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獅子大開口,竟然向曾山要十條小黃魚,可是把曾山得罪大了。他老謀深算,又身居高位,孟子想敲他的竹槓,簡直就是找死。
曾山回去後,連夜向姜天明彙報,重新調整對孟子的保護方案。這個方案的中心思想,只有一個,減弱對孟子的保護。將包圍圈放大,讓軍統的人進來,孟子死了沒關係,只要能把行動的人抓到,就算成功了。
“區座,我們的目標,是消滅古星的軍統抵抗力量。如果犧牲一個孟子,能換回這一切,我覺得值得。”曾山篤定的說。
“軍統選擇對毛二動手,可能就是因爲,我們對孟子的保護過於嚴密。”姜天明微微頜。
“毛二的死,我有責任。他只是一個交通,沒想到軍統也不放過。”曾山嘆息着說。
“或許,毛二身上,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情報。也許,他跟那個‘三老闆’有聯繫,可是我們還沒有查明。”姜天明遺憾的說。
他最想抓住的,就是那個潛伏在古星的“三老闆”。到目前爲止,他只是從軍統的電文中,得知有這個三老闆的存在。古星的兩次轟炸,庫里科夫斯基順利逃離,甚至李家廟兵營的譁變,背後都有這個三老闆的影子。
他之前放過多次假情報,想分析出三老闆,到底在哪個部門。但他的情報放出去不少,那個三老闆好像消息不見。到目前爲止,他還是沒搞清,三老闆到底在哪個部門。姜天明只能祈禱,三老闆千萬別在自己的特工總部。
“毛二不像有所保留,他是杜立華潛伏組的交通。如果說他與三老闆有關的話,應該是杜立華。毛二之所以被殺,會不會是爲了保護三老闆?”曾山靈光一閃,這個無人注意的小人物身上,或許真的有重要的秘密。
“不管怎麼樣,此事已經沉沒。或許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複雜。”姜天明說,軍統對叛徒,歷來是想盡一切辦法暗殺。毛二隻是個小人物,又不被特務處重視,正好可以拿來開刀。
“區座,那我的提議?”曾山說,他不管什麼三老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一千包棉花運出去。如果孟子待在緝查一科,自己的棉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如果讓他選的話,他寧願孟子被殺。至於能否抓到軍統的人,並不在乎。
“可以。晚上,你去趟報社,明天古星所有行的報紙,都必須登出這則聲明,還有經濟處的貨物檢查場,必須說明,孟子這個新任科長,將會表致辭。”姜天明拿出兩份材料,一則是要求古星所有的抵抗力量,在一個星期內,向政府部門自的聲明。
另外一則,其實就是把孟子的行蹤公之於衆。軍統的人,只要隨便買份報紙,就能知道此事。再把孟子身邊的保護力量,由明轉暗,軍統想不上當都難。
曾山原本還想找朱慕雲談一下,只是朱慕雲去了戲園子,一時之間找不到。第二天,曾山特意讓人守在經濟處,只要朱慕雲過來,就通知他到特務處一趟。曾山知道,朱慕雲每天早上,都會很到經濟處,向李邦藩彙報後,纔去正式上班的。
這一點,四個緝查科,只有朱慕雲能做到。每天在李邦藩面前露個臉,看似平常。可要長此以往,就未必能做到了。可朱慕雲風雨無阻,除非李邦藩沒在,否則天天是先到經濟處。
今天也不例外,朱慕雲先到了經濟處,向李邦藩彙報了一科的工作後,纔到了特務處。曾山有請,朱慕雲不敢怠慢。
“曾處長,有什麼事,你打個電話就可以,何必派人守在經濟處門口呢。”朱慕雲說。
“你現在也是個大忙人,不派人盯着,一會又見不着了。”曾山說。孟子到任後,排擠朱慕雲之事,他也聽說了。
以孟子的身份,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換成是自己,早就收拾孟子了。朱慕雲還是心太軟,讓孟子騎在脖子上拉屎拉尿。
“你的棉花運走了吧?”朱慕雲問。
“找你來,就是爲這事呢。”曾山愁眉不展的說。
“孟子開多大的口?”朱慕雲問,曾山與孟子,肯定是沒談攏。要不然的話,曾山也不會一大早就要找自己了。
曾山沒有說話,伸出手掌,翻來覆去的轉了轉。十條小黃魚,幾乎佔了他利潤的一半。如果給了孟子,他還賺個屁錢。
“他也太貪心了。但曾處長,現在一科是孟子說了算,我都被他趕到渡口了。”朱慕雲佯裝爲難的說。
“他只是個泥菩薩,但我的事情,真的不能拖了。”曾山說,早知道的話,在孟子還沒去緝查一科前,就將棉花送進碼頭。只要進了倉庫,後面的事情,與緝查科就無關了。
“今天不是要搞慶典麼?”朱慕雲揚了揚手中的報紙,意思很明顯,讓曾山安排,那一千包棉花,今天就進碼頭。
今天報紙的頭版頭條,被古星特務總部的嚴正聲明佔據,到目前爲止,古星雖然成立市政府,但大小事務,依然由日本軍部的特務總務說了算。市政府,只是特務總務的一個傀儡。
其實,就是經濟處的檢查站成立慶典。經濟處下面四個科,所有重要人員,今天都會在古星碼頭不遠處的貨物檢查站,舉行盛大的慶典。古星大小報紙的記者,都被邀請。孟子這個一科的科長,到時還會致辭。
孟子的身份敏感,在慶典上致辭,也是對聲明的現身說法。他是軍令部二廳,古星諜報組的組長,投靠日僞後,搖身一變,就成了手握大權的,經濟處緝查一科的科長。這個位子,不要說軍統叛徒,就算是古星僞政府的官員,也未必能坐上。
“貨物進場,得他蓋章吧。”曾山自然也想趁機進去,但孟子卡着印章,實在不好弄。
“跟你說個笑話,昨天孟子拿印章的事卡我,結果我把大澤谷次郎喊過去,一起到他辦公室。這小子一見到大澤谷次郎,馬上成了軟蛋。沒等我說話,就服了軟。現在我手裡,足足兩本蓋好章的空白憑條。你的貨物,只要填上去,就能直接過關。當然,你還得把路榮豐調開,這小子已經成了孟子的一條狗。”朱慕雲說。
說完,他從身上拿出一張,已經蓋好章的空白憑條。裝作不經意間,丟到了曾山的辦公室裡。朱慕云爲了曾山的貨物,他可以說是不遺餘力。
當然,他現在所做的一切,與曾山心知肚明。但如果出了什麼事,朱慕雲是一點責任也不擔的。一切,都由曾山去操作。他最多,就是提供了一張空白憑條,而且,還是“無意之中”,遺失在外面的。
“老弟,還是你真心待我。孟子那小子,我恨不得他早就死在軍統手裡。”曾山感激的說,拿起自己的煙,敬了朱慕雲一支。
“我也恨不得他早點死,一天耽擱我多少財路啊。可只有希望不行啊,他又不是那個毛二,軍統未必敢下手。”朱慕雲說。
“從今天開始,對他的保護全部撤掉,我看軍統動不動手。”曾山惡狠狠的說。
“真要是這樣的話,我以後離他得十丈遠。”朱慕雲說,他纔不相信,曾山會撤掉孟子的保護。就算曾山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姜天明不會同意啊,他還想着,靠孟子釣軍統的大魚呢。
“這段時間,你離他越遠越好。”曾山提醒着說。
在慶典正式開始之前,李邦藩召開了經濟處的會議。朱慕雲作爲副科長,也列席了會議。李邦藩在會上,嚴肅的批評了孟子。
“孟科長,經濟處的自衛軍,不是你的私人部隊。日本憲兵,更不是你的保鏢。如果你怕死,可以不來上班。”李邦藩冷冷的說。姜天明的想法,他絕對支持。沒有一點犧牲精神,怎麼能揪出古星的軍統呢。
“請處座放心,不會有第二次了。”孟子戰戰兢兢的說。
他不知道,李邦藩是借題揮,還是替朱慕雲出頭。他可聽路榮豐說起,李邦藩對朱慕雲很信任。自己來之前,李邦藩兼任一科科長,但對一科的事情,從來不過問。
“從今天開始,對你的保護就到期了。你可以選擇,在家休息,或者在一科當科長。堂堂緝查科的科長,還要別人二十四小時保護,說出去,會被人笑話的。”李邦藩嚴厲的說。
“是,是,是。”孟子擦着額頭上的細汗,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如果這只是李邦藩的意思,那還不算什麼。但如果姜天明已經同意了,自己就真的危險了。這幫狗雜種,爲了抓到古星的軍統抵抗人員,不惜拿自己當犧牲品。
就在經濟處開會的時候,曾山的一千包棉花,源源不斷的運到了碼頭。今天因爲檢查站成立,自衛軍早就調過去了。孟子又把路榮豐調過去,任紀元見到憑條,又見有特務處的人押運,哪還會複查?直接讓他們進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