝出於什麼目的,對現在的六爺來說,這都是準備大戰的前奏。
眼下淮州這邊的百姓都疏散了不少,馮伯毅的信裡肯定說不要大戰,看在祁烈的面上,先緩緩之類的。
可是怎麼可能呢,祁烈是祁烈,德宣帝是德宣帝。
總不能看在祁烈的面上,姑娘的委屈就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