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有五成把握,你成功的可能還是很低!你不認爲時機還未到嗎?”荀彧做着最後的拖延和勸解。)
“已經到了,袁紹突然向我叔父宣戰,時機就已經到了。荀叔父你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有了袁紹這個外援在那邊以絕對的武力優勢打壓曹智和他的部屬,我們成功的機率就何止五層了……”曹丕面帶得意的嘿嘿冷笑道。
“你……你竟要串通外敵,這是要受……”荀彧聽明白了些曹丕話中所指之意,也更加驚駭了。
“荀叔父,這往壞了說是串通外敵,但家父和我那叔父,還有許許多多豪強、諸侯在事業起步時,那個不是出賣朋友、親人,尋求外援,倚靠和藉助別人的力量成長起來的?我們只是效仿而已,有何做不得?”曹丕突然直起身子,理直氣壯地激憤而談。
荀彧正待針對曹丕所言進行反駁時,曹丕阻止着又道:“荀叔父,千古以來,無數帝王將相成敗只是在一念之間,再說我們也只有這麼做。荀叔父,我既然叫你一聲叔父,就是從現在開始把你當成親叔父了。今後無論成王敗寇,我都將是會與叔父共進退的!”曹丕最後恩威並施的手段,雖說還有些略顯稚嫩。但還是體現着超乎尋常的心計和手段。
“那你具體準備怎麼做?”荀彧顯然已經厭煩了再考校曹丕的心智,他想直接聽聽曹丕的具體計劃。
“利用伏完等人,聯合袁紹,對付我家的這位叔父!等到他們在前面打的兩敗俱傷時,正是我們動手的機會,無論誰贏誰輸,都將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活動和發展空間!”曹丕平靜地說道。
“你以爲聯合上外敵袁紹?你就能高枕無憂了,要是你叔父在前線失利,到時袁紹會不會出爾反爾,甚至將你出賣自家叔父,在兩軍對持期間通敵的事情公之於衆,到時就算你叔父真的如你所願戰死前線,你也休想繼承這份基業,到時天下人都會反叛和唾棄與你。你想過沒有……”沒想到這麼狠毒、大膽、可怕的曹丕竟然已有計劃聯合曹智最大敵人袁紹的計劃。荀彧氣憤、失望之餘,帶着斥責的口氣咆哮而起。
但很快就又被曹丕的冷笑給澆滅了,“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荀叔父不必激動,這我也有準備。此次聯合袁紹,全部將會有伏家父女出面,不會留下我的任何痕跡,所以說就算東窗事發,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牽扯到我!”
曹丕在這裡沒提到一旦“東窗事發”,如何保護荀彧等人的身份不被暴露,只說了不會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跡。而作爲老成世故的荀彧哪能不明白,他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袁紹來往的密函中。
曹丕要徹底拴住他,就是要這樣陷他與不義,讓他就算有口也難辨,有隱也難說出口。只能啞巴吃黃連的有苦往自己心裡吞,曹丕的可怕讓荀彧再次領教了什麼叫狠毒!
“要是你叔父贏了袁紹呢?”荀彧神情頹廢的提出着另一條猜想。
“莫要說他的實力現在明顯不如袁紹,就算我家這個叔父在能征善戰,只要我們準確的向袁紹提供情報,他不敗也得敗……”曹丕慢慢舉起身前的茶杯,目注遠方,陰厲說道。彷彿出賣之人不是什麼和他有親情之人,相反而是一個與之有深仇大恨之人。
當荀彧聽到曹丕準備向袁紹通報他們這一方的情報時,荀彧徹底絕望了。他一下子沒控制住自己的手,把本來輕便,觸手可及的茶杯碰翻了。
茶水濺了一地時,曹丕的聲音再起:“歷史上只會留下成功者的名字,而他們是怎麼成功的沒有人會關心。我家這個曹叔父不也曾經利用過很多外援幫助,他不就是靠吞併揚州陳溫的勢力來起家,才能走到今天的嗎?甚至繼承我父的偌大基業,才推動他達到今時今日的事業,也是一種巧取豪奪……”
曹丕見荀彧的失儀,知道這個對曹氏事業忠心耿耿的大儒打心底裡很是難接受他的這種不計代價的行爲。於是,他馬上用這番或許有些道理,但絕對不是真理的話開釋着荀彧,並要以此說動荀彧一同參與進他的行動中去。
荀彧選擇沉默,他此時只能靜靜地聽着。他的心都在滴血,在他的記憶裡曹操是狠毒、奸詐、陰險、爲求結果不計代價,但也沒有像他的兒子,曹丕小小年紀就陰厲成這樣?這大概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等他們兩敗俱傷時,就是我們崛起之時。曹智一倒,我家那些夏侯長輩和曹氏尊長必定會立我爲尊,到時無論袁紹還剩下多少力量,我整合朝廷內外兵員,再擊垮他就是摧枯拉巧的事了,呵呵…….荀叔父,我們在這段時間裡,我們要以我們的身份儘量多拉攏朝中官員加入我們的陣營,爲我們的將來打下基礎。瞅準了機會,徹底擺脫我這位叔父的獨霸局面……”
“你想過要殺你他嗎?他可是你親叔父啊?”荀彧最後近乎用絕望的語氣對曹丕問道。
“哼!”
曹丕沒有正面回答荀彧的問題,而是用一個冰冷的重哼回答了荀彧的詢問。
接下來的時日荀彧就在煎熬中度日如年,他在曹智一年多未能回許都的時間裡,變得精神萎靡,人也消瘦了不少。每日總是越來越心神恍惚,夜夜被噩夢所驚醒。
荀彧的妻妾、子女問及荀彧有什麼心事時,他總是支支吾吾,不願明說其中緣由。
不是荀彧不想找人述說,而是不能說。事情發展到如此複雜,是荀彧始料未及的。現在荀彧已經騎虎難下,選擇背叛那一方都已是不能。因爲他要麼選擇背叛曹操,要麼選擇背叛曹智。但兩樣選擇的結果都將是比他之前想象的再次血染皇宮更慘烈,牽扯更廣大的結局。這將涉及到一個皇家和一個曹氏集團數千,甚至數萬人的性命,他荀彧此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了?
無法選擇之下,荀彧只能選擇沉默。希望曹丕能自我感覺到事情的可怕,而望而卻步。希望曹智永遠不知道這段事情的始末,希望事情能自然而然的結束,沒什麼人再爲這份權利、這場紛爭流血纔好。
作爲一個大智者的荀彧,想法越來越天真,以至於事情越來越不可收拾!
但在今日下人稟報賈詡、夏侯淵到達他府邸時,荀彧手裡正捏着那份曹操留給他的遺命密函。
荀彧最後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在一聲嘆息聲中,將手中的東西全丟進火盆裡,引燃、燒燬怠盡。
許都皇城內的皇宮通過幾年營建,已是初具規模,忐忑不安的許都文武官員在這日一大清早,天還沒有矇矇亮就被召集到皇宮前邊,同來的還有好些長期派駐在外的大員也一一回到京中。比如跟隨在曹智身邊的第一軍師郭嘉,派駐在關中的司隸校尉鍾繇,兗州刺史程昱,揚州刺史鄧艾等等。把京內外這麼多手握重權的官員,和京中諸領兵將領,全部召集到皇宮,誰都明白要有大事情發生的了。
隨着總理尚書事的尚書令荀彧在賈詡、夏侯淵等人的陪同下進入皇宮後,很快就傳出了一聲聲侍衛的進柬朗叫聲。
手足無錯的獻帝還是高坐在他的龍椅上,只是沒有太多人在乎他地存在。今日更是,在依例三呼萬歲後,所有人就將注意力放在了針對昨夜到現在京城上下的一些列不正常舉動,出面向驚惶不知所謂的大臣們解釋的官員。
當文武官員們看到站在最前的不在是荀彧時,便知道這位總理朝政的尚書令也受了牽連。恐怕是前途堪憂了。
留守許都的幾位大尚書、侍中等除去荀彧,就以毛玠、李儒、賈詡、程昱、郭嘉等資歷最老,他們不但是曹操、曹智身邊的老臣、舊班底,也是曹智迎帝時的肱股之臣。
但是之後李儒被獻帝拜爲侍中後,就一直作爲曹智的代言人,或者說是監視皇帝的眼線,李儒一直多進出於宮內外,他也被曹智委以尚書之職,但卻很少參與尚書事。目前實際上的尚書事第一人還是荀彧,由他名義上首輔獻帝,實際代表曹智在他出外征戰期間,掌管國家大小事務。
說實話在荀彧獨立享有如此大的權利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人和他爭。一來荀彧的確能力超羣,在他輔佐曹智錄尚書事後,的確把個混亂的國家經營的經經有條。
由於荀彧年紀不大,賈詡一直喜歡退居幕後抄縱一切,李儒更是有嚴密監視獻帝一舉一動的重任,程昱一直被曹智派駐在地方,郭嘉常年隨曹智征戰在外,毛玠擔任東曹掾之職和另一位尚書崔琰一起常年負責着選拔官員之事。所以朝中之事一直由荀彧主持、施行新制和改革各項國家政策。他每每像這樣地朝堂議事,都是當仁不讓的站在首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