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成全我吧
如果有一天,學慎真的娶了亞楠,真心對待亞楠的話,也許他有機會知道亞楠的高貴,亞楠的大氣,亞楠的一切不同尋常。自己可以自豪的說,亞楠配得上世間任何傑出男子,但亞楠最需要的是有人願意接着自家人哄她一輩子。
“老師,知道我顯得急迫了,可是我在心裡喜歡亞楠很久很久了,我從前沒有高中,我不敢說出心裡的話,怕配不上她,怕她跟着我會吃苦。
老師,明年的會試,我一定能高中,大明這麼多年來,各省的解元,無不高中,我也不會例外。
等我高中進士之後,我會謀求一地父母官,建設好地方,帶着亞楠過上安寧溫暖的生活,我並不奢望留在京城,也不會奢望得到什麼高官的看重,我這輩子,最看重的,只有亞楠。我所有的努力,都爲了給亞楠一個安穩的家。老師,這個就是我從前的理想,也是我一輩子的理想,你成全我吧?”
陳學慎的話,在旁人聽來,實在是胸無大志的,大明任何一個讀書人的理想,絕對不會是終身努力給一個女人一個家。
最起碼也是要振興一個家族,一般人想的都是能做多大的官員就做多大的官員,那是一種肯定,也是一陣驕傲。甚至可以流芳百世,誰不渴望?
亞青有些風中凌亂了!
自己的理想,可是振興趙家,誰知道陳學慎這天賦學生的理想,竟然是給妹妹一個家?
可妹妹需要他這樣的理想嗎?妹妹什麼時候沒有家?
“這樣吧,我暫且背地裡答應你,暫時不會跟亞楠說,也不會對外公佈,最多亞楠爺爺奶奶會知道,等你會試結束,你的去向明確之後,這件事才能提上桌面。
但在此期間,你不得對任何人說這件事,還有,如果你真的要娶亞楠,你可能會跟首輔對上,也會跟睿親王對上。
上次亞楠爲了給董文傑洗清罪名,無意中得罪了首輔的人,秦知府身爲首輔的學生,被抄家滅族,你是知道的。而且我這一次更是直接跟睿親王的人孟文超對上公堂,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雖然這樣的話對陳學慎來說,有些過於隱秘,但陳學慎這個孩子的品質還是值得相信的,即使他不敢跟大明的這兩個大佬對上,也絕不會泄露出去的。
亞青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家的立場,是效忠皇上的,對於架空首輔跟企圖篡位的睿親王,是絕不會走一條道路的。
“老師,我是您的學生,自當跟隨您的立場,首輔弄政多年,怕是早就沒了初心,他爲了目的,不惜以蘇屠戶全家爲工具,敗落之後,又不惜捨棄秦知府全家,這樣不忠不孝,無情無義的人,最終不會有好下場的。
睿親王更是,不過是攥着大明精鹽,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不肯出京,蠢蠢欲動的,可惜用人實在是令人恥笑。
寶慶縣令於大榮跟上原縣令孟文超,身爲睿親王的人,品質如此卑劣,可見睿親王本人也不是好人,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如此王爺,大明的蛀蟲而已,總會有剔除蛀蟲的時候。
學生知道自己渺小微不足道,雖然不能爲大明清除毒瘤,但也絕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污,但求能有一方地,造福一地百姓,給亞楠一個安寧幸福的家!此生足矣!”
陳學慎知道老師說的那些,雖然今天是老師第一次如此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但自己早已知道的。尤其是到過省城之後,聽到的自然也多了,心裡如何不明白老師的立場?
自己從小最渴望的不是高官厚祿,而是擁有一個溫暖安寧的家,遇上了亞楠,自己便清楚的知道,她就是自己渴望的家,有她一生足矣,哪怕自己如此在旁人眼裡,太過胸無大志,但自己並不想掩瞞老師自己心裡的想法。
趙子誠看着自己最驕傲的學生,本是奮發進取的少年,但心境卻好似不惑之年。好?還是不好?
趙子誠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了!只要踏入仕途,就捲入爭鬥,連自己一個正八品的小小縣學教諭,都不得不捲入爭鬥,何況是一地父母官?
既然爭鬥了,就只有一路向前,纔有力量保護家人,亞楠在這方面,比任何男人都看的通透,更何況亞楠早已捲入過朝堂爭鬥,躲已經是躲不過去了。
“學慎,只要你踏足仕途,就躲不開這些糾紛爭鬥,所以無論你處在何種位置,你都不能失去警惕之心,民心尤爲重要,老師這一次能狀告睿親王的孟文超,靠的就是上原民心。
亞楠洗清董文傑的罪名,恐怕已經入了首輔那些人的眼,甚至是亞楠的大舅舅,如今投靠了睿親王,更是會敵對亞楠。
幸而亞楠的身後有上原助學基金,上原的千萬百姓哪怕處於利益,也會不遺餘力的保護亞楠。
說實話,若是可以,我並不想亞楠離開上原,就怕她離開了上原就離開了上原百姓的維護。學慎,對於你娶亞楠的事,你要好好想想。”
既然對學慎這孩子說的開了,索性就說的透透徹徹,娶一個惹了上層大佬的亞楠,搭訕跟大佬敵對的親近,對於本有大好前程的解元來說,還是有很多危機的。
“老師,我明白的,明年的會試放榜後,若是可以,我希望可以對皇上申請做寶慶縣令,寶慶的那個於大榮,學生見他那麼不堪,應該不會呆長久的。寶慶跟上原很近,亞楠就是住在上原也可以的。
若是真的到了別的地方,我暫且不會接亞楠跟着一起過去,我會努力在地方贏得不輸於上原百姓的民心,若是不能有保護亞楠的力量,我也不敢讓亞楠置身於險境的。”
隨着趙子誠跟陳學慎的這一次長談,更加覺得自己的這個學生,是最適合接替自家人繼續哄着亞楠的。
自己說的極爲明白,外面的誘惑,他自己的前程,亞楠身上的禍端,他在清楚明白的情況下,依舊能一心以亞楠爲重。
如此男兒,誰家岳丈不喜歡?
“好!學慎,等你會試高中回來,老師見你爹孃,給你們定下婚事!”
趙子誠很是滿意,儘管知道亞楠這個孩子有自己的主見,但對於婚事,她到底還是不明白的。
能遇上一個一心爲自己的男人,是女人可遇不可求的,即使暫且不會心生愛慕,但隨着互相之間的相處,心會塌陷的,一如自己對雷靜。
“多謝老師成全,學生,學生,學生感激不盡!”陳學慎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娶亞楠了,終於能擁有她了!
趙子誠和亞青看着如此激動到失態的陳學慎,心裡也有些感動,亞楠終身有付了。
宋業實在是麼有想到,一向圓滑不惹大佬的省府邱大人,竟然沒有如自己想的那樣,推諉上原縣令孟文超的案子,反而一副公正嚴明的要審理此案的架勢,不禁嘆氣,自己竟然失算了一次,罷了,好在邱大人還給了自己一個陪審的位置,多少也能刷一些名聲的。
上原學生最恨的是縣令,他們身爲讀書人,自然知道女人是該安於後宅的,本該安於後宅的女人,爲何能有如此底氣,毒殺趙教諭家子女,誰給她膽量?又是誰給她準備的帶毒匕首?
答案顯而易見!就是他孟文超!
身爲上原縣令,就任之後,不想着造福上原,反而想着從上原百姓手裡搶奪上原助學基金,搶奪不成就指使自己後宅女人,毒殺趙教諭子女,如此狠毒之人,上原人怎敢留他?
而上原婦人對李秀鳳的憤怒,超越了對縣令的不齒,只因爲曾經的她們,大多同情過這個演過苦情戲的縣令夫人,多數也曾爲了她,暗地裡嘲諷鄙夷過趙教諭一家,誰知道這個女人竟然蛇蠍心腸,連自己親生兒子女兒都要親手殺害,簡直天理不容。
尤其是死去的那個婦人,曾經對縣令夫人極爲同情,同情她被自己親生兒女無情唾棄,不畏家裡一個讀書的兒子,都要爲她吶喊正理,然而她卻死在了被她可憐的人手裡。
學生們一致要求斬了惡毒縣令孟文超,婦人們一致要求斬了蛇蠍李秀鳳,然而最先斬殺的還是孟文超的護衛,因爲他們幫兇事實清楚既定,更因爲他們是奴僕,可以判斬立決。
而孟文超是縣令,即使邱大人給他判了死罪,也得先送往刑部審覈後才能執行死刑。
李秀鳳是將瘋子進行到底,爲了演繹逼真,李秀鳳不僅僅在大堂上瘋瘋癲癲,竟然還在大堂上當衆要解手,亞青實在是難以忍受,唯有上前用衣服給她遮掩。
趙子誠也是真正服了這個女人,不要臉到了如此地步,不要說女人,就是男人,對於自己的方便之處,也絕不會願意給人看到的,更別說是當衆解褲子,全然沒有廉恥。
如此豁出去裝瘋的李秀鳳,加上亞青無法忍受的給她披上衣服的行爲,邱大人最終還是判李秀鳳終身圈禁,即刻將她遣送回寶慶,交給她寶慶的爹,大哥一家,讓他們圈禁李秀鳳終身。
如此處置,趙子誠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不能殺了李秀鳳,但邱大人將她這樣子送回給李家,相信李秀鳳回到李家,再也無法興風作浪了,李家人的臉面被她丟盡了,李秀鈺會如何對待她,自己不願去想,這是她自己折騰來的,自當有她自己承擔。
上原縣令一職,暫且空缺下來,等着刑部審覈了孟文超的死刑之後,吏部就可以再次爲上原安排縣令了。
“邱大人,我們上原跟別的地方不同,上原助學基金早已被人眼紅,走了一個孟文超,也許還會來一個李文超,大人,我們請求趙教諭能成爲我們上原縣令。求大人成全!”
上原學生鄭經,這一次也一樣高中舉人,這句話他早就想說了,雖然自己高中舉人之後,沒有多少機會使用上原助學基金,但自己身爲上原人,自然希望上原百姓安好,上原學生奮發進取。
自己身爲老師傾心教導出來的學生,自然希望更多的上原學生,感恩老師,纔不負老師這些年的傾心教導,更鉅額付出。
“求大人成全!”
隨着鄭經的懇求,其餘一起跟來的上原學生,都不約而同的大聲懇求起來。是的,唯有趙教諭纔會真心付出上原,唯有趙教諭纔不會眼饞上原助學基金,因爲那原本就是他們家饋贈上原的。
“求大人成全我們上原百姓吧!”跟過來的上原百姓,都跪在了大堂外面。
“既然如此,你們不如寫書申請,本大人在送孟文超一案去刑部審覈的時候,一併將你們的申請交給吏部,如何?”
邱大人這此的公正嚴明,果真是得到了百姓們的高歌頌揚,大人英明!
李秀鈺怎麼也沒有想到,省府大人竟然親自派人將自己的妹妹綁了送回寶慶,更要命的還是他們先去了雲臺鄉的李家莊,沒人後四處打聽到了自己縣城的莊子,弄得寶慶很多人都知道了自己妹妹殺了人後瘋了,還差點在審案的大堂當衆解手,這讓做了寶慶教諭的李秀鈺,感到惱羞成怒。
“是,本人一定會將她圈禁到死,絕不會給她機會出來禍害他人!”李秀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答應了衙役的要求。
李秀鳳再次看到這個莊子,心裡什麼滋味都有,這本是亞楠的嫁妝莊子,如今已近成了自家的了!
爲了回到這個家,自己付出了多少?
爲了避免慘遭孟文超那個畜生的非人折磨,自己不得不動手殺自己兒子女兒,敗落之後,孟文超那個畜生,竟然能甩出休書給自己。
好在邱大人判了他死罪,自己這個瘋子,果真是不要賠命的,爹,大哥,大嫂,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被那個畜生孟文超折磨了!
“來人,將這個瘋子給我關起來。”李秀鈺答應衙役之後,當即大喝一聲,隨即上來兩個粗壯的嬤嬤,接過蓬頭散發的李秀鳳,準備關了她。
李秀鳳知道後面的衙役還沒有走。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只能一邊亂叫亂嚷,手舞足蹈跟着兩個嬤嬤走人,等衙役走了之後,自己就可以醒來了。
李秀鈺一邊送走衙役,一邊套出他們的話,才知道,自己的好妹妹,跟着孟文超去了上原之後,竟然辦砸了了睿親王的事。
不僅如此,還害了睿親王損失了一個孟文超,原本該死的她,倒是活的好好的回來了!真恨不得她被那個邱大人當堂斬首,免得污了李家的名聲,還讓睿親王對自己不滿。
“爹,大哥,大嫂!嗚嗚嗚!我終於見到你們了!嗚嗚嗚!我差點被人害死啊!嗚嗚嗚!”
李秀鳳被嬤嬤關在了一個矮小黑漆的土坯房裡,裡面散發着潮溼的黴味,李秀鳳以爲自己大哥要做一下樣子給人看的,果不其然,到了天黑的時候,爹,大哥,大嫂一起掌燈過來放自己了。嗚嗚嗚!終於見到爹他們了!
“啪!啪!啪!”李秀鈺對着自己的親妹妹,就是一頓狠抽,頓時將她打的滾到在地。
“爹!爹!大哥打我!”李秀鳳滾到自己爹腳邊,一邊躲着,一邊向爹控訴大哥的暴行。李秀鳳從沒遭受過大哥的抽打,一時間看向大哥的眼神,都充滿憤恨,最恨的就是這樣打自己的人!自己受夠了這樣的暴打,受夠了!
“孽畜!你怎麼不去死?死了不是乾淨?你是要丟盡我們李家的臉,讓寶慶人都知道我們李家出了一個被休兩次的女人,出了一個殺人犯,出了一個瘋子,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打死你這個不孝女,放着好好的縣令夫人不做,去殺人,還害死孟大人,你這個畜生!老子今天打死你這個畜生的東西!”
李秀鳳的爹比之李秀鈺更是暴虐,對着李秀鳳的心窩就是狠狠一腳,踹的李秀鳳慘叫一聲,滾落一邊。
“爹,那個孟文超他不是人,他天天打我,天天折磨的我生不如死,也是他逼着我去殺人,那帶毒的匕首也是他給我的。是他要我殺了亞楠亞青的,是他!不是我啊!”
李秀鳳嘶吼起來,聲音淒厲無比。控訴着孟文超的暴行,也控訴着自己的無辜。
李秀鈺氣的要死,幸虧自己早有先見之明,晚上將莊子裡面的下人全部攆回家了,不然聽到她的這番話,還不害死自己?
“你還有臉說!孟大人要你殺人,你爲何沒有將人殺了?還害的孟大人被省府大人定下死罪?你還有臉說?孟大人一個世家進士爲什麼要娶你一個下堂婦?要不是你大哥跟他交情深厚,他會娶你這個喪門星?你害死他,你就應該當場去死,還裝瘋賣傻的回來幹什麼?接着再害死我們李家?啊?”
李秀鈺的妻子,也是當着自己相公的面,當着自己公公的面,就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恨意。
如此賤人,給她謀了一個讓人羨慕的縣令夫人民名分,她竟然如此不會珍惜,害了睿親王的手下孟大人,睿親王能饒了自家人?她怎麼不去死?她要是死了,放倒好了,也許睿親王就不會怪我們李家了。
“大嫂你?你?你竟然這樣說我?我嫁給孟文超,還不是你們偏的我,我原本就不願意的,是你!是你非說孟文超老了會心疼人,你也是女人,要是你天天被那個老男人虐打,你還能站着說話不腰疼?我是被你騙了才嫁給了那個畜生,是你害了我,也是你害了我們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