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陰謀
白流蘇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她就是要把阿蠻捧到天上去,讓人知道這上京除了一個雲想容,可還有一個鄭玉書呢。這是其一,其二白流蘇也是委婉的報答鄧氏對母親的救命之恩。只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這一露富,到得了個“一擲千金”的名頭來。
鄭玉書聽着環佩進進出出,不時把前頭白流蘇送來的禮物帶回來,心中焦急問道:“怎麼阿蘇還沒來?”環佩勸道:“許是還在給您準備禮物呢,小姐,白小姐這是要把您的嫁妝都給包圓咯!”
“不正經!”鄭玉書擡手輕輕打了過去,嘴上的笑容卻是燦爛真實,最好的姐妹莫過如此,那些金銀財物她並不看重,阿蘇其實是知道她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萬分感謝放在心裡,於鄭玉書這種性格的女孩來說,還是說不出口的。
不一會兒外頭的二等丫頭打起簾子,黃鶯般的聲音透着喜悅:“小姐,白小姐來了!”鄭玉書本來就坐不住了,一聽阿蘇來了,便立刻起身除去迎接。白流蘇今日只着了件湖藍的鮫綃紗裙,搭配着藍寶石的簪子,整個人靜的像一汪湖水。
她方一進屋子,便見着鄭玉書一臉燦然的跑出來,身穿水紅繡牡丹的裙裾,也換了黃毛丫頭的髮型。這時白流蘇才發現鄭玉書這束腰一戴,玲瓏有致的線條別是一番韻味。不自覺的笑出來:“阿蠻真漂亮!”
鄭玉書臉一紅。難得也嬌羞起來。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若論這上京的貴女誰的樣貌好,阿蘇若當第二,怕無人敢當第一。你這是在笑話哪個?”鄭玉書說的話的確不錯。原本上京貴女中,雲想容的樣貌一直都是上乘中的上乘,但是自那日佛照寺比試之後,不少人都見了兩人真容,雖隔着面紗,但氣質眼神還有身形,實則高下立現。
坊間關於上京第一美女的爭論已然甚囂塵上。只不過白流蘇這段時間不是研究天書,就是調查母親中毒的幕後真兇。實在沒有時間關心這些無聊事。倒是鄭玉書被母親拘在家中,聽了好一耳朵。
現下聽見鄭玉書如此說,白流蘇立刻皺眉打斷道:“什麼第一不第一,都是浮名。阿蠻以後千萬不要在人前提起。免得又起爭執。”鄭玉書也明白白流蘇是意有所指,便慎重的點了點頭。
距離及笄的良辰還早,兩人攜手步入內室,促膝而談。白流蘇把繡好的香囊送給鄭玉書,叮囑道:“這香囊裡頭可都是名貴的草藥,你要隨身帶着,不僅有益身體,還可解百毒。”鄭玉書撫摸着那香囊上的繡樣不禁感嘆:“早前聽說你是神針娘子的高徒,我知道她一副繡品便是千金都難買到。現在看你這針腳。功夫怕是還在神針娘子之上呢!”
白流蘇淡淡笑着,並不願再多做解釋,轉移了話頭:“我來時王府門口好一番熱鬧。整條街都被護衛封了,這上京女兒家的及笄禮,怕是無人能及阿蠻了,連太后都願做你的簪花之賓,何等殊榮哩。”
皇上雖然後宮佳麗三千,然而一直不肯立後。所以在後宮之中,尤以太后爲尊。所謂母儀天下,乃是天下女流的代表。她既願意做阿蠻的簪花之賓,便是極大的肯定和讚賞,想來日後上門提親的人是要踏破阿蠻家的門檻了。
在外頭迎接女眷的鄧氏也是這樣想的,光是今天就已經有丞相家、太傅家的人來問玉書的親事了。她心中美滋滋的,特別爲自己的女兒驕傲。約摸過了半個時辰,賓客都來的差不多了,鄧氏便帶着人去鄭玉書的閨房,替鄭玉書梳洗打扮。
一進門見女兒同白流蘇聊得正歡,跟着也笑容滿面道:“阿蘇來了?你母親可安好了?”上次安氏中毒的事情,時候幾乎傳遍了整個上京。鄧氏雖然想去探望,但是卻被安鴻宇委婉拒絕,只得送了些補品上門聊表心意。這次見着阿蘇,定是要一番問詢的。
白流蘇笑着退到一邊,任由丫頭婆子們把鄭玉書團團圍在梳妝鏡前,才走向鄧氏身邊,輕柔答話:“母親大好了,只是身子重了多有不便,今日不能來府上賀阿蠻的及笄禮,我待母親向伯母陪個不是。”說完便要行禮,卻被鄧氏一手撈了起來。
“什麼賠不是,我同你母親那是多年的手帕之交,還需這般客套?阿蘇今日送玉書的賀禮,到着實把伯母嚇了一跳呢。”鄧氏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鄭玉書手中的魚腸劍,那可是自己父親求了半年,安鴻宇都不肯賣的魚腸劍啊。
鄧氏不由得感嘆,玉書交了阿蘇這樣一個朋友,真是一件幸事。兩人站在一旁看着鄭玉書被丫頭婆子們折騰,這鄭玉書也是上佳的容貌,只是平時愛好天然,不施粉黛,也自然大方。今日鄭重描眉畫彩,竟連白流蘇都看的驚豔。
鄧氏還沒來得及稱讚,外頭老嬤嬤來稟告說是太后駕到。鄧氏便留下身邊的李嬤嬤,匆匆帶着衆人出去迎接太后駕臨。
白流蘇圍着鄭玉書轉了一圈,不由得感嘆道:“果然美人如花隔雲端,我當初怎不知阿蠻竟這般美呢!”這個時候鄭玉書帶着一頭的首飾,穿着正服頗有些行動困難,她費力的吐了吐舌頭道:“待你及笄的時候,就知道有多累啦!”
“不急不急,我可還有三年光景呢!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去前廳了。今日不同尋常,這魚腸劍雖好,卻不好隨身帶着的,趕緊收起來了。”白流蘇叮囑一番,便帶着長歡離開了阿蠻的閨房。到前廳入席。
好巧不巧,她正好同雲想容相鄰而坐,這倆位上京風雲人物撞在一起。怎會不引起人們的關注呢?樓下一下少年們隔着朦朧的紗帳,那目光時不時的向兩人望去。白流蘇平靜的給雲想容行禮,輕聲道:“雲小姐好。”
雲想容這會兒心中正不快,偏又看見令她最討厭的人,可是在場這麼多人,她又不能發作,便咬着牙應了一聲。此後再也不看白流蘇一眼。外頭人一聲高喝:“太后駕到!”衆人紛紛伏地跪拜,白流蘇藏在人羣之中。卻忍不住悄悄擡眼看那金碧輝煌的來人。
當朝太后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或者說懷玉長公主的生母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只這一擡眼,差點嚇得白流蘇靈魂出竅。沒想到太后上的二樓來,白流蘇擡眼的瞬間,她也正好往這邊瞧過來。兩人視線便隔空一對,那雙凌厲中帶着神秘的丹鳳眼,白流蘇覺得此生都無法忘懷。
要說當朝太后,的確是大慶女人中一個至高無上的傳說。先帝在位時,她本是吏部侍郎家庶出的女兒,原本以秀女身份入宮,僅一個月就被先帝垂青,只用半年時間便恩寵不斷,直至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母儀天下。這條路走的多血腥,無人得知。
然而現在令人們驚訝的卻是太后的容貌,年近六十歲的年紀。依然膚如凝脂,尤其那水潤的臉,便說太后同懷玉長公主一樣年紀,都會有人相信的。白流蘇匆匆低下頭,強忍着心中的波浪翻涌,她一遍遍告誡着自己要鎮靜要鎮靜。
陪同太后上樓來的自然是懷玉長公主。她也望了白流蘇一眼,便輕聲湊到太后耳邊說了一句話。太后眼眸中冷光一閃,只一瞬又恢復了雍容華貴的端莊,信步走上軟塌,擺手道:“平身吧。”
因之整場及笄禮有太后在的緣故,因而所有人都吃的食不滋味,大家的關注都在太后的身上。白流蘇一直擔心鄭玉書跳脫的性子,會不會出亂子。然而鄭玉書畢竟是王府嫡女,該有的規矩是絲毫沒有馬虎的。
鄭玉書與白流蘇不同,她從前也是見過幾次太后的,雖然是及笄禮,但是她沒有表現出緊張,受禮答謝每一步都做的恰到好處滴水不漏。直到鄭玉書拜謝太后,整個及笄禮可以說是完美無瑕,鄧氏和白流蘇同時在心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及笄禮結束之後,老王妃攜着兒媳上前拜謝,太后今日心情似乎頗爲不錯,說了好多話,多半都是誇獎鄭玉書如何才貌無雙,比之皇室公主也有過之無不及。王府衆人尤其是鄧氏,個個都是心花怒放。
偏偏白流蘇從太后的話裡聽出一絲不對勁來,爲何從前不曾聽說太后對阿蠻有什麼關注,今日這及笄禮,都快把阿蠻誇出一朵花來了,還將阿蠻與皇室的公主相比較?如今皇上雖然子嗣衆多,但是快要及笄的公主卻只有兩個分別是五公主和七公主。
等等!五公主!不好的預感涌上白流蘇的心頭。只是還沒來得及抓住這抹預感,就因衆人恭送太后回宮而被打斷。
懷玉長公主並沒有雖太后一同回宮,而是留下來同王府的女眷一道。在二樓隔着一層帷幕,她目光不時的望樓下看去,尋找着她心裡想的那個人。
前幾日她在母親宮中,聽說皇兄在御花園中同衆臣吟詩作對,其中便有吏部郎中白致遠。於是她故作路過御花園,與皇兄來了個偶遇。衆臣規避不及,只是那短短的時間裡,懷玉終於看清了白致遠如今的樣貌,雖然時光已在他臉上雕琢痕跡,可那份儒雅溫柔竟絲毫沒有改變。
有的人便是這樣,只要是見過一面,便越是想念。因之太后離開後,衆人都不再拘謹,離席勸酒,扺掌攀談,熱鬧非凡。所以沒有人會注意到從樓上投注下來的目光。白致遠正被同僚們圍着問詢安氏的事情,更加無心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