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老師,這是宮崎君的任務,由我來做,合適嗎?”朱慕雲疑惑的說。
宮崎良一疑神疑鬼,這種事,他還是少參與爲好。就算要參與,也得在背後。只要宮崎良一不知道,他就不會胡亂懷疑。朱慕雲實在不想,引起宮崎良一的懷疑。
“這批人,是宮崎良一挑選出來的。你只需要,通知他們的家屬,來領人就可以了。”小野次郎望着朱慕雲,眼珠轉動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宮崎良一不想跟中國人打交道,這個任務,自然要交給朱慕雲。而且,他認爲,無罪釋放這些人,也是件很沒面子的事。這種丟臉的事,當然得中國人去幹了。
“何必這麼麻煩,直接將他們轟出去,不就行了?”朱慕雲不以爲然的說。
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不是陷阱就是騙局。明明宮崎良一就能處理的事情,或者交給司法班也可以,何必讓自己來呢?朱慕雲的神經也很敏感,他下意識的認爲,這裡面有名堂。
“其中有兩個,自己怕是回不去了。總不能扔到大街上,讓他們爬回去吧?再說了,你是中國人,處理這種事情也方便。”小野次郎微笑着說。其實,他還有個原因沒說出來,這也是爲了照顧朱慕雲。
像這種事情,落到朱慕雲手裡,那就是撈油水的機會。或許朱慕雲不需要,可他手底下的人,會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宮崎良一有強迫症,他生怕放走一個嫌犯。所以,每一個被他放掉的人,都受了刑。這十二人,人人吃了苦頭,個個身上帶傷。讓他們自行離開,還真的不能自行離開。
“好吧,我聽小野老師的安排。”朱慕雲點了點頭,接過了小野次郎遞過來的名單。
朱慕雲看了宮崎良一準備的名單,突然眼睛一亮,因爲,他看到了黎立羣的名字。但他突然想到,作爲古星三中的副校長,黎立羣在古星,也算名流。將他釋放,倒也不算什麼。畢竟黎立羣在教育界,也是有地位的。
名單上的十二人,除了黎立羣外,其他那些名字,朱慕雲都不熟悉。因此,他也沒有在意,心裡想,應該沒什麼特別的人了吧。
朱慕雲拿着名單,去後面的審訊室提人。可是,卻被擋了回來。宮崎良一併不想讓朱慕雲到後面,十二名嫌犯,憲兵會送到憲佐班。
“宮崎班長,那就有勞了。”朱慕雲臉上並沒有生氣,他對宮崎良一的工作,在表面上,絕對是很配合的。
可是,他心裡,卻恨不得,一腳踹死宮崎良一。這種有偏執症的人,心裡絕對是變態的。可是,朱慕雲拿他,暫時還沒什麼辦法。像這種,一心只想立功之人,滿腦子都是大日本帝國主義思想,又對中國人有着很強戒備心理的人,實在很難對付。
“人交給你,就跟我無關了。剩下的人,你也不要再問,什麼時候會釋放。同時,你還得保證,不能再有人來鬧事。”宮崎良一臉上滿是厭惡之情,似乎不想與朱慕雲多說。
“當然。”朱慕雲篤定的說,
雖然昨天,他只要求尉遲青巨,上午不能有人來鬧事。可他拿住了尉遲青巨的命門,只要帶句話,就不會再有人來鬧事。再說了,這十二個人,已經夠堵那些人的嘴了。
“請宮崎班長放心,這十二個人,由我處理,保證在破案前,不會再有人來擾亂。”朱慕雲肯定的說。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再有人來擾亂,唯你是問。”宮崎良一冷冷的說。他也不等朱慕雲回話,轉身就離開了。
朱慕雲回到憲佐班後,沒過多久,這十二人,就被送過來了。其中,有三人,是躺在擔架上送來的。另外,有五人,身上帶着明顯的傷痕,必須得有人蔘扶着。剩下的四人,也是有氣無力,顯然,在憲兵分隊的這兩天,讓他們受盡折騰。
黎立羣臉上,也有兩條血印,這是鞭子留下來的。他的長衫,也已經支離破碎。可是,爲了維持他的尊重,他依然穿在身上。哪怕長衫被撕成了兩塊,也總比不穿衣服要強吧。只是,他站在那裡,有點站立不穩。
“喲,這不是黎校長麼?”朱慕雲走到黎立羣面前,微笑着說。
“漢奸!”黎立羣瞪了朱慕雲一眼,雙手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冷哼着說。
“說什麼?你不想出去了吧?”朱慕雲冷笑着說。他揮了揮手,兩名憲佐衝上去,就要將黎立羣拿下。
“日本人已經同意放我們了,你們還要怎麼樣?”黎立羣毫無懼色,雙目如電,毫不退縮的望着朱慕雲。
“誰說日本人同意放你們了?”朱慕雲冷冷的說,他心裡生疑,黎立羣這樣的驢脾氣,在後面的審訊室轉了一圈,還不低頭,實在是奇怪,他突然大吼着說:“來人,將他們分開關押,我還要審訊。”
宮崎良一確實沒說,要釋放這些人。只是將這些人的關押手續,全部轉到了憲佐班。朱慕雲將這十二人,分開審訊後,很快就發現,日本人根本就沒有說這樣的話。
“黎立羣,你剛纔說日本人同意放你們,是聽誰說的?”朱慕雲也是個喜歡較真的人,特別是當他,發現事情反常的時候,更是如此。
剛纔第一次,見到黎立羣時,見到黎立羣的眼神,他就覺得有些不對。這麼凌厲的眼睛,可不是經受過審訊的人,所能有的。他親眼目睹了胡惠芹的審訊,非常清楚,日本人的殘暴。黎立羣只是一介書生,就算他再有骨氣,也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這樣的目光,絕對會激怒日本人。可是,自討苦吃的黎立羣,似乎並沒有被“特別照顧”。相反,他還能站立於此,似乎是所有人當中,受傷最輕的人。難道是因爲,他是教書先生不成?
宮崎良一作爲一名狂熱的軍國主義者,絕對不會尊重中國人的知識分子。黎立羣越是想保持自尊,宮崎良一就越會,剝下他的僞裝。
“日本人將我們交給你,不就是爲了釋放麼?”黎立羣被朱慕雲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解釋着說。
“你是抗日分子?”朱慕雲突然用日語說。
可是,黎立羣卻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他除了偶爾能聽懂“八嘎、嗨、喲西”這樣的簡單日語外,對這種複雜的句子,完全聽不懂。
“把他衣服扒了。”朱慕雲手一揚,讓人將黎立羣的衣服扒了下來。
黎立羣的胸前和背後,有幾條粗大的長條傷口,皮開肉綻,看着去很嚇人。但是,朱慕雲注意到,傷口雖然沒有包紮,但卻上面卻灑了一層藥粉。朱慕雲湊近一看,聞到了一股藥味。
“這不是鹽吧?要不,我再給你加點配料?去拿包鹽,給黎校長消消毒。”朱慕雲心裡點了盞燈籠一樣。
“朱隊長,你何苦如此對我?”黎立羣聽到“鹽”這個字,臉色爲之一變。
“誰讓你羞辱我?以前你沒落在我手裡,那是你走運。今天嘛,我讓你嚐嚐我的手段。”朱慕雲冷笑着說。
“怎麼,不橫眉怒目啦?”朱慕雲笑嘻嘻的說。
黎立羣從日本人的審訊室裡出來,竟然還能保持着,在外面的那股所謂的正氣,這讓他很是不解。面對自己的時候,居然沒有絲毫敬畏之心,難道說,他只是在審訊室,來個“兩天兩夜遊”?
再看到黎立羣身上的傷口,以及傷口上,用上的藥粉。朱慕雲敢斷定,黎立羣這個所謂的正直的知識分子,已經彎下了挺直的腰桿。
“我對朱隊長,歷來是尊重的。”黎立羣無奈的說,雖然他很想,繼續保持着,像在外面的態度。但是,面對朱慕雲喊出的那個“鹽”字,他實在沒有了底氣。
正如朱慕雲所謂,黎立羣確實向宮崎良一供認了。只不過,宮崎良一詭計多端,這件事,他連小野次郎都瞞着。參與審訊的憲兵,被他命令,不允許離開後面的審訊室一步,更加不能與其他人接觸。
可是,宮崎良一沒想到,朱慕雲僅僅是見了黎立羣一面,就發現了他的異常。當然,朱慕雲絕對不會真的去審訊他,一切的一切,都只爲了報復,當初黎立羣在黃瑞琦家,對自己的冷嘲熱諷。
“知道尊重我,就還是好同志。”朱慕雲將一碗鹽拿在手裡,笑呵呵的說,但是,他的手指,卻抓了一點把玩着,目光卻盯着黎立羣的傷口。
“朱隊長,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後,向市政府和省教育廳,舉報你麼?”黎立羣色厲內荏的說。他實在看不慣,朱慕雲的這副嘴臉。可是,宮崎良一給他的任務,是潛伏到黃瑞琦身邊,繼續擔任副組長。
“看來你的嘴,還真是硬。”朱慕雲抓了一點鹽,灑到了黎立羣的傷口上。
“啊!”黎立羣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