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國危
遼國和慶國邊境的一個小茶館裡,人們進進出出,十分忙碌。這茶館裡頭坐着一個人,一身粗麻衣裳,看似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然而他腰間一塊銀質的腰牌卻暴露了他自己。不過茶館裡其他人卻沒有注意。
自古以來,這茶館水井便是消息流通最迅速的地方。他叫了一杯大碗茶,然後靜靜坐在這邊。這時候,他鄰桌兩人立刻交頭接耳起來。只見那身穿黃衣的老漢對着那身穿黑衣的年輕壯漢說道:“聽說了嗎?這大慶是變了天了!”
那青年壯漢不悅道:“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當今皇上剛剛登基,又大赦天下,你說哪裡來的變天?”
老漢嘖嘖嘖幾聲,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要不說你們這羣年輕人吶,當今聖上是從前的天師鬼算子,他可是殺了先帝氣死了太后方纔奪得這天下,你說這江山都改了姓了。還不是變天又是什麼?”
青年壯漢大驚失色,忙對老漢打個手勢,厲聲道:“你活膩歪了?不要命了?”一邊制止老漢,一邊警惕的朝附近看去,便見方纔獨坐喝茶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這個男人名叫巴郎,實際上他是懷玉長公主的近身護衛,這一次是特地來邊界打聽情況的,巴郎從邊界回來,將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懷玉長公主聽,氣的懷玉長公主將桌上的東西統統摔了去。雲想容在懷玉身後彎脣一笑,她早料到邊境消息不是十分通暢,先前散佈的流言一定還會繼續傳播,所以才大着膽子任由懷玉派人去打探。
如今眼見着懷玉氣成這個樣子,雲想容計謀得逞,忙上前來煽風點火,她滿面是淚道:“想容跪求長公主爲死去的皇上和太后報仇,救救太子!您的親外甥啊!”
懷玉一聽,勉強站了起來,嚴肅的看向雲想容道:“這件事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去做,難道他們還以爲,我是從前那個軟弱的長公主不成?”
如今的懷玉自然和從前是大不相同了,一來,她嫁給了太子,在遼國的地位比在大慶還要高,二來,遼國大部分的兵權就在太子的手中,而遼國皇帝也有近期攻打大慶的意思。本來就是要趁着大慶新帝登基,江山不穩的時候,一舉拿下。
這一日,遼國太子從朝堂上回來,懷玉便拉着聊過太子,淚光閃閃的講述了慶國發生的事情,末了還懇求太子一定要幫她報仇。遼國太子本就深愛懷玉,何況這件事本來就在議論之中,哪有不搭理的道理。
隔天上朝的時候,太子聯合所有武將懇求皇上下旨攻打大慶,遼國皇帝見武將們衆志成城,便最終下旨,由大將軍葛布率領三十萬大軍,直取大慶。
消息傳到太子府的時候,雲想容正喝着血燕窩,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冬泉不由得擔心問道:“小姐,若是公主知道謠言是假的,那我們豈不是要?”冬泉做了一個割頭的動作。
雲想容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怕什麼,未央的確殺了皇上,太后也因此病死,不是麼。”
前往極北之地的路上,天氣越來越冷,雲雷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抱怨一聲道:“幹嘛不挑個好地方,非要撿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呆!”
雲威坐在馬車中一瞪爛泥扶不上牆的雲雷,向她雲威也足智多謀,工於心計,爲什麼生下的這個兒子,卻是如此愚笨至極。可惜誰讓這就是他的兒子呢?不認也得認了。“依你的性子是定然不願意受苦的,江南富庶一帶定是你想逃亡藏身的地方。”
雲雷驚訝的一擡頭,問道:“你明明知道,你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雲威打斷“所以在那些地方,龍千璽早就佈置好重重關卡等着你了,難道你要去送死不成?”雲雷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又試探性的問道:“那爲什麼一定是極北之地?”
“因爲只有到了極北之地,才能幫助我們打個漂亮的翻身仗!我們才能東山再起!”雲威一想到這裡便張狂的笑了起來,他的面容是那樣的扭曲,讓旅途勞頓的雲雷看了,忍不住的想吐。
卻原來,雲威根本不信良妃能成什麼大事,所以在很久之前他已經準備好了另一條路。之前白流蘇等人前往極北獲得珍貴的藥材,他便想那極樂王朝定然還有更多的寶貝,於是他將自己的兵馬秘密全部調往極北之地,派人殺了巫師,強行奪取火鳳登上了極樂宮,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他將極樂宮的財寶全部搬空,還沒來得及招兵買馬,宮中便已經出事了。但是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的秘密之地在極北,這件事任未央如何算都算不到的。
與此同時的燕北邊境,匈奴公主承襲了她父親的汗位,率領匈奴人厲兵秣馬,休養生息,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強大的匈奴人已經恢復到比原來更強大的規模。茫茫草原之上,匈奴公主望着她密密麻麻的騎兵,眼中的怒火就快要燃燒了出來,現在終於到了她報仇雪恨的時候了!
正在此時,匈奴首臣對着匈奴公主行禮道:“尊敬的公主殿下,如今慶國的皇帝剛剛登基,此時又和西蜀交戰,內憂外患,臣以爲,現在正是我們攻打慶國的最好時機!”
匈奴公主一仰頭,一面面軍旗在空中飛舞,發出呼呼的響聲,公主的眼中滿含熱淚,喃喃道:“夫君,我來爲你報仇了!”
臣子們紛紛悲傷的低下了頭,一年前那場大仗是匈奴人心中的痛,也是匈奴公主永遠的痛。
“傳我的命令,明天整肅集合所有的軍隊!”
深更半夜,李掌櫃的家的大門被人敲響,門房一開門便見一個人渾身是血,直接倒進了他的懷裡。“怎麼回事?”
那人來不及回答,只將一個染血的布條交給門房,便斷了氣。
門房一看那染血的布條,上面只有一行字,卻讓他嚇得失魂落魄,連滾帶爬的去稟告李掌櫃,李掌櫃一看布條,立即吩咐道:“快!快把這消息連夜送去上京!備轎,我要去龍家!”
“是呀,你說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
“就是,古往今來就沒有這個規矩啊!”
下朝時分,一羣文官在外頭議論紛紛,原因是今天上朝的時候,文武百官一起上奏希望皇上能早納秀女,充盈後宮,卻沒想到未央竟然以守孝三年爲理由,統統拒絕了。就算是先帝歸天了,也沒有守孝三年都不納後宮的道理,這可急壞了一幫掉書袋的老臣們。
這件事很快也傳到了後宮,德太妃聽了,心中大爲不解,畢竟未央登基之後,一個妃子都沒有,難道他就不想早日開枝散葉,生幾個皇子出來,以防幾個兄弟謀朝篡位嗎?同樣不解的還有宮裡頭其他幾個太妃,單數賢太妃最爲心驚肉跳。
因爲這些日子以來,未央常常會來看六皇子,有的時候甚至指導他讀書寫字。那一日賢妃聽其六皇子的老師說起了一件事,更是令她心驚不已。
那天六皇子和往日一樣在讀一本史書,外頭宮人高傳皇上駕到,六皇子便規規矩矩的給自己的皇帝哥哥行禮。未央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對六皇子道:“起來吧。”
他走到六皇子的桌案前,一看那本史書,便又問道:“六弟近來都讀些什麼書?”六皇子不知道他這位神算哥哥到底是什麼意思,便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都是一些史書,師父說讀史才能明事理。”
“那《帝王通鑑》看過了沒有?”未央漫不經心的問道。可是一旁六皇子的師父卻嚇得直接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說道:“《帝王通鑑》乃是帝王之術,六皇子是斷斷沒有看過的。”六皇子這會兒也聽明白了,連忙跟着跪下道:“皇兄,臣弟確實不曾讀過!”
“你起來吧。帝王之術又如何,沒準以後你會用到”言罷未央又轉頭看向六皇子的師父吩咐道:“從今天起,教授六皇子《帝王通鑑》。”
賢太妃本來以爲皇上這不過說的是反話,只是爲了敲打她和六皇子才說的。可是今日早朝,皇上居然做出這樣一個決定,不由得讓她多想起來。難道說,皇上是有意打算栽培六皇子嗎?
她猛地吞了吞口水,強迫自己打斷了這個瘋狂的念頭,皇上尚且年輕,如果真的要栽培六皇子是不是有些太早了?難道他只想做幾年的皇帝不成?
這件事也同樣通過羅網傳到了白流蘇的耳朵裡,她坐在窗前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由得想起沈妃那份血書上的黑字“一生孤獨”,是不是因爲一生孤獨,所以你早就做好了打算,早就選好的退路?
正在這個時候,如雪匆忙跑了進來,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慌亂表情,她手拿染血的布條對白流蘇說道:“小姐,你預料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匈奴集結二十萬兵馬,兵犯大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