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夢北,朱慕雲一陣心疼。分開才一個月來,但胡夢北顯得清瘦了許多。臉上顯得很疲憊,顯然,長途跋涉讓他沒有休息好。
“老胡,你瘦了。”朱慕雲握着胡夢北的手,關心的說。
“能活着就不錯了。”胡夢北不以爲意的說,他身上的傷,差點要了他的命。況且,他還去鹽城一趟,來回上千裡,一路奔波,差點沒死在路上。
“是啊,活着就是勝利。”朱慕雲深以爲然,活着,是最基本的生存要求,只有活着,才能見證革命的勝利。
“上次你提供的雲兩山情報,上級首長給予了高度評價。”胡夢北微笑着說。
他的身體並沒有大礙,只是爲了急着趕回來,在路上顛簸得厲害,傷口有些裂開而已。況且,他能活下去,也是因爲朱慕雲之前給根據地送去的藥品,以及整套的醫療器械,還有煤氣發電機組。
怪不得甘長林總是稱讚,野草同志幹了半個後勤部長的工作。每次他回到根據地,甘長林都會讓他轉告對朱慕雲的感謝。
“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朱慕雲謙遜的說,隨後,他將這段時間的情況,詳細向胡夢北彙報了。
朱慕雲的記憶力非常好,他能記得所有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對當事人的情況,介紹得非常清楚。胡夢北爲了便於記憶,必須用筆記下來。他可沒有朱慕雲這樣的記憶力,有些事情,好記憶不如爛筆頭。
“最近軍統對日軍撤離日期很有興趣,是不是國民黨頑固派又準備進攻根據地?”朱慕雲問。鄧湘濤並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但他推斷,第五戰區對湘豫鄂挺進縱隊必定不懷好意。
“很有可能。但不管如何,只要敢於侵犯根據地,都將予以堅決還擊。”胡夢北鄭重其事的說,無論是日軍還是國民黨軍隊,敢侵犯根據地,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我就放心了。”朱慕雲說,他最擔心的,就是**進攻根據地。中國人打中國人,對旁邊的日本人視而不見,這是多麼令人痛心疾首的事?
“只要他們敢來,絕對不會有好下場。”胡夢北輕輕咳嗽了一下,緩緩說道。
“老胡,你的身體沒事吧?”朱慕雲關心的問,胡夢北臉色蒼白,一個正常人趕了這麼遠的路,都會吃不消,何況他還是個傷員。
“沒事,我自己的身體還不清楚?”胡夢北強笑着說。可是,劇烈的疼痛,讓他額頭上冒着一層細細的汗珠。
“不行,你必須馬上看醫生才行。”朱慕雲也是學過急救的,他知道胡夢北的情況不浸透,堅定的說。自己手裡有資源,地下室也有藥品,甚至還有一整套的手術器械。只要把韋朝蓬請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就算看醫生,也無需你安排。”胡夢北搖了搖頭,固執的說。
此次回古星,他特意去了趟梘頭衝,見到了邊明澤。兩人主要談了朱慕雲的情況,朱慕雲一個情報,不但挽救了湘鄂豫邊區的領導機關,更是讓湘豫鄂挺進縱隊趁機消滅了新2軍近兩個團。
情報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此次胡夢北再來古星,邊明澤對他的要求是,要讓朱慕雲心無旁騖,瑣碎的事情,儘量不要去打擾他。畢竟,朱慕雲的每一次活動,都會留下不可消除的痕跡。
胡夢北的傷,確實還沒有完全好。他從鹽城回古星,長途跋涉,身上的傷口,有裂開的痕跡。換在以前,胡夢北會毫不猶豫的要求朱慕雲,安排韋朝蓬給他治療。可現在,胡夢北覺得,通過古星地下黨的同志,安排去治療更加妥當。
“好吧。”朱慕雲知道,自己無法勸服胡夢北。但他給胡夢北找了些消炎片,讓他馬上服下。這些金貴的藥品,朱慕雲在地下室裡,還是備有一些。
“還有件事,從現在開始,野草不再是你的一個人的代號。”胡夢北突然說,這也是出於對朱慕雲的保護,組織上才特意作出如此安排。
野草這個代號,縱隊首長和邊區領導,都已經知道。比如秦向前、甘長林、伍朝庚等人,對野草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這是朱慕雲的榮譽,也是對他成績的肯定。但作爲一名臥底,這卻是很危險的。
原本胡夢北提議,是否讓朱慕雲更改代號。對從事地下工作的人**員來說,代號、化名的更換,有如家常便飯一般。朱慕雲以前的代號,也經過了“副科長”、“科長”等,在軍統那邊,也換了好幾個。
可“野草”這個代號,就此放棄,實在有些不捨。第一,這個代號還沒有暴露。在根據地,僅限有數的幾人知曉。從各種渠道反饋回來的消息都表明,日僞特務機關,以及軍統、中統,都沒有掌握這個代號。
第二,野草這個代號,在剛剛結束的還擊國民黨頑固派的戰鬥中,立了大功。在對日軍的反掃蕩中,也發揮了重要作用。要不是野草的情況,湘豫鄂挺進縱隊很難及時跳出日軍的包圍圈。
如果要換代號,至少也要讓野草這個代號,發揮出最後的作用。因此,邊保決定,暫時保留野草這個代號。但是,野草這個代號,並不由朱慕雲獨享。這樣的安排,並不是要搶朱慕雲的功勞,而是分散他的危險。
還有現在的情況,軍統如此關注日軍的撤離情況,顯然,國民黨頑固派,對湘豫鄂挺進縱隊依然不死心。他們不碰得頭破血流,絕對不會清醒的認識到,新四軍這支部隊,是永遠也消滅不了的。
這個時候,朱慕雲的安全,顯得特別重要。湘豫鄂挺進縱隊需要朱慕雲的情報,胡夢北之所以帶傷回來,也是爲了儘快恢復與組織的聯繫。由朱慕雲直接與邊保聯絡,總是不安全的。
“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代號?”朱慕雲很是詫異,難道說還能共用代號麼?
“從今天開始,我們將成立‘野草情報組’,你是組長,我是副組長。所有情報組的人,都可以使用野草這個代號。”胡夢北介紹着說。一旦他要出了事,也能在最後時刻保護朱慕雲。
“野草情報組?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麼?”朱慕雲問。
“暫時還沒有。”胡夢北搖了搖頭,說。這個情報組,人員越少越安全。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在一定時間內,都不會加人。以後,最多就是給朱慕雲增加一名交通員。
只是,這名交通員,以什麼方式給朱慕雲傳遞情報,還需要商榷。最重要的是,交通員的選擇,也是個問題。此人必須政治上絕對忠誠,還得機靈,又得有一個合適的身份,能經常出現在朱慕雲身邊。
“老胡,你剛纔是不是搞錯了,你是我的領導,怎麼我是組長,你是副組長呢?”朱慕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成立情報組,胡夢北應該是組長才對,自己能當個副組長,已經很滿意了。
朱慕雲幹革命,從來沒想過要升官發財。況且,在**當官,也發不了財。
“我沒搞錯,鑑於你現在提供的情報越來越重要,經上級研究決定,由你擔任野草組的組長。以後,你就是我的領導了。”胡夢北微笑着說。
其實,他的任務早就是配合和保護朱慕雲。他們這個情報小組,本就是圍繞着朱慕雲而開展工作的。
“這怎麼能呢?你可是我的老師,永遠都是你領導我。”朱慕雲忙不迭的說,他從來沒想過要領導胡夢北。要知道,他的特工技巧,有一部分還是胡夢北培訓的呢。就算青出於藍,也不能擔任胡夢北的領導。
“你以爲當了我的領導,就像在日僞機關那樣?可以作威作福,貪贓枉法了?**的幹部,歷來只有奉獻、付出,從來不求回報。讓你擔任組長,這是組織決定,豈是兒戲?讓你擔任組長,意味着責任,以及接下來更加艱鉅的任務。”胡夢北語重心長的說。
“好吧,我接受組織決定。胡夢北同志,既然我現在是你的領導,你是不是該聽我的命令?”朱慕雲無奈的嘆了口氣,隨之語氣一轉,眼中更是露出狡黠的目光。
“該聽你的,我自然會聽,不該聽你的,肯定不會聽。”胡夢北對朱慕雲的性格也很瞭解聽他這麼一說,馬上明白朱慕雲又要耍花樣了。
“你不愧是我的老師,你一定要記得去看醫生。”朱慕雲說,他總算明白了,自己這個所謂的組長,其實只是個空架子。或者說,是組織上給自己的榮譽。野草情報小組,真正的組長還是胡夢北。
“放心,明天我就去。”胡夢北說。
“還有件事,你帶來了新的密碼本,能否給我看看?”朱慕雲想到一個問題,就算胡夢北迴來了,自己也得保證能隨時與家裡聯繫。
“不行,密碼本只能由我掌握。”胡夢北搖了搖頭,再次拒絕了朱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