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衣不知道怎麼到得望月湖邊,也不知道怎麼跳入湖中的。
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靈兒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
四周冰冷的湖水把她圍困了起來,在這冰冷的湖水當中,薛青衣的意識卻漸漸地清晰起來了。
她嘗試着在湖水中睜開眼睛,刺骨的湖水向她的口耳鼻涌來,她的鼻子耳朵被湖水灌得生疼。
她撥開湖中的水藻,努力向靈兒落水的地方靠近。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這一刻她再一次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
前世的靈兒是不會水的,是標準的旱鴨子。
而她在穿來之前卻是會水的,她們常用去定國公府的蓮池邊採蓮,戲水。
每次坐在蓮池邊那條小船上,靈兒總是擔心害怕,常常只要小船微微一晃,就嚇得一驚一咋的,但她又抗拒不了採蓮的樂趣,也因此被她笑話。
她那時還嚇唬她說,要是哪一天她頑皮,就把她扔水裡餵魚去,當場她就被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告饒。
那可愛的模樣,惹得她大笑連連。看她捉弄她,靈兒嘟起小嘴,直跺腳,結果又引得小船一陣晃動,她那時牢牢抓住她的手嚇得連動也不敢亂動。
靈兒該有多怕水。
她不在她身邊,她現在又該有多麼害怕和恐懼。
重生以來,她一直用堅強來武裝自己的脆弱。
她的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只有一個靈兒。
看似她一直在照顧靈兒,其實靈兒纔是她心中最大的支柱。
她支撐着她一路勇敢地向前。
也只有和靈兒在一起時,她才能體會到單純的簡單和快樂。
她不敢想象如果再一次失去靈兒,她會怎樣?
洶涌的浪潮一波波的向她涌來,薛青衣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是湖水還是淚水。
她的雙手用力地划着,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薛青衣的內心感到所未有的恐慌。
靈兒,你到底在哪兒?
薛青衣感覺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冰。
雙手和雙腳彷彿被冰凍了一樣,全身上下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身體也被激流拖着向下沉了下去。
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企圖讓自己的意識清醒。
她不能閉上眼睛,她一定要撐下去。
這一世她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還沒有做,還有那麼多人需要她去保護。
她不能就此認輸,薛青衣又緊緊咬了一下嘴脣。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
就在這時,薛青衣看到在不遠處靈兒模糊的身影。
她的心中一喜。
“靈兒,姐姐來了。你再等等,靈兒!姐姐來救你了。”薛青衣在心中焦急的喚道。
一股熟悉的寒流在從腳底一直往上竄上來。
身上的寒毒好死不死的在這個時刻又發作了,薛青衣直想罵人。
她努力伸出雙手,向靈兒伸去,只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就能抓住靈兒。
薛青衣摒除雜念,在心中默唸烈火心經的功法。
希望催動烈火心經能暫時剋制一下體內的寒毒。一熱一冷二股氣流在她的體內衝擊着。
劇烈的疼痛和不斷擠壓而來的水流讓薛青衣呼吸也感覺困難,她微一張口,一口鹹鹹的湖水就吞入了肚裡,薛青衣忙閉上嘴脣。
她用盡全力的力氣,伸手向靈兒抓去,在她堪堪要抓住靈兒的雙手的時候,又一個巨浪襲來,衝開了她的手。
薛青衣感覺全身的力氣一點點被抽光。在失去所有力氣之前,她奮力一拚,向靈兒身邊游去,終於,被她抓住了靈兒的手。
薛青衣鬆了口氣,她的意識開始渙散,極度的疲憊和緊張讓她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
然後在水波盪漾之下,她感覺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環住了她的腰。她竭力張大眼睛,想要把他看清楚。
在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張清俊的容顏離她的臉越來越近。
是他,蕭銳。
薛青衣在合上眼前,嘆了口氣。
這一次她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上次是欠錢,這次是欠命,她欠蕭銳的越來越多了。
她不知道這一次這廝會藉此怎麼要挾她。
她死死地抓緊靈兒的手,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接觸到薛青衣冷冰冰的身子,蕭銳的眉頭一蹙。她的身子怎麼會如此之冰?他緊緊攬緊她,看着她的手緊緊攥着靈兒的手,不禁啞然失笑。
這個傻妹妹,自己都快要死了,還要死攥着那個小奴婢。
他是不是要爲她嘔歌一下她那偉大的主僕情誼,不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花了萬兩黃金買了一個沒用的奴婢,又整日裡供着她,現在爲了她居然奮不顧身,
連命也不要了。
他原以爲她是一個聰明人,卻原來她根本就是一個傻瓜。
只有傻瓜纔會爲了一個奴婢連自己的命也不要。
她就是一個傻的。
他也犯傻了,以她的名節爲由,他攔下了那個小道士,
爲了這麼一個傻瓜莫名其妙地跳進了望月湖裡。
他可以想見,等一下他把她救上湖,會跌破多少人的下巴。
好吧,他是她的哥哥,哪有做哥哥的能對妹妹見死不救,他就當日行一善,爲自己積點德吧。
蕭銳調動真氣,一邊用手攬緊薛青衣, 一邊用手一抓靈兒,一個騰空,就衝出湖面。
蕭銳踏水而行,幾個起落間,就躍到了望月湖邊的草地上。
他一手把靈兒擲在了草地上,另一手則是把薛青衣輕放在了草地上。
夏荷、冬雪見到地上薛青衣和靈兒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臉色慼慼然。
春花和秋月則心虛地站在不遠處眺望着。
簡秋白則蹲在了兩人的中間,對着兩人的脈像一探,眉頭卻是緊鎖了起來。
“怎麼樣?”清冷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蕭六情況不太妙,她的寒毒又發作了。”說着,簡秋白從袖中取出隨身帶着藥丸道,“她們兩個她們腹中吞進了不少湖水,還要處理一下。等一下我再給蕭六服下藥丸,看看效果再說。”
“你去處理那個小奴婢,玉兒我來。”蕭銳指着靈兒對簡秋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