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酸楚
可是白衣書生這麼說反而把李掌櫃難住了,這二人不收禮金,又言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難道說是衝着大小姐來的?
若是如此要如何收場?好在李掌櫃也是見過風雨的人,極其懂得插科打諢,又作揖道:“那鄙人便謝過公子美意了。”言罷招手夥計收起二人的橫幅與下聯。
“送與工匠打造成牌匾,叫他們小心些,莫污了二位公子的字。”說完就轉身回鋪子,打算渾水摸魚。反正禮金是你說不要的,至於醉翁之意,對不住,這句話他權當聽不懂。
白衣書生自然看出了李掌櫃的用意,不過他也不氣惱,此番來對對子,不過是爲了讓阿蘇留意到自己罷了。若是貿然求見,他和那些登徒子又有什麼分別呢。
一別五年光景,也不知道當初的小包子還能不能認出自己來。白衣書生忽然大笑道:“逆風如解意,何必紅燒雞。”
言罷便同玄衣公子談笑離開。衆人?大感奇怪,如此文質彬彬的濁世佳公子,爲何出言這般奇怪,甚至是有些,粗俗。
不過這些人聽不懂,白流蘇卻心中一震,她依稀覺得這句話十分熟悉,彷彿是她幼年的時候,對誰說過這麼一句話。那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情形,又究竟是因爲何事而言,她已然記不清楚了。
而玄衣公子和白衣書生的出現,除了驚豔了世人之外,也讓宋清宵和燕無忌吃驚不少。當白衣書生執布寫字時,他二人已悄悄觀察,這筆法別人不知,他二人卻明白的很,那是第一神算鬼算子獨創的筆法。
這筆法精妙無雙,乃至朝野中高官雅士爭相收藏,但是鬼算子極少練筆,所以彌足珍貴。恰好燕無忌和宋清宵家中均有一副。
自鬼算子出現,二人心中大駭,因之鬼算子久居皇城,十年來幾乎從未離開過。此次突然出現在燕北,以當今聖上對鬼算子的重視,他不可能一個人出現。
就當鬼算子回頭看向茶樓時,宋清宵和燕無忌難得默契的避開。所以當玄衣男子出現的時候,兩人已經難以掩蓋住驚詫之色了,他怎麼也會出現在燕北?
宋清宵同燕無忌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的眼中看到濃濃的疑惑和不解。
今日白安糧行開業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在燕北傳開,而玄衣公子和白衣書生很快成了燕北女子新的傾慕對象,風頭一時無二。
白流蘇趁着人羣散去後,便帶着丫頭回家。她得找個時間跟舅舅打聽打聽,看她那位見多識廣的舅舅是否見過這兩位非凡的公子。爲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白衣書生跟自己似乎相識呢?
白安糧行開業的盛況傳的沸沸揚揚,白府中,林氏帶着白如卉方從高家回來,探望了孕中的白如意。見女兒如今的情狀,她是又痛又恨。一想到這些都是拜白流蘇所賜,她就更加怒不可遏。
回到府上又聽下人們說起白安糧行,林氏臉色立刻鐵青。趙氏見婆婆如此情狀,便知趣的譴走下人,自己也回寧和院暫避風頭。
嫁入白家,她方纔知道長房不過只是個空殼罷了。不過趙氏自小要強,既然已經嫁了過來,與其唉聲嘆氣,不如奮力拼搏。
只是她這婆婆跟小姑子,恐怕不是省油的燈。
白如卉陪着自家孃親在房中閒坐,此刻她把下人們都遣散了去。母親自從分家之後,脾性是愈發的暴躁起來。
“什麼東西!”林氏突然一揮手將桌上的茶杯茶碗悉數掃到地上,稀里嘩啦刺耳的脆響,讓她愈發的煩躁起來。白如卉卻十分理解林氏的心情。
今日她陪着母親車馬勞頓去高家看望大姐,原以爲長姐有了身孕,高達民能對長姐好一些。誰知到了高家,下人們對待她們母女都是冷冷清清的。
白如意這幾日害喜害的嚴重,臥在牀上不願意動彈。林氏來時,看着自家女兒臉色蒼白,明明十幾歲如花似月的年紀,現下卻老得像三十歲一般。不由得恨道:“你夫君呢?你現下有了身子,他就不知回家來瞧瞧?”
提起高達民,白如意臉色痛苦了幾分:“他算什麼夫君,若不是爲了肚裡這塊骨血,他都敢把那狐媚子帶回家來了!”
“什麼狐媚子?!”林氏大驚失色,白如意精神不濟,陪嫁的丫頭雪梨上前來把事情的經過說與林氏聽。當初高達民迫於世俗壓力娶了白如意之後,就把白如意冷落在家中。以準備秋試爲名,長期呆在燕北城中不回家。
過了些日子,白如意潛了人去打探,方纔知道高達民迷上了一個**女子,養作了外室。夫君不疼,公婆也是白眼相加。之前白如意嫁到高家,以白家大小姐自居拿喬,拂了兩個高堂的面子,如今白如意都懷有身孕了,高老太爺、高老太太都不聞不問。
雪梨又道:“奴婢曾聽高老太太房裡的下人們非議小姐,說小姐是倒貼少爺的,品行有失。高家長房敗壞如斯,小姐不堪當高家未來的主母!”
雪梨這話一出,氣的林氏急火攻心,差點沒有暈過去。多虧了白如卉在旁說了好些軟話,才把林氏安慰了。林氏心疼女兒,可也干涉不了高家的事。只得吩咐雪梨去叫人把那一車的補品搬進白如意的屋子。
白如卉只得安慰姐姐道:“如今定要平安誕下兒子,姐姐,**的外室如何都不能讓她進了高家,莫要忘了憐兒姨娘的教訓。只要守着孩子熬到高老太君老太太百年之後,你就是一家主母!”
道理白如意也都明白,如今她也在高家呆了許多時日,白家的事情她也聽了全部,自知再不可像從前那樣囂張跋扈。她嘆了口氣道:“我好恨啊……”
在白如意陣陣嘆息中,白如卉攙扶着林氏回府。這一路都在聽人們討論白安糧行今日開業的盛況,有人寂寞有人熱鬧,這叫林氏如何不怒從心中來。
不光是林氏,就是白如卉心中也是波濤暗涌。她只比白流蘇小几個月。同爲白家嫡女,可是這個白流蘇依然聞名燕北,不光才情過人,就連相貌也是一等一。今日她聽起路人描述說她美貌無雙,更有俊俏公子題書只爲博她一笑。
那心中的酸楚逐漸發酵。如今她雖然同刺史府的陳大小姐走得近,可是她心裡明白,自己不過是對方利用的工具罷了。她不甘心,她不要重蹈姐姐白如意的復徹。