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韓嵩,韓侍中放了,”蔡瑁的答非所問和命令是在散佈一個信號,蒯越等人正在驚奇蔡瑁發出的信號時,那兩名軍士已經轟然應命了,
“是,”
兩名軍士轉身欲走時,又被蔡瑁叫住,“還有,把九江來的魯肅,魯太守也請去于飛樓,我要升堂議事,”
“什麼,”
這聲驚叫是出自劉琦之口,“升堂議事”這是荊州牧劉表纔可做的事,他蔡瑁怎有這個資格,同時表示出驚訝的,還有劉備,他不爲蔡瑁的越俎代庖二驚訝,他驚訝着蔡瑁明目張膽的要讓曹智的代表登堂入室,
請出被劉表軟禁的魯肅,是個很嚴重的事情,劉表沒死,難道蔡瑁就急着要推翻他的政治立場,重新選擇嗎,
劉備不敢確定,也不敢往下想象,此時,聞聽蔡瑁又是釋放韓嵩,又是邀請魯肅出席他們的議事動作,也是有人緊張,有人憂,
但正當劉備準備站出來說幾句時,可能蔡瑁也意識到了自己身份的問題,就見到朝着劉備、劉琦,微微一笑後,再次朗聲道:“荊州非常時期,鑑於主公不能理政,從今日起一切事物暫由二公子劉琮代理,”
“你……”就在劉琦不服的朝前一步,要據理力爭時,蔡瑁一點不給他插嘴機會的大聲道:“喔,對了,劉皇叔雖說是袁紹的特使,但好歹也是琮兒的叔父長輩,不如一起去于飛樓列席旁聽一下吧,唉,這些後輩還小,什麼事都得咱們做長輩的來給他們拿主意不是,哈哈……劉皇叔請吧,”
劉備本也想替劉琦出頭,爭一爭這荊州主位,辯一辨這廢長立幼,不合禮法的規矩,
但看到新近結交的荊州從事伊籍正在向他拼命使眼色,並很快發現了伊籍眼中堅決反對劉備爲劉琦出頭的神色,正當劉備一猶豫之際,他的背後傳來了衆多兵衛的腳步聲,而且劉備此時在迅速一掃視蒯越、傅巽這些荊州的政治代表人物,也未對蔡瑁囂張的做法提出任何異議,這一切迭起的變數終於使劉備明白了就算現在劉表馬上死掉,劉琦繼任一事,也不是那麼順理成章的,還有就是劉備此時才發現,他對蔡瑁在荊州的地位和權力的錯誤估計,
劉備一生小心翼翼,處事嚴謹,但這次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魯莽了,
劉備一把拉住了衝動的劉琦,輕搖兩下頭,暗示着劉琦不可衝動,並無奈的嘆了口氣,大方的對着蔡瑁再次一拱手,道了句“蔡將軍請,”,說罷轉身就走了出去,
劉備聽明白了,蔡瑁先前這句話是在提醒他,他的身份,雖說你是劉琦、劉琮的叔父,但你主要的身份是使臣,蔡瑁話裡的意思就是在提點劉備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別妄想有個遠親的身份就可以在這荊州、在這襄陽城指手畫腳,特別是這未來繼承者的問題上,
劉備本來相信當着蒯越、傅巽這些大儒的面,拿出“立長”的古制,蔡瑁就算再想護着二公子劉琮,也硬不起道理來,但沒想到蔡瑁才一回來,就來硬的,襄陽城的兵權也已經迅速落入蔡瑁手中,怪不得他敢這麼強橫,劉表不能起來主事,還不是誰有兵權,誰就可以說話,
蔡家在荊州兵權一份上的權力和分量,的確是劉備這個外人不能估量的,劉表因爲不信任外人掌兵權,兩個兒子有還年幼時,他就非常信任小舅子蔡瑁和外甥張允,所以無論是荊州的兵權,還是襄陽城衛的兵權大部分都在蔡瑁和張允手中,
劉備是個看得懂事情深沉問題,聽得懂弦外之音的明白人,他及時阻止了劉琦的力爭,適時的選擇隱忍了,而劉備這時明白了,他透過劉琦先前看到的荊州上下的一片投誠和武將集團的鬆動,都是在基於蔡瑁戰死,張允不在,劉表彌留之際才表現出的對他們的傾向,但現在蔡瑁平安的回來了,聽說荊州大軍還在張允手中,並沒有敗得一塌糊塗,那這時原先半隻腳已經試探性的踏入劉琦這位荊州新主門檻的人,還不趕緊收了回來,站回蔡瑁的原先隊伍,
蔡瑁在荊州軍中經營多年,各軍、各營部將大都出之他手,他只要是好好活着回來了,威信自然尚存,在劉表不醒來之前,他在軍事、政治上的話柄權依然是無人能比擬的,
“啪,”几案破碎,空中漫舞飛花,木屑如雪花般在於飛樓的議事廳內四撒飄落,
高坐在劉琮主位側旁的蔡瑁此時眼中,濃濃的殺氣如霜雪交融,冰冷的語調令俯首在地的一名襄陽東門城衛的副將渾身都爲之顫抖,
“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蔡瑁的大吼讓那名副將顫抖着回答道:“末將不知道,都是大公子說……”
“混賬,來人將此個妖言惑衆的人拉出去斬了,”蔡瑁不等那名副將將劉琦抖出,就命人將其拖出去正法了,
劉琮不明白蔡瑁爲什麼阻止這個曾經倒向他大哥劉琦的東城城衛副將,就在要全盤說出劉琦撬動他的陰謀時,卻遭到了蔡瑁的阻止,並命令殺之,這難道不是徹底扳倒自己這個大哥的最好機會嗎,
當處事未深的劉琮把疑問的眼神遞向身旁的蔡瑁時,蔡瑁看也沒看他一眼,他把那份敲山震虎的目光都用在了靜立在堂下的一杆文武官員身上,
這廳中大概除了劉琮這個半大的少年不明白蔡瑁這麼做的深意外,所有人都明白了蔡瑁這是在殺雞給猴看,立威啊,這是要所有荊州官員明白他們無論之前承諾過劉琦什麼,或是劉琦承諾過他們什麼,現在,此時都應該做出正確的選擇,這是蔡瑁給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
發現自己站錯隊伍是惶恐的,但主事者能給他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們是會感激一生的,
蔡瑁雖說不在行政治,但也明白劉表歸天后,整個荊州上下的官員都換一遍,他現在替劉琮做的就是立威和籠絡,而且蔡瑁高就高在讓這名副將說出劉琦大公子身份的同時,好像做出了一副維護他們親兄弟間感情的義舉,還讓蒯越、傅巽等文官感激了蔡瑁用一名屬下的死,壓制了一場內鬥的導火索,應該說這是蒯越、傅巽他們願意看到的,所以說蔡瑁這一手做的是漂亮的,即震懾了對手,又拉近了文官集團的距離,
整間大廳的空氣溫度都因爲廳外清晰的慘叫,陡然降了下來,劉琦原本英俊的臉上,如極地凍土,冰雪漫天,罩上了驚恐的寒意,劉琦明白蔡瑁殺這名曾經表示過效忠於他的城防副將,是在孤立他,
他難道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
那副將的慘叫讓劉琦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被凍得僵住了,而接下來蔡瑁更狠的是他一口氣撤換了荊州四門的城防將官,這些職位都在一刻鐘的時間裡被蔡瑁的兄弟、子侄接替,
劉琦聽完蔡瑁的調兵遣將,渾身的溫度再次暴跌一個層次,已經開始顫抖的劉琦,預感到了自己可能今天連這于飛樓的大門都走不出去了,
與此同時,誤入其中的劉備也在積極開動腦筋,思量對策,如何從此事中抽腳、自保,
就在劉備欲開口誇讚蔡瑁治軍嚴謹等恭維話,拉開他的辯駁時,廳外又響起了“侍中韓大人,九江太守魯肅到,”的報唱之聲,
這兩人的到達,讓劉備心下又是一陣痙攣,那個韓嵩還好,聽說以前也是這荊州劉表帳下的一名官員,最近才被曹智以漢朝廷的名義徵召了,但那個魯肅可是腦門上刻着曹智特使的人物,劉備也知道之前這個魯肅一直被劉表軟禁着,蔡瑁此時將此人請來如此重要的議事會議上,與他這個袁紹特使當堂而立,其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蔡瑁顯然對着兩人很是重視,一聽稟報,親自離座,快步來到門口迎接,那個韓嵩看起來慘點,可能是從監獄直接來的,現在還沒換過衣物,蓬頭垢面的不說,外衣上處處是斑斑點點的污跡,
但蔡瑁顯然未對受盡牢獄之苦的韓嵩,多加言辭,只是安慰幾句,就讓蒯越等人接過話茬慰問着剛獲釋放韓嵩起來,蔡瑁釋放韓嵩更多的是要拉攏蒯越等文官集團的政治勢力,現在看起來效果很好,蒯越等人接過韓嵩的同時,已經向蔡瑁射來了感激的目光,
蔡瑁此時已是則對一身青色儒衣,胖乎乎長得很是實成的魯肅表現出了更感興趣的味道,以蔡瑁的官職竟拉着目前來說還算敵對勢力旗下的一名郡太守,寒暄幾句後,還親自送魯肅坐上劉琮主位右下首的位置,待爲上賓,
劉備看着蔡瑁很明顯超乎尋常的行爲,立時預感到了不妙,看蔡瑁對魯肅熱情地態度,劉備猜測到蔡瑁可能在前線已經與曹智達成什麼協議,這是要趁劉表彌留之際準備實施了,
其實不光劉備看明白了些問題,荊州官員更是明白蔡瑁這是要推翻劉表的中立策略,要與曹智結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